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千霜的脑子里开始浮现出那个假奈何从醒过来到刚才被拖走之前的所有的表现,细细想来才真的有一种被骗许久的感觉,按理说她跟在奈何的身边时间这样久了,该是最了解奈何的一个人,可她是当局者迷了,正如隐悬所说,以奈何对于这个孩子的期待和保护,怎么可能醒过来之后在得知孩子没了会如此平静,就连问也不多问一句,若是真的奈何,必然要查清真相为孩子报仇的,怎能会还去在乎崇楼是不是恼了,而她之前却只顾想着崇楼的态度,却没有注意到奈何的态度,这才被迷惑了。
隐悬顿了顿,却是又换了个话题:“你可还记得宫里的皇贵妃?皇贵妃在发生‘欲杀亲子’事件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也十分嗜睡,如今皇上的‘嗜暗’已经查到了,那位要杀大公主的人,也不是皇贵妃本人。”
隐悬说得有些乱,千霜听得也有些乱,可好在到了最后却是听明白了,这样说来,这样“偷龙转凤”的手法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早早的皇贵妃就已经做了试验品,如今不过是真正用在奈何身上罢了,这些事情一件一件加起来,就如同一张大网勒得人喘不过气来。
千霜忍不住问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想要做什么?”
隐悬摇了摇头,如今虽然许多事情都有了眉目,只是这些事情却并没有真正的串联起来,整个鸾城甚至青鸾国的上空都如同罩了浓浓的迷雾,即将就是风雨欲来。
假奈何自然有了她的去处,只是还未等她吐口,鸾城里的风言风语又再次把凤栖王府推上了风口浪尖——奈何的身份被人抬了出来说道。
自崇楼回来之后,鸾城就没有停止过议论凤栖王府的事情,先是“奈何”莫名其妙的掉了孩子,又是崇楼的态度有变,如今更是有人说起,凤栖王妃的身份其实并不是宁和公府真正的嫡出小姐,说宁和公府的嫡小姐于多年前已经死去,如今的凤栖王妃,不过是个冒牌货。
书房里,千霜原本是过来给崇楼请罪的,她之前对崇楼的态度若是崇楼计较,她如今恐怕早已死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了,现在来请罪也是做好了被罚的准备。
崇楼看着跪在地上的千霜,原本他是该生气的,却不是气千霜的态度,奈何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换走了,作为奈何身边的大丫头,千霜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如今他却连气也气不起来,心里所剩的只有恐惧。
崇楼这辈子都没有这样怕过,饶是在战场上身边堆满了死人的时候他也没有怕过,可如今他却怕了,与当年母亲妹妹死去的时候那样怕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每一件事都让他有些应付不来,直到现在为止他都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可对方却似乎是很了解他,更是筹谋已久,否则如何能送一个就连怀孕时间也与奈何一样的人来替代了奈何。
这些事情别说千霜一个小小的丫头,就连崇楼自己也应付不过来,若不是他对奈何的感情,若不是两人之间的默契,那样一个伪装得几乎十全十美的人,谁会去怀疑那不是奈何?也怪不得当初他得知奈何小产的消息时候,虽然无比担心却没有撕心裂肺的痛。
千霜跪在地上不敢动弹,她不知道崇楼在想什么,却也不敢开口问,一直到腿都跪的没了知觉,才听得崇楼开口道:“起来吧。”
千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崇楼就这样饶了她,努力的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刚才听到的话,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又偷偷看了看崇楼的表情确认他没有说错,这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崇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这辈子从来没有退缩过,可如今他却也不得不承认,不是他们做得不够好,而是对方这个局布的实在是太好了,好到让他手足无措。
屋子里正是一阵沉默,就听得门口传来隐夜的声音。
千霜知道隐夜必然是来说事情的,正想悄悄离开,却没想到崇楼出声叫住了她:“先别忙着走,你也留下来听一听。”
千霜虽然心里面惊讶,却并不敢拒绝,崇楼这样说了自然有他的道理,千霜乖乖止住了脚步站到一旁,竖起耳朵来听着隐夜的话。
隐夜进来时候脸色很难看,可听了他说的话,千霜就已经能深刻体会到隐夜为什么脸色那样难看的原因了,那些话不管是谁知道了,想来脸色都只会比他更难看。
因这些日子以来府里的重心都放在了“奈何”身上,外面的事情也就只有崇楼一人在操持,千霜竟不知外面的传言已经传得这样厉害了,怪不得崇楼要让她留下来听一听,外面的人都已经把凤栖王府的事情串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真真假假的,直叫人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想要信以为真。
人们传言,宁和公府的大小姐早早的就死了,如今的凤栖王妃不过是宁和公府捡来的一个孤儿,为的就是要让她嫁入凤栖王府以保住没落的宁和公府,可谁知这个弃婴的真实身份却是先梨皇的私生女,这个女子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惜眼睁睁看着凤栖王灭了梨弦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而凤栖王也是知道这些事情的,可凤栖王一直认为当年母妃和妹妹的死是因为先帝,所以为了报复也一直欺瞒着皇家。
千霜听得这些话不由得要气得笑了,这些话前言不搭后语丝毫没有什么可信度,却偏偏已经有许多人信了,甚至还传的有板有眼的就跟真的一样,可在气的同时,千霜又有些心惊和后怕,奈何的身份她一清二楚,这些传言里,竟然有许多都是真的,连千霜都不信这会是巧合,崇楼就更不会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