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里,四王爷挥鞭霍霍,他的无名邪火却是有来由的。
众所周知,铁木真大汗利用大围猎训练军队,已经一月有余。
在崇山峻岭戈壁荒原里,一个密不透风的围猎圈越缩越小,王爷们跟随大汗紧锣密鼓驱赶野兽,也是忙得无暇回家。
日子久了,祖父考虑他们正值青春年少,遂找些理由,打发他们回酒泉军营休息几日。众王爷心领神会,欣然一齐回返。
傍晚纵马疾奔入军营,迎面遇到贵由王爷巡视各处。这嗜酒如命的王爷醉后无状,海迷失王妃全程陪同。
二人坐着一辆马车,醉王爷明显做了傀儡,巡查发号施令的都是海迷失王妃。听说有窝阔台亲王口谕,慌忙下车听令。
四王爷催马上前传令道:一年一度的大围猎接近尾声,军队训练战果辉煌时刻,每位孙儿辈王爷都要大展身手,携带家眷在大汗膝下承欢。贵由王爷即日起,将酒泉军营交给指定将领把守,他日起程,赶赴大围猎地点。
忽爷传罢口谕,就见贵由阿哈醉红脸上,喜之不尽,知晓他平生有两大嗜好,最爱饮酒,其次是酷爱狩猎。
好事在即,他反而沉静下来,吩咐王妃搀扶他上车,调转马头回营帐收拾东西。忽爷也拨马欲回。
“四王爷,你的娴妃不在营帐,今日也没去护理伤员。”海迷失王妃似乎想起什么,突然回头提醒他说道。忽爷一愣,众王爷神色皆诧异。
“四王爷,这妃子再宠爱,也不能由着她上了天,就算是天朝远嫁过来的公主,也要敬守我们蒙古族的风俗啊!女人家在河边聚会烧烤,洗洗涮涮难免弄脏水源,军营里的士兵可就喝不上干净水了,再者说了,喝过女人弄脏了的河水,行军打仗也不吉利啊!”
海迷失王妃这番话,凭谁都能听得出来,她是故意在四王爷夫妻之间扇风点火,但她句句在理,王爷们也不好说什么。
忽爷虽为雄辩之才,但却从不和女人计较,只是在面瘫脸上搅动着乌云,眼底暗火涌动,只待电闪雷鸣了。
“啪啪!”四王爷的马鞭在娴瑶臀部上空疯狂飞舞,这种特制的马鞭,鞭绳细长,不似普通皮鞭。
极细皮绳抽在马身上,抽的最狠时,就是一条细长红印,只会让马儿感到锐痛无比,拼命奔跑,却不会抽伤马体,留下任何伤痕。
这个归根到底,都源于蒙古人爱马,而忽爷更是爱马者中的极品。
为了不伤到心爱的宝马,忽爷特意吩咐手下能工巧匠,研制出这种鞭子,如今用来抽打小王妃,也是锐响横空,呼啸纵横。
“啪啪!”娴瑶咬紧牙关,侧头怒视家暴者,倔强的一声不吭。
“王爷,不能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就看在王妃连日来护理伤员,累得昏倒,病体未愈的份上,王爷手下留情,别再打了。”
明嬷嬷带领两个陪嫁奴婢,豁出性命不要,呼天抢地闯入营帐,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哭求四王爷说道。
或许是其中的某句话起了作用,四王爷的马鞭停在半空中。是啊!我回来干什么来着?小王妃布置我学习任务,大围猎又苦又累,再苦累我都抽出时间,躲在营帐里练写汉字。
祖父安排我们回来休息,我是夹着大捆练字纸,兴冲冲回来交作业,接小王妃去狩猎舒散的,怎么又会听人挑唆,打起师父来了。
四王爷火气顿消,扭头去看小王妃那张痛极惨白小脸,却是遇到她愤怒恨毒的目光,一时间火又起,鞭子在空中举了举,最终扔到了地上,四王爷黑着脸摔帘走出营帐。
待到忽爷走远,明嬷嬷慌忙褪下娴瑶猥裤,查看伤势。但见雪白肉臀上红线纵横狰狞,虽无皮肉破损,但也苍肿起来,娴瑶痛得咝咝直吸冷气。
“主子,这是何苦,吃了大亏不说,难道忘记了天朝公主的使命了吗?”明嬷嬷拭泪,一边为娴瑶的伤上药,一边劝说道。
她见小主子低头不语,知道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于是继续说道。
“老奴不好,都是老奴的错,让主子吃了大亏。主子是天朝公主,一时忘记草原上规矩,情有可原,可老奴却是蒙古人啊!
看见主子贪玩,有不妥当地方,就应该及时规劝,护佑主子周全,可当时偏偏昏了头,短了见识,让主子吃了亏。”明嬷嬷自我深刻检讨,一时间老泪纵横。
“嬷嬷,我没事的,你别太难过了。”娴瑶被她哭劝的心一软,慢慢的收起倔强脾气,反而安慰她说道。
“小主子,以后在王爷面前,可不能再犯倔,净拣那戳心炸肺的话气王爷,这次吃了亏,以后可得长记性。
先前护理伤员累到晕倒,王爷对主子又敬又宠,就连大汗皇后都夸赞主子,奴才们觉得脸上有光,在人前,腰板挺得且直呢。
主子以后不和王爷吵架,哄得王爷长长久久的独宠着,不去领兵攻打天朝,才是奴才们和天朝百姓的福气呢。”
明嬷嬷唠叨到这会儿,为娴瑶上好了药,娴瑶听劝也消了气,只是臀部火烧火燎的胀痛,趴在皮榻上不能翻身。
夜幕降临,营帐门帘掀落时,有火把光亮和巡夜马蹄声透入,忽爷巡视军营归来,直接宿在营帐后面,弘吉剌女人的马架毡房里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巴图送来疗伤特效药,明嬷嬷会意,嘴上千恩万谢送走他,回来喜之不尽对娴瑶说:“这下好了,爷这是想和主子和好呢!”
“谁要跟他和好,我这满身伤痛,钻心的疼,亏他下的去手。”娴瑶不赌气犯倔,可一腔怨恨还压着火呢。
“这倒也是,不过,主子没听当地人说吗,‘天上下雨地上流,小两口吵架没有隔夜仇。’爷有心和好,主子还要为天朝皇帝,还有黎民百姓着想啊!”
“好吧,嬷嬷,我知道了。”娴瑶皱了皱眉头,只要明嬷嬷上纲上线,她就感到紧箍咒般头痛。
夜深了,营帐后面的马架子毡房里,隐约传来弘吉剌女人欢歌笑语声,这个女人,争起宠来也是不顾一切,没办法,谁让自己糊涂犯倔,生生地把忽爷推入她的怀抱中呢。
忽爷夜里既然不能住自己的营帐,那就只能住包内人的马架毡房了,这是再简单不过事情。
娴瑶穿越到古代,渐渐的已经能看得开,更不会和身份低贱的包内人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