秦微醒来也是七日之后了,身体心力在脱离了最初的枯竭后她真正的睡着了,睡得很深很沉,比那日殚精竭虑后的睡眠还要深沉。一开始还什么都没有,后来,她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梦见一湖清洌又幽深的水,一时清澈得映着瓦蓝瓦蓝的天,一时深沉得映照出清冷皎洁的月。但无论这湖怎么变,浸在湖中的秦微都是那么的愉悦、安宁。湖畔似乎有很多姿态各异的花草树木,鸟鸣莺啼,一时蒙着一层淡淡的安静的晨曦,晨曦蒙着缤纷多彩的热闹非凡,一时陷入了幽深的黑夜,周遭的一切只在月光稀薄的施舍下有了一点模糊的形态,可是无论周遭怎么变,这湖水的安宁、愉悦。
秦微的湖里多了一个人,也许他早就在这里,却不知何时到了她的身边,他从湖水中露出了头,白色的衣衫在水中飘动,俊朗的面容被水浸得湿透,清晰的水珠在晨曦之下隐隐泛着清晰的七彩的光华,笑容化作一团温暖的光将她完完全全的包裹,裹着她沉入湖底,湖底也因他光怪陆离;他又在暗夜之中鬼魅般出现在树影枝头,隔绝一切好的不好的声音影像,天地间只剩他蒙着稀薄的月光,偏生她在这安静与黑夜之中,感到分外的沉静,他带着他的孤独突兀的出现在她的孤独,却融入了彼此的孤独。
无数的光怪陆离的碎片呼啸而至又擦身而过,其中无数夹带这浓浓的哀伤与孤独,曾经的秦微必然在这些浓烈的情绪面前望而却步,然而如今却不屑一顾,还有什么,能够痛得过失去。
秦微醒了,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个熟悉又有点陌生的怀里。她一动,时崆立刻就惊动。她一转头,便看到一个大大的笑容。
夜明珠的光辉清冷如月,时崆的双眸却比夜明珠还要明亮,更奇异的是那明亮竟然从他的眼底,流入了她的眸里。
他瘦了,瘦了一大圈。秦微的额头蹭着他消瘦的下巴,一丛青茬扎在她的皮肤上,有点扎。“你什么时候醒了?”
“你睡了没一会儿我就醒了。”
“可有损伤?”秦微已经转过了身子,一双湖水般的眸蒙着雾水望着时崆。
“没有,反而比从前都要好很多。”
“嗯,我睡了多久了?”
“不知道啊!”
“你一直都在这儿?”
“我不在这儿我能在哪儿?”
“我又不会有事...”时崆紧紧的抱住了这个担忧的担忧自己的孩子,宽厚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身体,强而有力的心跳似是传输着一点一点的生命力。“我们再不是两个人了。小微,再不是了。”
秦微忽然觉得眼眶有点湿润,下意识得想要瞪一瞪眼睛让泪水流不出来,却有垂下了眼帘,任泪水淌过苍白的脸颊落在他的青丝之上。“可是我不能和你一起疼。”
“傻丫头,你疼得都要吓死我了还不够么?”
“我很怕!”
“没事了,再不会了,啊!”
...
时崆与秦微走出密室,守在门口的还是韩默声,他就一直站在那里,似乎从没有动过一样,听到石门的转动才转过头来,看到气色虽差,精神却好的两个人,似乎安了心一般,空洞的双眸也有了几分柔和关切。
“你们都睡了七天了,今天的饭菜都凉了,我去给你们热一热,顺便烧些热水你们都洗个澡,好好歇一歇。”
“韩府主。”秦微依偎在时崆的左臂,他们并没有沉醉在彼此内心的融合,反而更愿意黏在彼此。韩默声的关切让秦微感到别样的温暖。
“我已不是寒刹府主,今后,叫我姓名也好,师叔也好。”
“那韩师叔,饭菜我们自己去热就好,您也累了,就莫要在做这些琐事了。”
“韩先生,我们都已经完全恢复了。您先回去休息吧!”时崆也诚恳得说。
韩默声不着痕迹得瞟过他们难舍的亲密,冷酷的面容竟然浮现一丝浅淡的笑容,“嗯,好。”
待他走远,秦微时崆交换一个相同的交融了讶异,惊喜,又神秘的眼神,“原来韩师叔(先生)可以这样笑的啊!”
秦微更是有着一丝窃喜,毕竟韩默声与冷檀对头太多年,两府关系一直十分微妙,韩默声除了扮演某个人的时候以外就没给过冷剑府的冷檀等人好脸色,在寒刹府更是不知道有没有人见他笑过,秦微也鲜少见他笑,尤其一别三年之后,韩默声似乎变了一个人,又似乎这才是真正的他,看到他的时候秦微几乎觉得他的脸上再也不会有笑容了。
可是他笑了,还是那种带有长辈般慈爱的笑容,最重要的是,这笑容之中,还有别的很复杂却又很纯粹的东西。
不过现在他们更想热热的吃一点东西。所以他们都去了厨房,罐中装着很费功夫的鱼面、浓汤,也准备了些清淡的农家菜。热饭菜都是时崆做的,毕竟七岁之后,秦微再没有接触过厨房,就连轰雷山谷那几年,她也是不喜麻烦的从不烹饪,而时崆却是几乎什么都会。
吃着热热的饭菜,温热的感觉真实得充斥着身心,很温馨,很满足,也很值得用一生去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