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奴到面罩男子身前一礼,道:“小主人,人已带到。”男子颔首不语,挥袖将其遣退。其中一黑纱女子掩嘴娇笑,道是:“林郎为何来迟,可还未曾交代乜。可见林郎步履虚浮,莫非是修炼双修之术,太过勤勉了些。”闻声正是之前的女子。
叶崀生性不羁,虽也作得出这等浪荡之态,却因不知其中深浅,只得笑过不语。然而如此亦引怀疑,其中一玄衣男子道:“平日林公子见着小娘,便像苍蝇盯着有缝的蛋。怎的今日却这般乖顺安静乜。”
叶崀暗呼糟糕,正想如何回场,瞥见北晔在旁,心念一动将其拉过,道:“尔等俗人只知阴阳相济,又怎知龙阳之好。本公子近日不过浅尝一番,已是再无女子能入法眼。”
北晔闻言自是大怒,正欲暗下狠招教训,却听得叶崀低声道:“臭小子,这几人修为高深却声名不显,背后必有能人将其招揽一处,恐有蹊跷。小爷我已被拖进这等浑水,还不能讨几句嘴上便宜麽。”
在旁几人见叶崀几人纠扯一处,便似知深意的笑骂起来。这时听得西角的中年男子低咳两声,旁人似有忌惮敬畏,便都安静下来。
中年男子起身对老奴和面罩男子各行一礼,道:“敢问二公子和先生,关于取火晶一事安排如何,”见男子并不吱声,再道,“原本不该催促,奈何家主严令,不如便趁今晚行事如何。”
半晌,面罩男子方才低声道:“好。”声音沉闷干枯,有如粗糙砂纸划过。继而两方商量相关的事宜,然而面罩男子身体似乎尤为虚弱,时常不过三两句话,已是低咳粗喘。
北晔两人在旁已略知事由,皆是惊疑不已。叶崀低声道:“原只知雷神有一独子,却不知从哪蹦出个二公子。不过这二公子当真厉害,竟是伙同旁人盗取自家宝贝,倒也稀奇。”
一直到申时,那老奴打探消息回来,道是诸事妥当,各位即刻便可行事。”再望向面罩男子,缓声道:“小主人身体染恙,此事只需交办老奴。”男子抬手打断,冷声道:“此等热闹,怎能不瞧。我自要随你们同去!”
一行人横穿长廊楼阁,越过百余守卫,闯进一僻角院落。老奴在前寻到一东面偏室,拐进里侧书房,在西角书架上叩击,便见一墙壁化为水幕。
众人相继跃入,途经的曲折石道、通达暗室,时有短箭怒射,钢针穿壁,毒瘴四溢,甚是惊险。幸而众人皆怀异术,手段不凡,否则必已横尸当场。
最后闯过厚重石门,到一占地百坪圆厅。圆厅的四壁凿开,放置奇珍异宝,中央数十圆状水银凹槽,白辉流转,然厅顶漆黑,有如泼墨。
老奴道:“各位,老朽识路仅到此处,至于前路,便得凭诸位本身。”众人颇以为憾,只得各自搜寻。唯有北晔两人不以为意,不过佯作模样。
叶崀边随意拿一宝物摆弄,边道:“怎的堂堂雷神如此寒酸,尚且比不得咱神偷的杂货铺子。不如此次小爷便将他招揽作个跑堂,也许更易发家致富乜。”众人皆有此疑,便更觉暗藏密室。
这时,北晔望见厅顶有一光斑随宝物晃动,然其并未散光,颇觉蹊跷,便道:“此地光斑,似是有些古怪。”然话音未落,不知想通何处,竟是已冷汗淋淋,脸色苍白。再望中年男子与老奴亦面带苦色,更加肯定心中所想。
叶崀道:“莫非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我只觉此藏宝室除异常寒酸外,再无奇特之处。”中年男子打量北晔,冷声道:“不想林公子小友年纪轻轻,竟已窥天机布阵之道。小友既道关窍,不如说来听听。”
北晔片刻僵滞,方道:“此地不是甚么藏宝室,整个石厅就是机关室。布阵人用千百宝器占位,布此七钥杀阵。”
来者中一灰布短衣男子道:“此阵有何厉害。”北晔顿声道:“以凭此阵凶险,咱们若能存全尸,便是布阵人心慈手软,当然还得算我等命硬。”闻言,众人皆面色大改。
老奴已护在面罩男子身前,却被其推开,冷声道:“炎夆真君次子,死于自家杀阵之中,此等趣事,怎能阻拦。”老奴对中年男子道:“此阵虽是凶险,然于堪称天机算子的您,必也不过尔尔。”
男子上前淡声道:“不过勉力一试罢了。”分别唤过玄衣男子、黑袍男子移动东震西兑、南离北坎的器物,望得中央圆盘水银转动,映射着漆黑厅顶,似化疾掠流星,白辉灿烂。
叶崀颇以为奇,道是布阵人倒讲究意境,即便杀人夺命之事。北晔应道那些密密麻麻东西皆为箭镞,只需行将踏错半步,便都倾射下来,将咱们捅成筛子。叶崀片刻无语。
其后,厅顶的白星银流随宝器变化,可每移动一次圆盘水银转动便剧烈一分。渐渐厅顶白星疾速旋转,衬着漆黑厅顶,尤似海夜汹汹旋涡,变幻多端。
许时,当移动最后一件器物,竟然渐成银流平息,茫星消失,白光散灭。众人身陷一片漆黑之中,既无逃命生门,亦无机关暗器,四周一切似都沉没在未知的寂静中,显得颇为诡异。
可待过一时半刻,伴着机关阵法破开声音,竟是整个厅堂地面坍塌下陷。众人尚不及跃起攀住石壁,便已跌身下坠。然沿途望得景象,任人叹为观止。
巨大的挖空山腹,宽及百丈,深难见底,中间孤立一险陡的石砌旋梯。四壁凿开千千万万石洞,再以盘旋壁道嵌连。
山腹中无数赤晶及沙,火石比星,灼灼红光皆似沐浴在火海烧云中,衬着石洞宝物异彩,交映岩壁都化得色彩流离。
众人下坠途中,寻机连击突出岩石缓和冲力,陆续落在一壁道上。
叶崀探看四周藏宝,道:“小爷收回之前的话。不过若是雷神改招我做个看门伙计,我倒也乐意之至。”北晔道:“背叛师门,监守自盗!”叶崀道:“错,是良禽择木,顺应天意!”
盘绕的壁道坎坷坑洼,蜿蜒往下延伸,深入到一巨大阴暗石窟。石窟表面红黑交错,痕迹斑驳,更突出无数圆状石包,千千万万密布。
然待众人闯进,万千石包有如鲜活,凹凸鼓动。沿途的石道更是聚拢、开阖交替,犹如巨蟒拧曲,甚显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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