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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思考

我慌乱地抱着他,惊惶的眼眸找寻他受伤的地方。背脊上一道深刻的爪痕,衣衫已尽烂,皮肉外翻露出里面森森的白骨。撕心裂肺的疼痛涌上心头,我的心里慌乱不堪。

喧哗的人声惊扰了狼群,一干手执弓箭的人箭不虚发,狼群早已四散逃窜。我眼里却似看不到其他,只看见面前赫连昭那苍白的脸。

面色惨白如纸,他眉头紧紧皱着,却探出手来抚上我的脸庞,“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事!”我摇着头,泪如雨下。

他缓缓勾起唇角,抱住我的手有些松动,慢慢闭上眼睛。

我大惊,抱着他尖叫道:“不行,你不能睡过去,你张开眼睛看看我,你不能睡!”

勉力一笑,他终究是闭上了眼睛。

“不——”我仰天嘶吼,心痛得快要将我撕碎。

其他的人也赶了过来,七手八脚地要抬起赫连昭。我死死抱紧了他,谁也不给碰。

“你若再不让他们带走四哥,他怕是真的要流血而死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愕然地回过头去,顾不上他语意里的嘲讽,“你是说,他没死?!”

赫连铭扬了扬眉,语带讥嘲道:“外伤而已,他是失血过多昏了过去,哪那么容易死!”

说罢,转身和来接他的人离开了,我才看到他的身上也有些轻微的伤势。

俯下身子,他的鼻端果然还有些气息,只是较为微弱,方才我只顾恐慌,居然忘了去探他的心跳,连忙让开身子让其他的人将他抬了出去。

回到驻扎的地方,德妃和皇上早已在那里守候,见到昏迷不醒的赫连昭,皇上立刻震怒了,“御医呢?快请御医!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我红着眼睛站在一旁,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呆呆地看着人来人往,忙碌着给他包扎止血。

红色的血浸透在肩上张扬着刺目的血腥,而干涸的血迹则变成了暗红色黏贴在他的身上。

我怔怔地看着,心里恨死了自己。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他一定不会受伤的,如果不是我,他一定还好好的,如果不是我……

越想便越恨死了自己,看着他原本清冷的面庞变得更加的寒凉,我只觉得一颗心都拧在了一起。

“云兮……”他干涸的嘴唇喃喃地念着我的名字。

我连忙抓住他的手,泣道:“我在,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

他眉头轻轻动了一下,又沉沉地不说话了。

这时,随行的御医赶了过来,我起身让开了位置,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给赫连昭清理上药。

“让御医处理,我们都先出去吧!”德妃温厚的声音响起,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她面色平静如常。

出了临时搭建的帐篷,德妃温和地说:“皇上,皇儿只是皮外伤,您无须太过操心。龙体要紧,您还是先歇着去,臣妾来照看便好。”

皇上叹了口气,握了握她的手道:“辛苦爱妃了。”

“皇上说哪里话,臣妾是皇儿的母亲,照顾他理所应当。”德妃温柔地笑了笑,依旧端庄谦和。

“嗯。”皇上点了点头,有些疲累的样子,转头怪异地看了我一眼,便离开了。

目送着皇上的走远,德妃转头直视着我,目光炯炯。

不知道为什么,我可以回视赫连昭,赫连铭,甚至太子,而不怯懦,可是这德妃平静的注视却让我有些心生敬畏,不敢回视。也许是愧疚的心里作怪,毕竟,她的儿子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听说,是你燃了火,解了昭儿他们的围?”德妃淡淡地开口了,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丝毫的喜怒。

“回德妃娘娘,妾身只是一时情急,所以……”顺着她缓缓往下的目光,我才发现自己还光着脚站在地上,尘土让一双脚看不出本来的面目,我顿时大窘,双脚不自然地蹭在一起,想起来方才皇上临走前为什么那么怪异地看我。

她倒没有太在意,反而道:“嗯,你为救夫君,能够舍身忘我,这很好。”

“多谢娘娘赞誉。”我受宠若惊,屈膝谢礼。

摆了摆手,她接着往下说:“不过,据我所知,皇儿也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吧?”

我的心一凉,“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磕头道:“是妾身鲁莽,请娘娘治罪!”

她叹口气,往前走了两步,缓声道:“治罪?治什么罪呢?是治你为救皇儿不顾性命之危的罪,还是治你聪慧机智引开狼群拖延时间的罪?你,起来吧!”

叩首拜谢了德妃,我站起身来。

她转过身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喃喃道:“柳梦生那般老实沉闷的读书人,居然能生出你这般玲珑的丫头,也真是稀奇。”

我不知道她说这话是褒是贬,只能垂着头,不说话。

“云兮……”她突然执起我的手轻声唤我。

我一愣,惊抬头看她,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可有什么未了的心事?”她微微笑着,说得很平静,似乎只是随口问问。

只是……

看着她,我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寻一丝破绽的痕迹,可是没有,什么都看不出来。她依然那般端庄,那般温和。

我指的硬着头皮道:“有,有很多。”

“哦?”她微挑了下眉毛,无声地询问。

我咽了口口水道:“妾身还没有看着王爷开拓一番事业,还没有为王爷生儿育女,还没有和王爷携手与老,妾身很贪心,妾身有太多太多未了的心事。”

她静静地看着我,许久许久,直到我觉得手心里都是汗,分不清是她的还是我的汗时,她才叹了口气,松开手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不该嫁入这帝王家。”

“娘娘,妾身不懂。”我轻蹙眉头,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是个极聪明的孩子,也是个值得去怜惜去疼爱的孩子。”她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目光看着我,“可是,帝王家不需要这种怜爱和疼惜。他们可以去宠一个女人,去疼一个女人,唯独不能去爱。那将成为他们的致命伤,会成为他们的死穴!”

她说得极缓极缓,我的手紧紧握了起来,尖锐的指甲刺痛了掌心。

难道说如果他爱上我了,也是一个错?只因为他爱我,我便要死吗?那她是不是要我死,来成就赫连昭的大业?

紧紧盯着她的背影,却越发感到悲凉和无望,难道说,深宫重重,真的可以吞噬一个人所有的善良和宽容吗?

“娘娘,侧王妃,王爷醒了。”御医掀了帘子走了出来。

“知道了。”德妃应了一声,“你先下去吧。”

御医应声退了下去,我紧跟在德妃的身后进了帐篷。

赫连昭侧躺在榻上,上半身被白布包扎了起来,上面还沁出些让人心惊的血迹。

“母妃。”见到德妃和我一同进来,他唤了一声。

德妃忙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轻轻放入被子道:“受了伤,还不快些休息,仔细伤没好倒着了凉。”

他点点头道:“让母妃担心了,儿臣的不是。”

“知道让本宫担心了,就踏踏实实地养病。你是皇子,有很多重要的事等着你要办。别不拿自个儿的身子当回事。你的身体是整个赫连王朝的,不是你一个人的。别没轻没重的。”她是对着赫连昭说,可是我知道这话却是说给我听的。

我静默地听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赫连昭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低声道:“儿臣知道了,母妃也早些歇着吧,如果累坏了母妃,儿臣的罪过就大了。”

德妃叹了口气道:“好吧,你也早点休息,别太多话了。”转过头又看了我一眼,“好生照顾皇儿。”

“是,恭送德妃娘娘。”我温顺地点头,看着她走了出去。

转过身子痴痴地看着他苍白的面孔,百感滋味交织在心头,一股无力的酸楚感将我淹没,既幸福,又充满担忧。

缓缓地,他向我伸出了一只手,期盼的眼神看着我。

我慢慢走了过去,将手探入他的掌心,握紧。

他上下仔细地打量了我,然后松了口气道:“你没受伤就好。”

泪一下就涌了出来,我别过头去拭泪,哑声道:“你这个傻瓜,还管我受伤,你难道不要命了?”

“当时,来不及细想就已经扑了上去。”他顿了顿,诚实地说。

刚拭去的泪,一下子又涌了上来。

他轻轻地将我揽入怀中,“母妃的话,别往心里去。”

犹豫了一下,我点了点头,“嗯。”

“对了,你不觉得这次的袭击有些奇怪吗?”我抬起头,问出心中的疑惑。

赫连昭平静地问我道:“哪里奇怪?”

我想了想,“首先,在这个皇家御用的围场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狼群,其次,为什么受困的偏偏只有你和六王爷,还有,你们受困这么久,我在跑去的路上已经受到了耽搁,为什么救援的人会比我还慢,迟迟未到?”

他满意地点头笑了笑,“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细心。”

“原来你已经想到了?!”我惊讶地说,“那么幕后指使人是谁?太子吗?”

“嘘!”他一手捂上我的唇,轻声道:“当心隔墙有耳。没有真凭实据,这种话不能乱说。更何况,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指出是谁。”

我点了点头,这件事确实太复杂了,牵扯到的太多,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打草惊蛇,甚至惹火烧身。

“对了,你刚才说在赶来的路上受了耽搁,怎么回事?”他随口问道。

一说起这个,我又想起来件重要的事,“嗯,你还记得上次在连城跑掉的那个黑衣人,杀了夏林宣的那个吗?”

“难道是他?”赫连昭一愣,“他找你做什么?没有为难你吧?”

我摇了摇头,“他好奇怪,非要让我出招和他比试,还说什么御龙门少主什么的,我说他认错人了,他还不信。死缠着我不放……王爷,你怎么了?”

见到赫连昭脸色有些发白,我紧张地问:“是不是伤口又痛了?不要紧吧?”

他摆摆手道:“没事,刚才突然有点痛。你继续说,然后那个人怎么样了?”

“然后他发现我确实没有武功就走了。可能是相信自己认错人了吧!”我想了想问道:“你说,那个御龙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什么他会认为我是御龙门的少主,还认为我会武功呢?难道那个人和我长得很像?那岂不是那个什么门的少主是个女人?”

迭声把心里的困惑都问了出来,却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看了看犹在发呆的他,我轻唤了两声:“王爷,王爷?”

“呃?哦!”他回过神来,“怎么了?”

“您都没有听妾身在说。”我半撒娇地嘟起了嘴,“算了,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他温和地笑了笑,“我是在想,那个黑衣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又是受什么人主使。”

“是啊。”我轻轻皱起了眉头,回忆那个人,“我也问了,他差点想杀了我。不过,还是走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来头。”

“总之,是福不是祸,自己千万要注意点。”他拍了拍我的手又接着说道:“以后可不能这样擅作主张,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

望着他严肃的脸庞,我的心里却暖暖的,低声道:“那你也要把自己照顾好了,不能这么吓唬人了!”

他无奈地叹口气摇摇头,将我揽入怀中,“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启禀王爷,李将军求见!”帐外,一个声音响起。

赫连昭皱了皱眉,似乎有一丝惊讶。

我起身道:“王爷有正事,云兮先行告退了。”

“不必!”他拉住我,沉声道:“传他进来。”

“是,李将军请进!”话音刚落,帐帘一掀,便有个人闪身进来了。

那人浓眉大眼,身材魁梧,腰挎佩剑,一看就是习武之人,见到我也在,稍稍一愣。

“这是本王的侧王妃,不必介意。”赫连昭淡淡地介绍道,“云兮,这是本王的爱将李将军。”

“李将军。”我点了点头,颔首示意。

他则屈膝行礼道:“末将李允见过侧王妃!”

“李允,本王命你在涿州驻守,何以今日到此,发生了什么事吗?”赫连昭毫不迟疑,开门见山地问道。

“王爷……末将失职,请王爷治罪!”李允“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赫连昭正色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

从来没见过他这般严厉,我心里一跳,忍住心慌看向跪在地上的李允。

他长跪在地上呜咽道:“王爷,涿州城发生大瘟疫,死伤无数,请王爷降罪!”

“什么?!”赫连昭怒喝一声,登时一口血喷了出来,落在白色的床单上,刺目不已。

“王爷!”我惊呼一声忙去扶他,便要大声叫御医。

他按住我道:“云兮,别……别叫人!”

我愣了愣,他却摆了摆手挣脱我冲着地上的李允道:“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发生瘟疫的?”

李允低着头道:“本来涿州城一向太平无事,百姓安居乐业,可是最近这半月以来不知道为什么,先是偶有些村民头疼脑热,接着便是大批的人员病殁。属下意识到这是瘟疫的时候已经尽量控制隔离了,可是……不过半月,涿州城便……”

他痛哭道:“王爷,都是末将失职,末将愿以死谢罪!”

说罢,突然掏出佩剑便欲引剑自刎。

“当”的一声,李允手中的剑已被打偏,只在颈项处留下一丝轻微的血痕。

“王爷!”他颓然地伏在地上,痛哭失声。

赫连昭轻咳两声,平复了下气息,“你死了就可以挽回涿州城伤亡的百姓了吗?这件事,皇上知道了吗?”

“末将是快马加鞭先行赶回来报信的,皇上应该还不知晓。”李允答道。

“这件事,瞒不了多久,你速速回涿州控制情形,随时回报情况,绝不能让瘟疫再扩散了。本王自会禀明皇上,派兵支援。”赫连昭沉思了一下,干脆利落地下达命令。

“是,末将领命!多谢王爷不杀之恩!”李允接了令,转身出了帐篷。

他前脚刚踏出去,赫连昭立时散了架一般,摇摇欲坠。

我忙上前扶住他的身子关切道:“你身受重伤,千万不能动怒上火,这件事,也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

“好好一个涿州城,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这样的事,而且还是在这个时间。为什么,怎么会?”他喃喃道,躺下身子还在不停地说:“怎么可能,没有洪涝没有天灾,怎么会突然就爆发瘟疫了,怎么会?”

我给他轻轻地盖上了被子,有些心疼他的样子,“李将军说,瘟疫是这半月以来的事情,爆发得很快。如果,他不是为了推脱责任,那么不是天灾,便是——人祸!”

他抓住我的手一紧,又缓缓松开道:“我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只是……”

收拾着换下来的床单我宽慰他道:“你现在首要的问题是好好休息!只有把身体养好了,才能彻底地查出事情的真实原因。时候不早了,王爷早些歇着,妾身去把这脏了的床单给洗了,免得让人看见。”

点点头,他略有些虚弱地说:“辛苦你了。”

我冲他微微一笑,低头掀了帐帘出去。

刚走出帐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皱下眉,忙跟上两步道:“明艳姐姐,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呢?”

见躲不过,她转身笑道:“我们身份低微,哪里比得上侧王妃可以随意陪侍在王爷左右。”

我冷冷一笑,“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什么意思?”她也冷了脸沉声道。

“你来了多久,又偷听到些什么,现在这么着急走,是想报给你的主子吗?”我毫不绕弯子,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又何必拐弯抹角地说些面子话呢。何况这里,并没有旁人。

她面色一青,愤然道:“不要以为王爷宠你,你就可以血口喷人,搬弄是非!”

“是不是血口喷人,你自己心里明白。”我冷哼一声,“只不过我奉劝你,你的主子不过是把你当颗棋子,你真的以为他会给你什么承诺吗?别妄想了!如果你还算聪明,就应当知道,王爷,才是你最大的靠山!我劝你,回头是岸!”

说完,我也不再看她,转身往河边走去,那里比较隐蔽一些,清洗这有血渍的床单应当不会被人发现。

明艳的声音却从身后飘来:“我不会输给你的,绝不!”

“是吗?我拭目以待!”我轻然一笑,没有停下脚下的步子。

说得虽然轻松,心里却是有些沉重,难道在爱情这场争夺中,势必要有人受伤吗?那么,我,会不会是那个输掉的人?

叹口气,加快步子往河边走去。

在来的路上我就注意到有一条清澈的小河,虽然不是很宽,可是河水却很清澈,而且地势比较隐蔽,在那里应该不会有人发现了。

绕开巡逻的哨兵,我悄悄地走到河畔将沾有血渍的床单轻轻放入水中清洗起来。

秋夜的河水很凉,我的手有些冰得发木了。甩了甩手,总算是洗干净了,却意外地发现河面上倒映着一个人影,不禁吃了一惊,抬头望去。

河对面隐隐站着一个人,双手抱怀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不知道站了多久。

“太子?!”我惊呼一声,连忙端起盆便要转身。

耳边一阵风声掠过,他的身影转而便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么晚了还出来洗床单,弟妹很辛苦啊!”赫连治缓缓转过身来,瞄了一眼我手中的盆,“老四的病情又严重了?怎么不叫御医呢,这种粗活怎么能让弟妹这么细致的人儿来做呢?”说着,轻佻地一指便伸了上来,勾住我的下巴。

我忙退后一步,冷然道:“太子请自重!”

他也不着恼,收回手放声笑道:“弟妹果然贤良淑德,只不过跟着老四做一个侧王妃,是不是可惜了些?”

“王爷宅心仁厚,对妾身宠爱有加,妾身很知足,多谢太子抬爱!”我皱眉应道,不明白他何出此言。

他和赫连铭都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逗我,我何德何能让这几个皇室子弟如此看重。我可不天真地以为他们当真会拜倒在我的裙下,如他们这般把功名权力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人情是非看得比什么都淡漠的贵族子弟,又怎么会对我这样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子如此青睐。

可是,为什么呢?若论权势,他们比我大得多,若论钱财,我也不过是普通的书香人家,那么,图什么?

转念间,他已经凑了上来,一手扣住我的下巴让我无法逃脱,一边凑近我的脸庞柔声道:“是吗?”

邪魅的嗓音响在耳畔,我顿时全身一阵发寒。

贪玩的他,阴沉的他,邪魅的他,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你以为老四真的那么天真,会对一个女人用真心?”他讥诮的唇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冷冷道,“他宅心仁厚?他的手段你还没有见识到!他对你宠爱有加?那是他对你有别的目的!醒一醒吧,只有本宫才能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投靠本宫才是明智的选择!”

“哦?妾身不懂!”我吞下心中的震惊和错愕,静静地问道:“云兮不过一介弱智女子,何德何能让王爷对妾身别有目的,又何德何能让太子对妾身施以利诱?”

他没有回答,只是捏紧了我的下巴,直直地盯视着我。

虽然下巴痛得快要裂开了,我咬着牙回视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手上的力道放轻了些,他突然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却有太多说不清的意味,“你……真的不知道?”

“云兮愚钝!”我一字一句地回道,我确实不懂,只是为什么他们总以为我懂?我应该懂吗?

他没有松开手,而是撤出一根拇指摩挲着我的唇瓣,“有的时候,你很聪明,有的时候,真的很笨!只不过,不知道是真笨,还是……装笨,啊!”

挑起眉,我冷眼看着他低呼地皱紧了眉头,手指上有一抹刺目的红——在他的手指滑过我的唇瓣时,我狠狠地用雪白的牙齿咬了下去。谁让他做出如此轻浮的举动!

很快,本来捏住我下巴的手移到了我的脖子上,狭长的眸子里闪动着骇人的神色,“如果,我不能得到你,不如……毁了你!”他仿佛中了魔咒一般,喃喃呓语着。

打从心底里,生出一股透心的寒冷,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他不像赫连铭一般做个样子,也不像赫连昭那般表现出的清冷,他那股子冷是让人从心底里不断往外涌出,不仅骨子里,似乎连身上的每个毛孔都透着森寒,让人连牙齿都忍不住要打颤。

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紧,手中的盆“哐”地掉在了地上。不,我还不能死!

一股强烈的求生意识让我死命地挣扎,我双手抓住他的手臂,却掰不开他那强硬的手腕。伸出腿去,踢在他身上却毫无反应。

空气越来越稀薄,我虽然看不见却也能想象得到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我要死了吗?就这样死了?不,我好不甘心!

脑子里胡思乱想地闪过一些片段,想到还病在床上的赫连昭,想到好不容易被他救下来的性命,我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屈起腿用力地朝他两腿中间踢了出去。

这一踢用尽了全力,而且我抱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心态,一击则中!他闷哼一声,弯下腰去,手,自然而然地松开了。

一脱身,我也顾不得其他,跌跌撞撞地往明亮的地方跑去。

我知道,到了人多的地方,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痛下杀手了。

头好晕眼睛也花,看不太清楚前方的路,我不敢有丝毫的停顿,只能死命地往前跑去。

可是……

没等我跑出多远,他便如鬼魅一般再次闪身到我的眼前,狠狠地盯着我,眼睛里似有两团火焰。

若说刚才他的眼眸里是骇人的光芒,那么此刻,就是嗜血的颜色!那如同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一般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栗。

“太……太子,我……我毕竟是侧王妃,您在这里杀了我,怕是不好交代吧!”我结结巴巴地说着,希望他能放我一条生路,更重要的是,拖延时间看能不能逃脱。

他冷哼一声:“你以为,会有人知道是本宫做的吗?本宫要想杀一个人,还不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杀了你,看老四还有什么念想!”

话音未落,便一个鹰爪手探了过来,却只听得一阵劲风拂过,我双眼一闭一睁之间,一个黑色的影子便挡在了我的面前。

“你是什么人?”赫连治惊喝一声,便欲抢上前来抓我,“敢管本宫的闲事,你活得不耐烦了吗?”

那人并不答话,却身手利落地将他的攻势挡了开,拳脚相交处一片铿然。

赫连治平素看起来贪玩庸碌,想不到居然有一身的好功夫,打起来丝毫不含糊,每一招都是往人的要害地方击去,招招毒辣。

而那个黑衣人却并不慌乱,宛若轻描淡写一般,轻轻随意的一挡一拆便将赫连治致命的招数拆于无形。

很快,赫连治便只能守不能攻。

“你到底是什么人?”赫连治似乎有些紧张,额头隐隐地沁出了一些汗珠。

那人依旧沉默不语,赫连治却越发的着急了,“阁下也是一身好武艺,不若投效本宫,定然前途似锦!”

可惜,不管他如何威逼利诱,那人始终不理他,沉闷地和他见招拆招。

我站在一旁却有些疑惑了,这个黑衣人为什么要救我?不是赫连昭,不是楚裕,那又会是谁呢?看他的武功似乎也很不错,可是我长期处于深闺大院,又怎么会认识武功这么好的人?但是,看他的身形总觉得很熟悉,到底是谁呢?

赫连治不管说什么都得不到想要的回答,他突然惊道:“难道阁下是御龙门的人?!”

没有应答,只是那人却突然哼了一声,收了招式,掳起我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赫连治的眼前。

离得越近,那种熟悉的感觉愈发亲切了,可是却想不出来到底是谁。

脚踏实地的时候,已经离驻扎地不远了。

放下我,他转身便要离开。

我疑惑地开口:“多谢恩公救命之恩,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他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转身,施展轻功,转眼便不见了。

满脑子糨糊地看着他黑色的背影融合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我垂首往赫连昭的帐篷走去。刚才赫连治又叫什么“御龙门”,我听得真真切切。到底,御龙门是个怎样的地方?那个人,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走到帐篷门口,我惊叫一声:“糟糕!”才想起来,方才洗好的床单落在河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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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彼岸花开叶千年

    彼岸花开叶千年

    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他如谪仙般出现,将他带走,他对他百般宠爱,本应幸福,可是,现实又怎会如意,身份的特殊,举世瞩目的两人,身处高处的无奈,背后的势力又怎能允许两人的恋情,军事,政治,家主之争,处处充满着荆棘,且看两人如何克服种种限制,终成眷属
  • 中国的眸子

    中国的眸子

    在一个新时期开始的时候,无论是处境还是心境,我们这代人是中国土地上一批最复杂、最独特的人——一边为祖国与民族的新生唱着赞歌,一边为自己作了那个时代陪葬的青春唱起挽歌;回忆噩梦般的过去,我们这代人得比别人多双份的勇气;走向曙色中的未来,我们这代人得比别人多几倍的辛劳。毛泽东的两句话,那意思还真是说对了。收在本书中的几篇作品,肯定与读者已经见得太多的浅吟自斟、杯水微澜以及具有某种装饰性、仅有动物性的作品迥然不同,除了命运使然外,还因为自上世纪十年代以来的中国社会现实,以及这现实中总有披裹斑斓神话的历史暗度陈仓,让我常常有捕捉它们并解读它们的强烈冲动。
  • 你想和我纠缠不清

    你想和我纠缠不清

    他想,如果他没走,好好保护她,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的人儿,就不会出那种事……———有一次,我们梦见大家都是不相识的。———我们醒了,却知道我们原是相亲相爱的。“既然你忘了我们之间的一切,我不介意一一帮你找回来。”佘司辰的吻重重印下来,舌.尖描绘着她的唇,“首先从这个开始,这个动作,想起来了吗?嗯?”【高冷刑侦探VS瞬间记忆异能者】(ˉ﹃ˉ)——本文半推理。男主外在高冷,内心巨型犬一枚。谢绝考据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