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的疑问一闪即逝,眼下,他最关心的乃是萨十力的安危,何况,这种困惑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找到答案的。
终于,最后一道真雷以比前面八十道真雷更加迅猛百倍的势子落下,天地轰然变色,这种极品真雷的声响,已经完全听不到了,这种雷声已经到了‘********’的境界,可想他的威力会有多大。
十三的耳膜一阵发麻,仿佛世界上的一切声音都已不存在了一般,但是他脑海内的颠倒世界图内的那道雷电似乎也在隐隐散发着威势。十三在拥有仙人之力的时候可以将这道雷电变成实质拿在手中当武器,他不禁想到,若是这颠倒世界图内的雷电能够有这真雷一样的威力,以它作为武器,岂不是连神仙也能灭杀?甚至连巫支祁也不能抵挡!
十三知道这丝感悟稍纵即逝,连忙闭目凝神,提升脑海境界,暂时克制自己忘掉眼前的一切,全部思维都在那颠倒世界图内,这次真雷的降发主要是因为天罚。
但十三总不能在颠倒世界内引起一场天罚,现在看那道雷电,连接着天上井月与地上的天星,贯穿了整个天地,使天非天,地非地,颠倒也非颠倒,但世界仍是那个世界。
雷电自阴阳而生,然而星月之中,却并无极阴极阳的交织,因此不可能诞生雷电。当日这雷电产生,全因游空的妖鞭令十三心生幻觉,继而阴差阳错造就了这条雷电,因此,他才能把雷电当兵器使用,这雷电乃是虚像。十三恍然大悟,连忙切合刚才目睹那九天极品真雷的心境。
只见颠倒世界内的那条雷电竟然缓缓挪移,离开了井月天星,向无尽黑暗的远处遁去,那里云雾丛生。
雷电移走,颠倒世界焕然一新,而那条雷电随着挪移,威能竟也越变越大,光芒渐渐刺眼,最终爆发出耀眼的极光,将颠倒世界照亮如白昼。
随着极光的消失,井月、天星、黑夜和那雷电也一起消失不见了。这颠倒的世界天地仍然颠倒,只是镜中花、井中月都已不在,取而代之的就是天上的湖水与花草,地上的白云。颠倒世界由夜入日,重新变幻了场景。但那幅井月镜花的观想之图,却仍然烙印在识海里。
而那道雷电也并未消失,十三睁开双眼时,眼际骤然可迸射出点点雷光,如同精神明火一样。十三心知,那束雷电已经融在自己眼中,虽不能如设想般将它变成极品真雷,当做威力巨大的兵器法宝。但是雷电在眼,也令他误打误撞的练成了一门举世无双的绝技,就是眼中生电,电光杀人。
真正绝世无双的高手,浑身上下都是杀人利器,就像萨十力只靠一声轻咳,就能使一个修为绝顶的金甲护法全身炸裂一样。只是十三的这双电眼和精神明火一样,仍然未够火候。
十三修为又有收获,自然心情高兴,但却惊觉起此时此刻的紧张情况,急忙向半空望去。
他在颠倒世界悟道,其实只是现实中弹指刹那的时光。此时,第八十一道极品真雷的威势也将耗尽,十三一度感应不到萨十力的气息,不禁心如火燎。忽然,一个佝偻的身影从还未消散的云影中缓缓落下,慢慢走到十三这里来。
十三惊喜交集,连忙跑过去。却见萨十力的模样分外吓人,他整个身子几乎弯成了一只虾米,衣衫变成兽衣,却也残破不堪了,他的面容也仿佛苍老了数十年!原本灰多白少的须发也变成了花白,脸上的皱纹加深了好几条。看来,天罚纵然没有要了他的命,也令他受到了极大的损伤。
“这是我第四次受到天罚!”萨十力喘息了片刻,声音嘶哑低沉的说道。
十三听得却是心头一震,第四次!那么前三次天罚说不得也是和这次差不多,由此可见,萨十力手中已经灭杀了多少无辜性命。
萨十力话语不停:“天罚的真雷一次比一次厉害,每次我都觉得自己撑不住了,可是每次还是硬撑了下去。唉!我不知道我还能承受几次天罚?也许下一次,我就躲不过了。我……我有些后悔了。”
十三讶异起来,刚才萨十力还杀心不息,甚至面对真雷天罚仍然死硬,怎么这会倒后悔起来。
其实萨十力刚才所面对的天罚并不仅仅是真雷焚身,还有他对于这些无辜被他杀戮的生命的忏悔。真雷只是体罚,心魔才是最要命的。
萨十力虽然挨过了又一次天罚,心中却疲累不堪,他似乎在对十三说话,也似乎是自言自语:“师父当年做出了无比巨大的牺牲,为我们巫蛮部落报了仇,雪了恨,也制定出能庇佑巫蛮,威慑大陆诸族的铁律,使巫蛮得以生存至今。还培育了我们这些人修炼成功。但是,这不尽的杀戮至今仍未停止!我一次又一次违心杀戮无数无辜的生命,巫蛮部落也一次又一次遭到血洗。这究竟是对是错呢?除了师父的手段,还有没有其他可以拯救我巫蛮的办法呢?贼老天!你就知道罚罚罚!却为何不肯为这世人指出一条明路呢!”
萨十力仍没有完全克制住心魔的影响,也发出了类似与十三心中的疑问。
“天道苍苍,宽而不废!若不是你等顽固坚持以暴易暴!这血腥的杀戮早就停止了!”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半空中响起,十三和萨十力同时一惊。
只听这声音的威慑力,十三就知道来者的实力绝对和全盛时期的萨十力是一个级别。可是,现在的萨十力能有平常一般的力量就烧高香了!
“来者何人!”十三冷冷喝问,甚至将佛音之力加持在声音上,看能否蛊惑一下那个神秘高手。
“天枫老祖!”身旁的萨十力竟然替为回答了。
半空中金光一现,竟凭空出现了三个人,一个鹤发童颜,身穿黑色道袍,手持金杆拂尘的老道;一个身材高瘦,面目细长,身穿衮黄色龙服,头戴高高长冠,他个子本来就高,再加上这长冠,更显出他鹤立鸡群的气势;而第三个人却是一个和十三年纪仿佛的少年,身材也和十三一般高大,只是面如傅粉,唇若涂朱,十分俊俏,没有十三的粗犷之气。他立身与前两人之后,应该是辈分地位较低。
那道袍老者也冷冷的念道:“萨十力!”
他一开口,十三立刻就认出他是方才说话之人,应该就是萨十力所说的天枫老祖,只是不知道另外两人是谁,看气势,都不是小可之辈。
天枫老祖眼神死死的盯着萨十力,根本不理会旁边的十三,萨十力的眼睛里,也只有天枫老祖。
两大绝顶高手的气势如针尖对麦芒般碰触在一起,引起一阵强烈的虚空波动,十三和那个少年都感到一阵目眩,十分难受,只有那高冠龙服的王者,丝毫不受影响。
萨十力毕竟刚刚承受天罚,力量未复,幸而刚才只是气势交击,他虽吃暗亏,损伤却是不大。
天枫老祖则扫视了一眼这静如死地的地方,长叹一声道:“我还是来晚了!”
接着目光如剑般盯着萨十力道:“你们这班野蛮不化的巫蛮!实在是太丧心病狂了!”
萨十力方才还在忏悔,此刻面对天枫老祖的指责却是丝毫不动神色,淡然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血债血来偿,公道的很!”
“你巫蛮不过死伤千百人!你就灭杀亿万族群?这公道何在?”天枫老祖原本修养甚高,但是一个族群三亿多人口不分老幼全部被灭杀,他也动了真怒。
“如此说来,你大羽族又死了多少人?哪轮到你来管闲事?你若不忿,也可来我巫蛮行凶,看我巫蛮灭不灭的了你们大羽族!”萨十力语带讽刺,句句诛心,丝毫不卖天枫老祖的账。
“半山族是我大羽族的附庸,你灭杀半山族等同侵略我大羽族!本神倒是有心一举荡平你巫蛮!”一直不露痕迹的高冠王者突然冷冷的说道。
“呸!你是何人?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儿?”萨十力哪将他放在眼里,他所顾忌的,只有一个天枫老祖而已。
“哼!”高冠王者丝毫不见怒容,只是冷哼一声。
萨十力突然喷出一口鲜血,面色更加苍白,十三大惊,连忙去搀扶他。萨十力手一摆,示意十三不要轻动,接着面带笑意的道:“好一个大羽箭神!好一个洛采伯,老夫倒是看走了眼!”
那高冠王者正是三大持国者之一,箭神洛采伯。仅凭一声冷哼,就能隔空震伤萨十力,这种人恐怕一个眼神,就可灭杀十三。
至于那道袍老者,乃是大羽族最为古老的存在之一,天枫老祖洛天枫,他在三千万年前得道成仙,破空而去,适逢三国大陆天象剧变,被族人招引,便重回了故土。这次得到萨十力要屠灭半山族的消息,连忙赶来阻止,萨十力早已突破成仙,只有天枫老祖这等神仙高人才能抗衡,可惜还是晚了许多。
“老夫原本对你巫蛮的境域还有些同情,现在看来,这一切也不过是你们咎由自取而已!野蛮就是野蛮,永远不可能被教化,今日若不除你,日后不知要有多少部族要遭受这等惨剧了!”天枫老祖怒愤填膺。
萨十力摇头大笑道:“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呐!满口的仁慈好生!真是令人笑掉大牙!我问你,在我师尊未得道之前,我们巫蛮何曾伤害过你们大陆部族一人性命?可是你们这些部族又是怎么对付我巫蛮的?天枫!何必巧言令色?欲加罪词?要动手就来吧!”
说着,不待天枫老祖动手,萨十力已经整个人如同鹰隼一般扑了过去,大手凌虚三指,分别攻向对方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