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闷的日子,就象一碾沉重拉不完的磨。我们每个人就好比是那拉磨人,没完没了的重复着那走不完的小道。生活给我们套上的枷锁,就是为过日子而不停的工作。单调、乏味,可又不得不去工作。离开了工作,我们的生活就要停摆。无论你从事的是什么样的工作,你都得为温饱去奔波。
千篇一律的事,就有千篇一律的反复。刘威为解决帐的事,不知反复了多少次。他逐渐知道了久拖不决的原故,他倒不着急了。他知道着急也是没用的。这样一来,倒有时间去思考举报的每一个细节。但帐还得找他们算。这次,刘威听取了廷文局长的意见,又去找蒋局长了。但蒋局长还是信誓旦旦的说,让廷文看着处理,怎么处理都行,决不能让你个人吃亏。非常热情、客气的把刘威推到了甘局长那。
“刘威,帐的事,你有什么想法?”廷文这次变被动为主动,直接问刘威,你想怎么办?
刘威能有什么想法吗?刘威的想法好使吗?刘威的想法就是快点把帐算了,赶紧安排工作,挣钱过日子。廷文的主动,让刘威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这是一个用不着问的问题,莫不是有什么企图吧?或是举报的事有进展了?刘威想了半天,想不出廷文为什么问的理由。但给自己说话的机会,就有必要对自己的行为说明一下:
“要说想法,我是有一点想法。当初我承包时,并不是我自己想承包。因为我不是本地人,况且我的个性也不适合做买卖。说白了,当时我是要回局里工作的。你们不同意,当时你是书记,我找过你两回。你记得不?”刘威问。
“是有那么回事。”廷文表示同意。
“后来我去找索局长,索局长问我为什么放着会计不干时,我说明了一点原因,也就是反映了一点问题,结果回局里工作就没希望了。无奈我去承包。可以说,是索局长逼我去承包的。”刘威说到这里,加重了语气。
“不能那么说,承包是你自己愿意的,谁也没拿枪逼着你去承包。”廷文否认了。
刘威不去在意廷文说什么,只想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第二呢,我当时办酒厂,不管是什么原因,我的动机和出发点是好的。想到乡下干点实业,搞酿造养殖一体化。实践证明我的思路和做法是正确的。大黑山酒厂就是一个例子。我办酒厂时,去大黑山搞过调查,当时大黑山就一家酒厂,到现在多达二十几家,而且最出名的杨文霞家酒厂,当时还没办呢。如果局里不让我撤回来,我不敢说挣钱成暴发户了,但我敢说,我赔不了钱。亏损,是粮食局造成的,局里应承担一定的责任。”
这句话又触动了廷文窝囊的心病。他立时反驳道:“你不能老这么咬着粮食局,现在你说不撤回来,可能挣大钱了,我说要是不让你撤回来,说不定你赔的更惨呢?谁去证明?”
“你这种想法也对。那么谁去证明我肯定会赔钱呢?我现在的想法和你们当初找我谈时一样,亏了,但有一定的原因。我们就应当找找原因,划分一下责任,这样对我们谁都公平。我从来没说不负责任的话。在没粮改前,我找索局长主动要求承担一部分损失,我说过这话吧?”刘威问廷文。廷文点点头。表示认可的同时,也有些赞赏的意味。
“但是,”刘威的话头一转,说道:“我现在是个人在和公家算帐,如果换了你,你认为有必要和我个人算的针是针,麦是麦吗?所以,我认为粮食局对我个人未免太苛刻了。那么,我在承担责任时,就应当有一定的条件。”刘威顿了一下,看看廷文没做什么反映,便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在粮食局十几年了,做为一个老机关干部,我不承担一定的责任,我今后的工作是没法说别人的。所以我认可承担。但是如果我做为一名普通的工人,我工资都难保,我凭什么要承担责任呢?我决不承担任何责任。就是说,我现在不敢说过头话,因为我还有再分配工作那一关在你们手里呢,我不得不提前说明以下。”刘威实实在在的把话说完了。意思是说,如果我回局里,我认可承担责任,否则,我是不会认亏损帐的。
廷文看刘威不说了,觉得刘威把话说到家了。帐的事,人家认可了,上飞要的四万元怎么说出口呀?帐还没算,大家的责任还没划清,凭什么要刘威四万元啊?廷文知道是上飞故意刁难刘威,可自己没法说出来。于是就委婉地说道:
“有些事情本来是很好说的,不是粮食局非和你过不去。有些事,我们也应当反省反省自己。你的意见,我会跟蒋局长汇报的。”
什么事?除了告状的事不好说外,别的事当然都好说了。关键的是为什么能好好说的事,到时就不好好说了呢?弄了半天,我说了一顿,最终还得推到蒋局长那,这个球踢的不过是换了一个角度而已。真的就差什么帐的事吗?根本就不是。双方你推到我身上,我踢回你那里,到现在已经是四个月另九天了。生活费还是问邻居借的三百元钱过的日子。而他们呢?还是这么不紧不慢地拖着,什么时候是个头?
刘威想了又想,突然觉得自己好天真,人家已经知道你在告人家了,人家才这么推三倒四的,自己还象一个大傻子似的,还谈什么想法不想法呢?想到此,一股怒火又上心头,恨自己的不识时务,被人耍弄,又恨这些故意刁难自己的人。他们不敢明面对抗着你,因为他们知道你的帐根本就没什么问题。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如果帐有一丁点问题,刘威这回是死定了。他们抓不着你什么,就以这种方式为难自己。茂祥当时是这么做的,他们又何偿不是呢?
“甘局长,我有个事弄不明白,我想问问你?”刘威直接了当地问廷文局长。
“什么事?”今天的谈话至始至终气氛都很好,廷文也没多想,随口问道。
“我想知道粮食局对我刘威究竟想怎么地?”刘威问。
“粮食局能把你怎么地?”廷文反问道。
“粮食系统这些年,坑蒙拐骗、走死逃亡损失不下上千万,粮食局把那些人怎么地了?我刘威的亏损是有原因的经营性亏损,而且很大程度的责任在你粮食局。别人都谁停止工作、停发工资了?凭什么对我刘威这样?咱远的不说,就说任喜明,他帐面欠六万多元,还是违法取保候审垫付的保释金钱,你们怎么办了?我刘威亏损你们就给我停止工作、停发工资,粮食局到底想怎么地?”刘威咄咄逼人地质问道。
“这、这、”廷文有些结巴了。顿了一下说道:“你不能这么说,咱们是横不比,竖不攀,各人算各人的帐。人家是人家的,找什么理由都能停止你工作、停发你工资。不用说别的,你现在算算帐总可以吧?!”
“这就是你们拖我四个多月,不给我开资的原因呗?”刘威盯着问。
“也别那么说。”廷文觉得刚才又被刘威的话,激过了头,赶忙拉回话头说着:“实话说,收储公司那面不要你,粮食局这面留不下你。就是这么回事,粮食局没想把你怎么地。”
“就因为这么点原因,你们就停止我工作,停发我工资?”刘威是悲愤至极。
茂祥他们的工作进展很快。不过没有达到预期目的。茂祥的亲家县政法委书记水中立,他前后听了茂祥的介绍,觉得事态还没那么严重。最起码的是县委这面还没听到什么风声。如果是这样,事是知道的面越少越好。能在检察院压下的事,就压在检察院。什么检务公开?整顿公检法?谁整顿?不还是这伙人嘛!不要一有风吹草动就坐不住架了。什么事得一步一步来,最后没办法了,才能往有利于自己的地方弄,现在慌什么?
茂祥回来后,和哈局长商量了一下,觉得确实如此。能挺一天就挺一天。多挺一天,就会给刘威多一天的心理负担。让他知道,告状也是不容易的事。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法律的确象张网,撞上这张网,很难脱身。所以,所有的人都能自觉地避开它,以免触网。这张网是无情的,但是持网人却是有情的。想那圣人告戒张网者说:不要赶尽杀绝,要网开一面,放一条生路给那自由者时,张网者便有了决定性深缩权利。于是我们的法律便有了宽大处理的伸缩空隙。
刘威是不可能冲破势力这张关系网的。检务公开搞的轰轰烈烈,但对刘威来说,只是一枚强心针,刺痛复苏了一下,尔后便慢慢地恢复了原貌。外人是无法知道其公开的成果如何的?压案是他们,不办案是他们,搞公开还是他们。老百姓是弄不明白怎么回事的。刘威变的有些麻木,告人了吗?告谁了?他有些记不得了。所看见的人,大都分为两类,一类是,纷纷躲着他走,恐怕被别人看见误解是同党。另一类则眯着眼睛,笑呵呵看着你,仿佛在说:别急,有帐咱慢慢算。那眯起的眼帘下面藏着看不见的刀。告诉你:你愿哪告那告去,帐就这么地!你不交钱,就别上班。
可你责任没划分,帐没结算,你让交的是什么钱那?交多少啊?刘威知道长此下去,就会做弄了自己。指望他们是不可能得到尽快解决的,更甭说是公平、公正、合理的解决了。要想公平、公正的解决,刘威必须得和他们站在同一起点上,而非这种任其宰割的地位。要公事公办。只能求得法律的帮助,上法院去起诉他们了。起诉粮食局越级干涉,单方毁约的责任。这或许是解决帐的有效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