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那个炎热的盛夏,四年后的相遇,一切的一切都如此的熟悉,却陌生的让人手足无措,明明两个人之间只隔着两辆购物车,却似隔着千山万水般遥远。
沐慕后退一步,轻轻往后一拉,错开相撞一起的购物车,正要与他擦肩而过,却被他扣住了手腕,一个用力,她撞进他怀里,郕枫抵着她瘦弱的肩头,大手包裹着冰凉的纤纤玉手,圈着细腰,“Ann,你……还好吗?”
砰地一声,郕枫伟岸的身体撞在身后的购物车上,周围人潮拥挤,一道道目光如摄影棚里的镁光灯“刷刷刷”地聚集在两人身上。
正好,身边有两位年过花甲的老人走过,瞅着二人,嘀咕道:“老头子啊,现在的年轻人啊,看着挺文静的,整天就知道吵吵闹闹,分分合合的,唉,这年头,都不知道珍惜一下眼前人……”
眼前人……
郕枫嘴角勾起一抹包含酸涩的苦笑。
若是他珍惜,如今他们又怎会形同陌路?
周围人一听,便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纷纷四散开。
沐慕却置若罔闻,郕枫的那一声‘Ann’,几乎击溃了她心里最后的防线。
她,沐慕,以父姓为姓,单名一字慕,以母名为字,则为‘姓沐,名慕,字安(Ann)’,而单名一字慕,慕以为思慕,‘沐’思慕‘安’,意喻父亲思慕母亲,她也故此得名沐慕。
思及此,沐慕才知四年来,母亲口中的那名学长是谁,想起母亲曾经一脸满意的对她说,将来我们家安安也要嫁个像他一样顾家又体贴的好男人。
顾家……体贴……
如果有人用这四个字来形容郕枫,恐怕她只想呵呵他一脸。
郕枫站定,去牵沐慕的手却被躲开,他也不在意,抬手抚了抚她的秀发,“不闹了,好吗?伯母不是让你出来买食材吗?再不快点今晚只能吃泡面了,走吧,我送你回去。”郕枫朝着她笑得温柔如水,那抹柔似乎能把人腻死在蜜罐里。
沐慕也不挣扎,只是低着头任由郕枫拉着自己,推着购物车采买着,直到走出超市把食材拎进后备箱,全程皆是郕枫在出力,她只是默默地站在车旁看着他。
他,还是他吗?那个曾经在大榕树下高冷傲慢冷漠的少年已经在时光中被磨光了棱角?曾经熟悉的侧脸,曾静的年少轻狂,曾经的肆意挥霍都随着时光碎片飘零而去……
时光总无情,青春亦跌撞,总在流泪迷茫间独自成长,也许未泯的童心,埋藏的叛逆在心角落里,不断囤积,变成回忆描摹当初的爱恨别离。
“啊——”沐慕捂着额头,瞪着郕枫,一言不发复杂地盯着他好一会,便坐上了副驾驶座。
郕枫抿了抿唇,也坐上了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后倾过身子,扶正她的脸,轻轻拿开她的手,撩开刘海看着一块红彤彤有些发肿的左额,眉头狠狠的蹙起,似乎有些懊恼,“疼吗?”
沐慕淡漠地看着他,听着他问得只言片语。
疼?如果能胜过心疼,即使把她千刀万剐,亦不怕。
而如今,她已麻木,何来疼痛。
一阵翻找,挤了一小截药膏在指尖,均匀地涂抹在红肿的左额上,轻轻吹了几口气,放下刘海。把药膏塞进她的手中,叮嘱一日三次,不可落下,消肿后乃止。
估摸一个半小时的路程,郕枫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子,转头发现沐慕靠在座椅上睡着了,恬静可爱的睡颜,几缕发丝落在脸颊上,纤瘦的脸略带苍白,我见犹怜。
郕枫小心翼翼地抱起沐慕,坐电梯上了六楼,安置好她后又下去把食材拎上来,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沐慕迷迷糊糊地醒来,走出房间就听到厨房里传来“呲呲呲”的炒菜声,靠在门框上看着穿着围裙,翻炒着锅中菜的郕枫,神情恍惚。
原来……他变了,她,也变了。
物是原貌,人却在时光蹉跎中磨去了年轻气盛,在岁月里蜕去稚嫩的脸庞,丢掉冲动的脾性,不断地沉淀,沉淀,再沉淀……
青春里的跌撞、无理取闹、不顾一切……至今渐渐演绎成回忆。
郕枫脱下围裙,转身便看见身后倚在门框上的沐慕,“去摆碗筷,可以吃饭了,阿姨和叔叔今天有宴会,担心你今天下飞机时差还没调过来会累,就让我来陪你。”
饭桌上,除了碗筷的碰撞声,没有任何突兀的声音,异常和谐。
“为什么?你在图什么?我如你所愿你在纠缠于你,这不是你想要的最终结果?那又何必在这四年里对我父母各种殷勤讨好?你堂堂跨国公司的大BOSS,这个小公寓里有什么商业机密让你趋之若鹜?”
“至于我们,以前没有关系,以后也无关系可言。”
沐慕啪的一声把碗筷撂下,踢开椅子双臂撑着桌沿,眉头紧锁着盯着他。
郕枫放下碗筷,不由地失笑,“商业机密?这倒没有。不过,这小小厅室却有一佳人。”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Ann,不知倾我一生一世念,可否换你凝眸一笑,百媚倾城?
沐慕一愣,敛下眼睑,转身走回卧室。顷刻,才开口:“郕枫,我们……没有结果,一如当初。”
郕枫面色一沉,眼疾手快,抵住即将关上的卧室门,一个旋身卧室门顺势关上,嘎达一声落锁。天旋地转间,沐慕被郕枫抵在门板上,一手撑着门,一手反剪扣着她的手腕,身子不断斜压过去,妥妥门咚。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们结不了果?嗯?”轻佻的语气上扬,带着笑意的魔性嗓音,围绕在鼻翼间的男性气息,让沐慕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