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阴暗的天空下弥漫着一层厚厚的乌云,透不过丝毫光彩,令白日阴沉的如同黑夜一般。哗啦啦,天地间飘扬着紧密的雨线,仿佛在编织着一张遮天盖地的罗网,伴随着不时划过天际的紫色电光,昭示着这是一个极其恶劣的天气,恐怕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出门吧。
H市某一阴暗巷道正展开着激烈的钢棍大刀乱战。
“冲啊!”
“杀啊,砍死这帮杂碎,让他们尝尝我们血衣会的厉害!”
“什么狗屁血衣会,这个地盘我们洪帮要了,现在滚蛋还来得及,不然明天就再也不会有血衣会的存在了!”
双方你来我往,唇枪舌剑,手上不闲着,嘴上同样不闲着,谁都不肯吃亏。
这时,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一个矮小瘦弱的身影拎着一柄明晃晃的西瓜刀,转动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在寻找着什么。还别说,此人虽然平平无奇,其貌不扬,但他的一双眼睛却黑亮黑亮的,就像深夜里出来觅食的老鼠一样,透着一股机灵劲。
猛的,机灵鬼洪澜好像发现了猎物似的,一双贼亮的眼睛更加的明亮了几分。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难发现一个同样瘦弱并且面黄肌瘦的黄毛小伙子拎着一根黑黝黝的钢棍正在瑟瑟发抖地后退着。
“OK,就是他了。”洪澜心意一动。作为洪帮的一名底层帮众,洪澜自有一套属于他自己钻研出来的帮会乱战方式。逃跑是万万不能的,在这个每天参拜关二爷,以义气为天地的黑帮里,临战而逃的帮众可是要被断手断脚的。
每当想起那些逃跑的帮众受到的残酷刑罚,洪澜都会感到一阵脊背发凉。当然,干站着不动也是不行的,双方老大都站在一边督战,洪帮老大洪天眼睛可没瞎,虽然他很欣赏洪澜,但是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帮规是不能随便违反的。
抹了抹遮住视线的雨水,“这该死的鬼天气还要出来抢地盘,妈个鸡!”嘴里嘟囔着,洪澜却紧了紧手中的西瓜刀,慢慢地逼近属于他的猎物,那个黄毛。
洪澜可不是真的去杀人,他只是想把那个黄**到墙角,同他演一出激烈战斗的假戏。这个屡试不爽的方法正是并不强壮的洪澜活的如鱼得水混的风生水起的拿手好戏。
一步,两步,就在洪澜即将接近黄毛的时候,一个光头壮汉突兀出现在他的面前。粗壮的脖子上套着闪闪发光的金链子,裸露的臂膀上纹着一条蜿蜒起伏的青龙图案,手提一把片刀,正恶狠狠地瞪着洪澜。
咯噔,洪澜心中一跳,糟糕,这是从哪冒出来的程咬金,瞅了瞅对面水桶粗的强健大腿,再瞄了瞄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双方实力高下立判。
洪澜顿住脚步,扬了扬手中的西瓜刀,给自己壮胆道:“你,你别过来,我可是练过的!”嘴中说着,洪澜却在缓缓地后退。
光头巨汉却充耳未闻一般,只是一个劲的向洪澜逼去。同时他咧嘴一笑,扬了扬手中的片刀,指向洪澜身后巷道的一个墙角。
嗤啦,一道紫色闪电划过天际,映照在光头壮汉咧嘴而笑的面容上,犹如地狱修罗一般。
“啊!”一声惨叫,受到惊吓的洪澜疯狂的挥动着手中的西瓜刀,嘴中狂叫着:“滚开,给我滚开!”哗哗,锋利的西瓜刀切开雨水,扑哧一声,不偏不倚捅在了正在逼近的光头壮汉的脖颈上。
滚烫的鲜血喷出三尺多高,溅了洪澜满头满脸,迷蒙了他的双眼。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周围的混混们统一的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一个个张大了嘴巴,惊愕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幕,浑如一座座雕像一般。
咯咯,光头巨汉的钢棍早已丢在一边,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脖子,鲜血从指缝间渗了出来。他瞳孔涣散,嘴巴开合着,神情充满了不敢置信和恐惧不甘,艰难地说道:“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想把你逼到巷道墙角,演一场搏斗的,的……”话未说完,仰面跌了下去。
嘭的一声,身体摔倒在地的声音提醒了众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杀人啦,快跑啊!”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傻愣愣站着的一群混混们纷纷扔掉手中的片刀,钢棍,铁链等等凶器,撒丫子作鸟兽散。
其中当然也包括洪帮老大洪天,虽然他很欣赏洪澜的溜须拍马和“敢打敢拼”,但牵扯到杀人事件,他可没博大到替属下吃牢饭甚至挨枪子的地步。
说到底,他们还不属于真正的黑社会,顶多算比较狠辣棘手的流氓混混。所谓的帮会乱战,他们也有意无意地避开对方的身体要害,钢棍片刀也只往对方的后背大腿上面招呼,也许这也算是一种潜在的规则吧,坚决不弄出人命!
轰隆隆,雷声更加响亮了,闪电更加耀眼了,雨也下得更大了,洪澜呆呆的看着手中的西瓜刀,上面还残留着光头巨汉的身体上的鲜血。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怎么办,这要怎么办啊?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逃,对,我得赶快逃走!”洪澜低声喃喃着,转而下定决心,将手中的西瓜刀向空中一抛,就打算卷铺盖开溜,不管逃不逃得掉,总得试一试。
也许是上天要惩恶扬善,只听得轰隆隆,嗤嗤,一道紫色闪电犹如雷龙般低空划过天际,巧合般地劈中洪澜头顶的西瓜刀,继而连接到拔腿欲跑的洪澜身上。
噗嗤,就像一个塑料袋漏气一样,洪澜毫无反抗能力地被紫色闪电的余波定在了原地,身体迅速干焦发黑,继而化作了飞灰,彻底地消失在了天地间。
第二天,H市朝阳报头版头条:某地区巷道发生恶劣的黑帮乱战杀人事件,死者已矣,而杀人者也被上天降下雷霆消灭在人世间,其余参加此恶劣事件的黑帮成员业已抓捕归案……
“啊,头痛,头好痛啊!”洪澜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好像躺在一张舒适柔软的床上,头痛欲裂,眼皮有千斤重般,怎么睁都睁不开。努力地蠕动了下身子,全身传来了一阵撕裂般的痛楚,“啊!”一声惨叫,还未完全苏醒的洪澜再次华丽丽的昏了过去。
啊?在门外打盹的侍女小环猛的醒了过来,小侍女眨了眨睡眼朦胧的水灵灵大眼睛,疑惑地四处看了看,“咦,刚才我明明听见有人惨叫的,是谁呢?嗯,好像是房间中传来的,难道是,是少爷醒了?赶快去看看!”小环刚想闯进房间中,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自顾自说道:“先把少爷醒来的事情告诉家主和夫人,让他们不用那么担心,对,就这么办!”小环风风火火地朝前院跑去。
房间中,刚昏过去的洪澜又再次清醒了过来,只见他用力地抱着自己的脑袋,眼睛紧闭着,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手指紧紧地抓着床单,显然洪澜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在洪澜的脑海中,两团不同的记忆正在不停地蠕动着,融合着,随着记忆相融的逐渐完成,洪澜的痛苦也在慢慢地减退着,同时,一团不属于他的记忆和一个陌生的世界也呈现在洪澜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