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佑再次醒来,是被冻醒的。他在睡梦中感到寒冷,就下意识的蜷起身体,两只手摸索着被子。忽然,他一激灵,清醒过来,猛得坐起来。脑后隐隐做痛,但他并没有心思去理会。
他惊慌的看着四周,天色很黑,应该还处于黎明,周围的景色就着星光看着模模糊糊,并不是很清楚。他躺在一片森林里的草地上,不远处有一片湖水。他瞪大了眼睛。山呢?为什么没有山?他明明记得自己是被大风从山上吹下去了,可是,这附近怎么没有山?
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感觉左腿有些疼。他忍不住又坐下,挽起左边的裤子,雪白的小腿上有几道细细的红色的伤痕。膝盖上也磕破了一块,将裤子都染了血。他皱了皱眉,将身后的背包撇到一边,试探性的去触碰自己的后背和胳膊,然后撩起上衣查看,身上有一些细小的伤痕。头后面也磕起了个圆圆的包。
他猜测自己是从山间落下划伤的。只是奇怪的是,这附近似乎并没有山,而且他记得那山并不是很高,周围地形也并不复杂,自己坠落应当是在午时,而现在应当处于凌晨。这么久的时间,好友们居然没有找到自己也是奇怪。
心思百转间,顾佑拉过自己的包,先摸索出一只小手电打开,然后查看包里的东西。因为他是几人中最瘦小的,昨天又一个人去买了那么多东西,所以几个好友分配东西时,给他分了一个最轻的装了些杂物的背包。一个小毯子,两件他自己的内裤背心,一个手电筒,一个放大镜,一把孟琥德的瑞士军刀,两卷纸,一盒巧克力,一盒糖,一瓶水,一个帽子,还有林佑临时起兴,为了以防万一带的一盒感冒药,一小瓶医用酒精。这就是全部了。
怎么没有手机,顾佑瞪大眼睛,想起来手机交给了李巢袭保管。他懊恼的叹了口气,这就没办法和他们联系了。
他用医用酒精简单的给伤口消了毒,犹豫了一下,用小刀把一个背心划了几个条条下来,把左腿的伤包扎了一下。然后把其他东西收拾了一下,站起身,向湖边走,总要找条路,走到有人的地方求救。
在湖边的树林附近,他发现几条类似车轮和鞋印的痕迹,轻轻呼出一口气,他沿着痕迹向前走。
天慢慢亮起来,顾佑把灯光已经变得暗淡的小手电收了起来。没一会儿,他就看到一个砍柴的老人。只是这老人穿着打扮有些奇怪,花白的长发被布条束起,身上的衣服也像古装一样。顾佑挠挠头,老人吗,可能会有些奇怪的癖好?
他按捺不住终于见到人的喜悦,大步向那老人走去:“老伯,我想问一下,这是哪里?我迷路了,能否借我用下手机给我朋友打个电话?”
那老人奇怪的打量他,慢吞吞地说:“女娃娃,你怎么一个人这么早呆在外面还迷了路?穿着打扮这样这样......”他皱起眉头,偏过头去不看顾佑。
顾佑低头看看自己,并不觉得穿着有什么不对,道:“我是和朋友出来玩的,走散了,老伯,这里是个什么地方?您有没有手机让我和朋友联系一下?”
老人伸手指了指顾佑来的方向:“那边过了湖是边家村,”他又指了指自己来的方向:“那边是刘家村”,他又指指东边,“那边是县城。”
然后老人向他摇了摇头:“女娃娃,你后面说的那是什么?我听不懂,什么是手机?我只知道公鸡母鸡,你说的是城里新兴的玩意吗?话又说回来,女娃娃,你生的这般貌美,怎么一个人这么早在外面晃悠?这样不安全,你快家去吧。”
顾佑尴尬的笑笑,向老人道了谢,就要向老人指的县城的方向走去。老人又把他叫住,强行脱了身上的外套给他:“女娃娃,你可不能就穿着这个进城,真是有失风化,老头子老了,也管不了你为什么减那么短的头发,可这衣服我总得管管,你也别嫌老头子衣服破脏,总比你这打扮好!”
顾佑拒绝不了老人的好意,只能穿上,老人的衣服很肥,他穿上宽宽松松的,衣摆达到小腿上。想了想,他又从包里拿出帽子带上。他猜想自己没准掉到了一个思想,文化,经济比较落后,老人可能不懂手机吧,但是去县城里人多,应该有接触新事物的人,借个手机给林荣他们打个电话就能回去了。他尽力压下心中隐隐的不安。
两个时辰后,顾佑蹲坐在城墙跟底下,埋着头。脑中一片混乱。这是什么鬼?他居然穿越了?这大街上低矮的建筑,行走着的穿着古装的人们,居然都不是假的?经过他的再三确认,这里也并不是什么影视基地。所以他这是莫名其妙的穿越了?还是一个架空的世界,手机电脑洗衣机都离他而去了?他再也见不到好友们了?
他发呆了很长时间,被饿的咕咕作响的肚子从发愣中唤醒。顾佑咬咬牙,既来之则安之,穿越就穿越吧,填饱肚子是正事!吃饱了才能想其他的!
毛爷爷自然是用不了的,顾佑也舍不得用瑞士军刀之类的去抵押换钱,所以他需要先找份工作,填饱肚子。
然而……
两个时辰后,顾佑又蹲坐在墙根下,悠悠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人们都认为他是女扮男装?
他本想去一家酒楼当个小二,跑跑腿,挣个饭吃,可是,他刚和老板说明来意,老板就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小姑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假装是个男人,不是说你穿的像个男人就是男的呀,小姑娘我们不招女工,你快别闹了,回家吧。”第二家还是这样……第三家,第四家也是……
顾佑欲哭无泪:我真是个男的,要不我拖个裤子你看?!
忽然,他感觉有个人并排跟着他坐在墙根下。顾佑本来不想理会,可是他感觉到那人眼神灼灼地盯着他,顾佑便抬头向他望去。
那人见顾佑看他,便扯出一个露出八颗牙的笑容,“兄弟,我看你刚才似乎在找份跑腿的工作?”
顾佑的眼神刷的就亮了,不仅是因为那人似乎有意为他介绍工作,更因为他是穿越后第一个认为他是个男人的人。
那人干咳了一声:“兄弟,你不是本地人吧?这县城里的活计可不好找!我手里面有一份活计,说给你听听?”
顾佑连连点头。那人便笑得越发灿烂:“好的很,兄弟,那咱找个地方边吃边聊。我请客!”
顾佑便有些犹豫,古代还有好心人肯主动介绍工作还请吃饭的?这么好的事能让他碰上?事情不会有诈吧?
那人见顾佑迟疑,便故意道:“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我也不是让你白得好处的,你若真看上了这份工作,须得给我两份提成的。”
顾佑心想,这不就是中介吗,他说的也对,我一个男人怕什么,他还能吃了我?
一个时辰后,那人便扛着喝了撒了迷药的酒睡的极香的顾佑从一个小饭馆里出来了,他一边向醉香楼走,一边哼着小曲:“傻姑娘,你是男,是女,还能逃过我的慧眼?哼,把你卖到醉香楼,我又能在赌场玩两把了!”
那人却是个黑心的,仗着生了张老实忠厚的面孔,时常骗了外地来的男女,男的卖到卖苦力的地方,女的卖到醉香楼这种妓院。他也不爱女色,只爱赌,换了钱便去赌场快活。
走到醉香楼门口,他却又有些犹豫,又仔细看了顾佑两眼,嘟囔道:“生的这样好,到了醉香楼只怕是要被人糟蹋死。”
他又犹豫犹豫,一咬牙:“嗨,就当老子做善事了!把你卖到蔓裳楼吧,反正老子现在不差钱,少挣点就少挣点!”
原来这醉香楼老板为人刻薄,唯利是图,楼中姑娘多半是卖身的,老板不管姑娘死活,只要客人肯给钱就行,每年都有几个被糟蹋死的,因此也常年的需要新鲜姑娘。而蔓裳楼虽也是妓院,姑娘们但也有几分话语权,也有卖艺不卖身的。那要把顾佑卖掉的人本是想将他卖到醉香楼,却忽然不忍,转念将他买到了蔓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