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看一个不相识的女孩日记,好不要脸啊。刘威慌的语无伦次,恐怕苗苗回过头来大骂他一顿,到那时,刘威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啊。
他急忙推了玉峰一下,尴尬地说道:“没有的事,你扯啥啊?”
她回过头来,望了一下,这只是刘威用余光斜视看见的,他不敢正视苗苗的眼神。还好,苗苗没有骂他,只是轻轻的问道:“想看吗?”
“不,不是的。玉峰扯淡,没有的事,我根本没偷看。”刘威惶恐地辩解着。
“没啥,要看你就看看吧。”随着话音,一个浅绿色的日记本扔了过来。
“日记?”刘威更不敢看了。他越想辩解,可舌头却越不好使唤了,只能轻轻地辩解的道:“我真的没看你写什么。”
“啥也没写。没事的,要看就看看吧。”苗苗回过头来说着。
刘威依旧是不敢正眼望着她。他心里想着她的双眼一定是通红通红的。小时候,他哭过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苗苗依旧是那么大度。她没有收回那本日记。
刘威终于翻开了那本日记,现在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翻看人家的日记,总之他翻开了苗苗的日记。或许是鬼神差使吧?
诗?写的都是诗词。这时刘威想起来以前见过苗苗写的诗词。那还是从老乡那里看到的,看的是一首词,具体写的什么记不住了,只是依稀记得“黛玉葬花何处了?未还。”还有什么“叶颤”等,实在是记不起来了。
刘威没有想到苗苗对诗词方面还有这么深的造诣。他大致数了一下,仅词牌就用了有二十五个。于是,他完全被震慑住了,这是位诗人啊。小小年纪,太了不得了。对于诗词,刘威多少也懂得一点点,他没有细致去品味诗词的质量,无从理解一个十八岁女孩对生活有什么感触,他只是看着满页满页的诗词,就已经是五体投地了。因这已经是照顾他偷看的面子才有的如此幸运。那还敢再有过分的造次。甚至她似乎觉得苗苗正用鄙视的余光说:“别偷偷摸摸的看了,有什么可偷看的,不害羞,随便你看吧。”
侮辱,简直就是侮辱。刘威的双耳发烫,脸发烧,心里懊悔不跌。可鬼知道,他忍受下来,还把人家的日记翻看了一遍。
赞扬一番是少不了的,不管是出于恭维还是出于礼节。反正是刘威说了不少佩服赞叹的话,就把日记本还给苗苗了。
内心的她,竟没有想过她的内心是如此的忧愁善感,悲哀愁怨。不知道那是不是她真正内心体现,有人说过只有这样的人才具有诗人文学家的气质,或许是吧?可刘威不敢说出她写的那些好,哪些欠妥。好在刘威多多少少懂那么一点,或是说不上懂,只是略微知道那么一点点罢了。但他不熟悉她。和她没有过深的交流,又怎么敢妄加评点呢?他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对一个不熟悉的人说三道四的。只是在自己心中默默记下几点,诗词对仗好,诗词格律平仄不完全和仄押韵,数量写了不少,质量上谈不上。大都是些无病呻吟,凭空感叹之类。刘威真的没想到苗苗不懂诗词格律,她只是从课本里知道那么一点点格律要求。
此后,刘威和苗苗接触的多了起来。苗苗也有事没事的回过头来说上几句不相干的话。刘威则是极力申辩自己真的没有偷看。可是苗苗每次都是宽宏大度的说没啥。似乎是刘威即使偷看了,她也不怪罪的。她越宽宏,刘威就越觉得不安,因为那正好验证了他的偷看。要死的小丫头。
有几日的午后,刘威和苗苗一直是在无所顾忌的说笑着,他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生活里似乎充满着阳光。但他内心里一直在抗争着,他不敢正视苗苗眼睛,有时他低着头,在纸上无意识的划拉着,或是打着算盘和苗苗说着话,也不知道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他,从哪里找出那些话。尽管如此,他还是提醒着自己,算了吧,他和苗苗配不上,她是那样的清纯,多才。她学她的,自己别跟着掺乎了。可鬼知道,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他依旧是和苗苗说着、笑着。从没想过苗苗会对自己怎么样?他安慰着自己,自己只是和苗苗在诗词方面相互学习,相互了解,在一起只是有一种愉悦的感觉。至于男女之间的爱情,还真谈不上感觉。
那天晚饭开饭很长时间了,玉峰早早地把饭打出来了,和玉峰打伙一起吃饭的刘威却没有来。玉峰把饭端到了寝室,没有看到刘威。回到教室里一看,刘威和苗苗正在那闲聊着,气的玉峰嘟哝着扭头就走。
晚上,玉峰和文成笑着调侃道:“恋上了,饭不吃都不饿。爱情真是伟大啊。”
刘威面子本就很矮,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多多少少还有着青涩的害羞,八字没一撇的事,当着大家说出来,刘威的面子挂不住了,他大为恼火,他对着玉峰一顿狂吼。
第二天,苗苗不知道怎么知道这件事了,中午在吃饭的时候,她走到刘威身边说道:“请你不要生气了,这事怪我。”
“不怪你,和你没关系,他们就是开玩笑,是我面子急,不应该和他们急眼的。”刘威解释着。
“怪我。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如果你不在教室,或是看不着你,我心里好像少点什么的,连累你吃不上饭,还让玉峰她们笑话。”苗苗悄悄说着。
是吗?谁知道呢?反正刘威没有这种感觉。
七月二十日,星期日。马上就要放暑假了。刘威去林校老乡那拜访,顺便约定回家日程。中午被老乡留住吃饭,盛情之下,刘威喝了点酒。不胜酒力的他回到学校,他没有回教室,直接回寝室要睡觉。
这时,文成跑来嬉笑着说:“沾哥哥的光了。”
刘威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搭理他们就呼呼睡着了。事后才知道,是苗苗给了几斤细粮票。那时是计划经济,吃饭凭票供给。学校定量分粗粮和细粮。细粮就是大米票和面粉票。女孩子饭量小,吃不完,就给了要好的同学。苗苗给了玉峰六斤大米票。我们合伙在一起吃饭,他们自然说是沾我光。但苗苗没有直接给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给我的,我算干啥的?当然不会承认是给我的了。
就在那天,玉峰对苗苗说:刘威也会写诗。苗苗那洋洋自得的心,突然就有了另一种感觉,她似乎认为刘威骗了她,这大半年快过去了,刘威对她始终没有说自己会写诗,他似乎就是一个看客或说是以欣赏者出现在苗苗面前。他从没有说他会。于是,她恨恨地说了句:可恶。
刘威不知道所发生的这些,他没有听过苗苗说他可恶的事。当玉峰调侃着刘威,说被人家说可恶的时候,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才真的是可恶呢。以至于刘威大为光火。到晚自习的时候,苗苗回头悄悄解释着:她没有别的意思,希望刘威不要往心里去。
刘威笑着说:“什么大不了的事啊?说不说能怎么地?”苗苗如释重负般的走了。临近下自习的时候,她回来,扔在刘威桌上一张纸条,写着一首如梦令词,刘威记不住了,好像最后几句是:小人恶语毒,损伤自尊心地,应弃,应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