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确定岑岚世子被困谷中,且最后出现在东南方向,北晔在被压往废井的途中,见到三族等人在周围大肆搜捕。
待到废井,果见晏离、青莺被数名崆族人制服,周遭更围困着十数逻戒族、羌族人。
北晔料想胆敢闯谷的崆族人厉害,但周遭的逻戒族等也非易予之辈,若不能借此机会趁乱逃脱,日后更非易事。当即胡诌乱语道:“各位英雄可知,为何护送‘天下六音’如此路遥艰险之事,却非得带上岑岚公主不可麽。”
数名崆族人听出蹊跷,喝到:“黄毛小儿,休要信口雌黄,若敢再胡言乱语,割下你的舌头。”北晔却不以为意,道:“莫非你们已知其中关窍,却碍于各位异族英雄在此,担心我吐露出来不成。”众等知其胡编乱造,不过寻衅生事,纷纷怒喝嚷骂不休。
却听南封道:“既然这位小兄弟说另有蹊跷,不如一一道来,我等也好瞧得分明。”其余崆族人虽疑惑南封今日所为,但因其颇受倪王看重,遇事倒也避让三分。
北晔道:“有甚瞧不分明,岑岚国护送‘天下六音’定得带上公主,想来彼此必有莫大关联。如此这位公主性命当真金贵得紧,我等蛮汉舞枪弄棒的可切莫伤其性命,不然空忙一场。”
再道:“而且有娇娇弱弱的岑岚公主,那岑岚世子何尝不是手到擒来。”却听一逻戒族汉子道:“小子,你说话太过偏颇,岑岚剑士可被咱们看押管制,那岑岚世子到底先救哪个,可还做不得准。”
北晔道:“一瞧这位英雄就不是怜香惜玉之人,一个是娇弱妹子,一个是皮糙肉厚的武夫,到底先救哪个不是分明麽。”
西铭应声道:“如此说来,你们几个泼皮小儿倒也甚有分量乜。”北晔道:“各位英雄似乎都有意要我三人上门做客,原本不该推却。奈何不知该往哪门哪户,左右为难乜。”
在场的三族人知道不过是挑拨离间的把戏,自然不肯因为一个毛头小子三言两语而短兵相接,但气氛却变得些许微妙,更有十数逻戒族、羌族人隐隐成势拦下去路。
见状崆族人心下大怒,更有数人持兵冲来竟真要割下北晔舌头,幸被南封、西铭两人拦下。正值僵峙之际,却有一阵风棱扑扑,车辘嗗嗗传来,伴着尖细亢厉的啼鸣声音。
顷刻,便见到三只细目尖喙,扁首短翅,生得青色羽毛的赤鸱翼兽,拉着一辆青布篷车而来。篷车遇风,帘子晃动,隐约见其中端坐着一灰衫中年男子。
篷车落地后,男子迈出见得形容,约摸四十年纪,身材中短偏胖,面首黑长,尤是一双眼睛狭细,似有精光闪过。
男子四顾步来,方才吵嚷拦路的逻戒族、羌族人竟颇似忌惮,皆退让开来。众等崆族人上前,躬身揖手,道:“见过陀公。”
那被称为“陀公”的男子名为阜陀,人称“山阳青陀”。只听阜陀慢声道:“莫非蒙逖三族英雄纠集在此,只为区区‘六音’麽。莫说‘得六音者,可得天下’传言有待商榷,即便是真,那将‘六音’献给宿敌北昭王的岑岚国,更是蒙逖各大部族的叛徒。我等齐聚扰其族土,逐其子嫡,不过是清除叛徒的无奈之举。”再是沉声道来,“岑岚国既是蒙逖公敌,那么此等乱臣贼子交由何族看管,又能有何不同。”
“不过此等贼子既由崆族看管,如若有失,尽可问责。”言罢,不再理会逻戒族、羌族等人,径自率着崆族人将北晔等押走。
北晔三人被捆着手脚,关进山谷一潮湿地窖中。因连着一日一夜经历被水冲卷、逃跑、擒拿、囚禁等困境,即便率性活泼如青莺,已有些许的低郁。
北晔挣扎着滚到两人身边坐下,形容甚是滑稽狼狈,引得两女孩一笑。北晔道:“便该如此,笑起来才好看。而且天无绝人之路,咱们总能想到法子出去。”青莺道:“怎会这般容易。此地严不透风,门外有人把守,咱们想出地窖都难。”
北晔见晏离只是环膝抱着,默默的望着石门也不言语,莫名觉得心下一痛,轻轻碰了碰她冰凉的手臂,道:“晏离,你怎么了?”
晏离低埋着头,半响道:“我担心哥哥,还有月芸姑娘不知道怎么样了。”两人心中明白,经过方才一番胡弄是非,三人虽被囚禁可暂无危险,但诃铎、月芸身处敌族之中,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虞。
青莺道:“晏离公主不必担心,世子聪明机警,姐姐素日也行事稳重,他们定能巧妙应变,化危为安的。”北晔应声道:“此话在理,没准他们已找到脱身之法,咱们还得等着他们搭救乜。”晏离似有宽慰,会心一笑。
这时木门被打开,施娘与另外两名男子走进,见北晔三人凑在一起安慰说话,一边将木盘上的饭菜放下,一边笑道:“你们三个小娃子,人不大心倒宽得紧乜。”北晔道:“此话甚么意思。”一男子冷笑道:“你们几个小娃子先管好这顿,再想还有没有下顿,就是这个意思。”言罢,三人便一起出去。
隔着石门缝隙断续听到他们交谈声。其中一男子道:“莫非施娘近日转性,不然怎的这般良善,一日三餐都替这几个崽子顾看妥帖。”另一男子道:“奈何倪伥元君有令,若再过三日寻不得岑岚世子,便得一日杀一人示众。即便施娘你有心顾看,估摸也只能保他们作个饱死鬼乜。”
施娘格格笑道:“原本几个娃子我是不消顾看的,只是那少年郎当真生得俊俏,若是枉作刀下亡魂,岂不可惜。而且他并非岑岚中人,想来年少不省事才和叛族搅在一处,若是央告元君将他转给我看管,也非全无可能。到时还望两位能够帮衬几句。”
一男子道:“到时只怕施娘得了可心之人,越发不肯将我两兄弟放在眼里,这等为情敌铺路之事,我俩是决计不肯做的。”另一男子连声附和。施娘娇笑道:“到底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哪里就比得两位人高马大的汉子。”之后也不知三人说些甚么,便都秽笑起来。
许是地窖外再有人来,只听那两男子恭声问候,再有施娘娇声道是,“如今两位大人可是擒贼有功的功臣,怎肯往这犄角旮旯里来。”听到来者一人道:“我俩兄弟知道各位为擒岑岚世子辛苦,看管犯人更是苦差事,便想着换岗替看,各位可休息一番。”来人正是南封,想来另人便是西铭。
施娘等听得自是欣喜,但其中一男子稍有踌躇,“可是倪伥元君有令,要我等好生看管。”西铭道:“元君命令不过是不出岔子,何人看管有何不同。莫非兄弟们信不过我俩。”
那男子连忙推说:“两位大人哪里话,只是不敢劳烦大人罢了。”另一男子笑道:“大人来此为的是施娘,咱俩不过沾光罢了,却要你巴巴的承哪门子情。”五人听得哄笑,施娘更是喋声称谢,方才与两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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