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利是获得利益的必要手段。失去了权利,也就失去了夺取利益的机会。升官不为发财,天下那有这样的傻瓜?不发财,谁还去买官当?跑官、买官、卖官为了什么?不都是为了财字吗?所以,当今社会不去治根,光做表面文章,治什么跑、买、卖,能治得了吗?如果把官位和普通百姓的利益联系在一起,能做到古人说的那样: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那么,这个官市场,就不这么火了。当然,世上没有绝对的。也有为人民大众的好官。
我们是凡人。我们只能看见我们周围的人和事。电视、报纸上宣传的那些感人事,我们不否认事实存在。但正好说明了那样的事,在我们的社会里不多见,所以,才鼓励我们去学习的。不是吗?
在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的大环境里,当官的怎么就会比老百姓有钱呢?我们所说的打破平均主义,打破大锅饭的体制,莫不如说是打破特权阶层的小灶。结果,大锅打破了,垒厚了、加肥了小灶。老百姓得到了什么利益?没有人去探讨这个问题。因为,他涉及了特层的利益和隐私。
茂祥也好,下来的各位科长也好。除了一种下世后权利的失落感外,他们失去了什么?什么也没失去。他们不甘心的就是往日的利益,钱也好,物也好,那怕是那妩媚的笑脸,都被别人占有了。这一切,都曾经是自己所拥有的。
往年,一过了阳历年,茂祥家的门是关不上的。络绎不绝的来访者,都揣有各自的目的,进行拜访。茂祥真的好高兴啊。恭维的语言,让他陶醉,递上的红包,叫他痴迷。车水马龙形容的是什么了?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今年的情形有些不对。到了年关,怎么连一个上门的都没有?都是老同志,多少还是讲点感情嘛。茂祥看不透,气不愤,既然你们不来看我,我就下去看你们。局长我不干了,我不还是正局级的党委书记吗?
合同验收工作还有两天就结束了。剩下的就是在春节前兑现合同,发奖金。让各位领导都高高兴兴的过个好年。这是惯例了。
这天,田威科长和刘威在楼下等玉林局长下来。快到九点了,玉林局长下来了。
“我今天不去了。”玉林见面就说道。
“怎么啦?”田威科长问。
“没有车啦。”玉林说。
这一段时间,局里单独给验收组配台车,重点放在兑现合同问题上。因为,这既涉及到茂祥局长上半年的政绩,又关系到上飞局长下半年及明年工作的摸底情况。没有车,就意味着验收组也下不去了。
“正好,我们也该歇一天了。”刘科长说道。
“不行”玉林局长马上说着:“索局长要下乡走访老干部,进行春节慰问。车叫他要去了。党委一个人,加索局长,还能坐两人,你俩跟着去吧,可剩下的这两个单位来。不误事的。早点完事,局里好研究呢。”
茂祥局长的心情真好。话说了一路。自下来不再担任局长后,这是第一次下乡。也是第一次张口问别人要台车座。在位时,每天车的分配,都由自己说了算。该给谁,不该给谁,自己一句话。这次问别人要车时,,心中不是个滋味。每到年终时,公事、私事的,车总是打不开辇。所以,局长到这时,总是要权衡轻重缓急,然后,决定车的去向。
验收合同是个紧急的事。涉及到春节前能不能召开合同兑现大会的问题。这次要车,没想到把这台车给了自己。自己多少还是有点地位、有点面子的。茂祥有点得意的知足感。
从乡下返回时,田威科长有上句没下句地和茂祥局长闲聊着。刘威眯缝着眼睛,假寐着。他实在不愿多说一句话,尤其是和茂祥局长说话。他觉得,自己要和茂祥局长说的话挺多。可挺多的话,都已说过了。刘威企求过,争吵过,威胁过但每次都没给过一个圆满的答复。每一次谈话,都是不欢而散。再任时,他有权决定房子和自己的帐的处理问题。还有必要谈一谈,不再位了,还和他说什么?
茂祥今天太高兴了。沉闷了几个月的心情,被老同志们的热情所驱散。平时不怎么喝酒的茂祥,今天在老部下的问候和祝愿中,喝了近一两的白酒。酒精在体内燃烧着,驱动着兴奋的大脑神经。
刘威一路上沉默寡言,不欢不乐的神情,多少有些扫兴。茂祥心中明白是怎么回事,刘威记恨着他呢。这么大的人,好坏谁能不记的呢?但做为领导,要是和刘威一般见识,斤斤计较,就显得太无肚量了。于是,茂祥把话题涉到了刘威身上。
“刘威该成个家了。”茂祥回过头来,关切的说到。
刘威离婚有七、八年了。工作和生活上,始终不顺心。无心张罗个人的事。他总有种预感,此地绝非久留之地。他和他们早晚有一天要爆发一场战争。他现在只是等待时机。到那时拖家带口的不方便。
刘威把伏爬在前背椅上的头抬起来,向后靠背椅上一仰,脸朝着车顶棚上说:“成什么家?连个房都没有。”一开口,就往房上扯。
茂祥顿了顿,没知声。不一会,又转过头说道:“房子的事,怨你自己。那年给你房,是你自己不要的嘛。”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傻呀!那年不是集资一万五千元吗,我上那弄那些钱?”刘威最不愿听的就是这句话。自己不要房,已成了每位局长不给刘威解决房的理由和借口了。
“钱,你不是交够了吗?”茂祥说。
“是的。怨我倒霉。五月份集资,七月份两院发布通告:占用公款超二千元以上,时间超半年的,按贪污论处。我都是通过同学借的公款,哈局长又说:利息指定是不给了。钱什么时候返,不一定。三年不看。我不能因为自己房的事,坑了同学吧?我是再三的追要,才把钱要回来了。谁知道你们五月份集资,十月份返钱,接着又用这笔钱做什么买卖,一年分钱三千六百元。三年是连本带利翻了一番。你们这不是纯粹逗我玩吗?”刘威一提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叫人好顿逗,还说你的风凉话,这不熊人吗?
“我当时不是主管,只是听别的局长这么说的。我主管时,涉及到你房时,人家就这么说。我那知道这过道码。”茂祥笑着说道。
“那也不对,索局长。就算我那时不要房,可我后来要房,怎么不给解决呢?”刘威才不听茂祥空送的人情话呢。要说就说你自己得了。
“你的房,是应该解决。可这些年局里没有钱。我也没办法。”茂祥觉的话有些不中听了。刘威的语调高了许多。
“没钱?比我后来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在局编制的,不在局编制的,你都给解决了,轮到我就没钱?”刘威有些逼人。
“你后来不是上公司了吗?”茂祥又找了个理由。
“我上公司怎么了?公司也是局编制的。再说公司凭什么给钱小伟买房,不给我买?”刘威仍是没完没了地问。
“你和小伟房的事,我真和萧天说了,让萧天给你俩都解决。谁知道为什么萧天给小伟解决了,不给你解决呢?”
茂祥把责任推给萧天的同时,又点了刘威为什么不去反思一下自己。能给别人,为什么不给你?你反倒怨起别人来了?
“那好,索局长,你跟萧天说了,我不怨你。他凭什么不给我解决?我和他没完。你等着瞧,我求他一百次没好使,早晚有一天,他求我的时候,同样不好使。”刘威气势汹汹地威胁着。
茂祥真的不高兴了。这话,实际上是威胁他呢?尤其是那块心病还没完呢。
茂祥原先一直想找机会安稳住刘威。谁知刘威是软硬不吃,就这么叫着劲耗着。这可怎么办?原本挺高兴的事,又叫这小子搅活了。
赶紧让他们下车去吧。茂祥不耐烦了。
车到了淄新粮库,原本计划好了的,完事一块回县城。田威和刘威下了车,谁知茂祥他们没下车,茂祥把车玻璃摇下来,说道:“我们去龙王堡,不来接你们了。你们自己找车回去吧。”
说完,车掉头就开走了。
“刘威,这就是对你的回答。你跟他说那些有什么用呢?他现在也管不着了,你不是多余惹人家不高兴吗?”田科长埋怨道。
“正因为他管不着了,我才敢发泄,管得着的时候,我敢吗?”刘威恨恨地说道。
“发不发泄有什么用?你看,这不把咱俩扔这了吗?”田威有些生气。
算啦,又不是回不去,生那气干什么?
是我们的道德水准有问题?还是不健全的机制结构有问题呢?在位时,没人敢吱声,离任时,就到处揭发举报。这样的事例屡见不鲜。是我们道德上的堕落,才落井下石,还是对失控的权利监督不力的抗议呢?
戴着桂冠,披着耀眼光环的外衣,干着贪赃枉法勾当的人,还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