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微懒懒的躺在时崆怀中,他身上似乎混淆了春日阳光的温暖,和夜的清寒。没有一点味道,却又是浓浓的味道。
她是很不喜欢坐马车的,速度慢不说,还晃悠晃悠,路面有一点不平整就要颠一颠。空间小而封闭好像曾经关着她带给她无尽恐慌的棺材一样。车厢里的东西垫的薄了不舒服,垫的厚了又腻歪。秦微也就干脆躺在他怀里,也不知是养神还是真睡了。
为了让她躺的舒服一点,时崆也保持着纹丝不动。
不动并不难,但不跟着车厢动却是个辛苦活。
时光枯燥,时崆自然也有消遣,秦微身体敏感却十分的不喜触碰,除了捉弄,时崆也基本不会招惹她。一双手却是可以玩的,尤其秦微肌肤如玉,骨骼清俊,一双手更是美如玉琢。况且秦微习惯维持若水九转的运行,周身都带有水的气息。那不是水汽,而是水的感觉,时而如山涧潺潺,时而如湖水沉静。时崆没事玩够了手看看小脸,看累了在感受一下水意,再拨弄拨弄长发,时而轻轻一吻竟也乐在其中。
贪看玉人沉睡的时崆忽然双眸一冷,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苍老的车夫忽然身体灵活起来,一跃三丈外。
秦微也睁开了眼睛,方才沉静如玉人的小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她的情绪越来越强烈了,这让她更加心烦。
只听车外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陈氏锦睿听闻明王途经此地,特在此恭候明王大驾,还请明王现身一见。”
“王氏阿晋,久慕明王盛名,万寿国宴有幸得见明王之能,敬服得很,却未能辨认明王真颜,实乃大憾。阿晋不才,恳请明王现身一叙。”相比之下,方才的声音倒是沉稳些,年纪也大些。
“谢氏戎俊,戎勋,也是久慕明王大名。明王万寿宴上一式明耀天下夺尽风光,可惜戎俊戎勋小辈未能入宫一观明王风采,心中甚是遗憾,听闻明王负伤更是为明王担忧,此处不远便有一座谢氏府邸,恳请明王过府一叙,让我们兄弟好生招待一番。”说话的是两个人,声音却十分相似,不仅声音相似,语气里过人的骄傲也是一般无二。
“坐了两天车就等到这么几个废物!”秦微皱眉说道。庞薄在海天的手上,生死不明,想要从他身上弄到魔种不是件轻松的事,所以海天叫他们不要急。
秦微心绪浮躁,海天叫时崆多带着她散散心,也让这一对小情人好好亲热亲热。秦微还心急着要为时家正名昭雪,此时正是大好时机,便不十分掩藏行踪。
明王诀的名声加上暗门的传播,此时明王重现的消息大概都已经传到邻国去了。
不是明王时家的人,而是明王,修成了明王诀的,时家百年难得一现的明王!
而且,明王还受了重伤。当然,这是假的。
她和时崆说话声音一直不大,都是耳力极好的人,有必要大声么?此时的声音传到王陈谢四人耳里,也是若有若无的。
时崆听的清楚,不仅清楚,更听到了一丝杀意戾气。
本该有杀意的人是他,偏偏他自己已经没了感觉。拦路叨扰又如何?避而不谈当年时王陈谢四族的上百年交情又如何?再不记得当年对时氏一族的巴结与落井下石,这又如何?想要明王诀?还想要威胁他?这是唯一让时崆感到好笑的地方,这些世家,还是那么妄自尊大。
可是秦微怒了。
秦微这几日心里总是烦闷不堪,甚至有时想要杀戮一番,她的心性是很好的,又很不喜欢被情绪左右,还有时崆日日哄着逗着,也勉强压制得住,可是终究还是易怒些。
而这些人,竟也敢这么对时崆!
“你们要见明王么?”
四个锦衣玉带姿容俊美,风度翩翩的青年公子正坐在各自的千里良驹上含着温和的,尊敬的,轻蔑的笑容等待着车里人的回答,或是识趣的掀帘而出,却没想到回应的声音是个女声。
蓝袍陈锦睿不满的看向手下,易容未改的车夫一脸惊骇。
他赶了半天的车,从不知道车里还有一个女人!
见到手下的表情,陈锦睿并不会质疑他的手下作假,陈家的人,没那个能耐也没那个胆子背叛他们。难道时家还遗留着什么暗卫?也是,受了重伤的明王身边若是没有高手哪能随便找一辆车就走?要不是他们陈家的情报厉害,哪里猜得到这样的一个小马车里坐的是明耀天下的明王!不过能瞒过阿常这女人实力相比非同小可,不能小觑,可是暗卫,不是该趁关键时刻一击么,怎么这样就说话了?
他来不及多想,王晋就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他是唯一一个去过万寿国宴的人,也是唯一听过她的声音的人,尽管她只说了两句话,他却忘不掉她哪怕一个身影。
“车中之人可是秦姑娘!”王晋向来也是个稳重的,此时却声音略颤。
陈锦睿,谢氏兄弟想到万寿国宴后流传的轰轰烈烈的几件事,其中做八荒六合舞的绝世美人,和王晋这几日相思成狂的样子,便都知道了,车中之人,便是那做八荒六合舞的秦微。
关于秦微的身份,还是一个谜,他们的长辈有些是知道长信宫的,可是他们,还不知道。
这样看来那名为小微的美人必然是明王的人了。啧,听说可是还在皇宫里待了好几个月的。
此时不仅是王晋动了绮念,就是陈谢等人也动了向明王讨要秦微的念头,毕竟这个时候姬妾与物品无异,就算明王很宠爱这个舞姬,他自己就要成为瓮中之鳖了,还护得了她?
秦微还不知道这些人心中的念头,时崆却猜得到,但是已经没差别了。
王晋还在絮絮的说什么“自从王寿国宴一别,姑娘昔日一颦一笑莫不萦绕王某心头...”
秦微就极不耐烦的说:“我问你们是不是要见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