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江手持金钢法剑,立身于众人后方不远处。
鲜红雨幕,挡住了横江的视线,他也无法看清,前方几人的具体位置,只通过雨中传来的说话之声,勉强分辨方位。
横江持剑在手,剑锋斜指地面,步步向前。
等他走至众人身后二尺之处的时候,已能看得到,前方雨中,模模糊糊的人影。
唰!唰!唰!
剑出如风。
眨眼之间,横江已斩杀三人。
剩下那几人浑然不觉,还在高谈阔论。
如今是暴雨天气,铺天盖地尽是噼里啪啦的雨声,前方几人听不到长剑挥斩的细微风声,也没听清那些被斩杀之人,倒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唰!
横江又是数剑,再斩杀数人。
时至此刻,敌方已经只剩两人。
他们终于觉得不对,赶紧拿着那发出光柱的镜子,对着周围一顿乱照,把手持金钢法剑的横江照了出来。
“樱樱!飞剑!”
横江暴喝一声,竭力挥动断了臂骨的左手,摇动镇魂铜铃,再捏出一道法诀,轰出一束雷光。
惊天动地的雷声,暴然响起。
那两人早被镇魂铜铃震得心神不宁,如今听到这等浩大雷鸣,竟吓得转身就跑。
一束飞剑,自石牢里飞出。
剑光如虹,后发先至,自一人胸膛,穿胸而过,继而剑锋去势不止,又斩伤了另外一人的大腿。
横江几步向前,挥剑就斩,将他了结。
“大叔,你赶紧把手处理下,我自己能爬出来。此地不宜久留,可不能再耽搁了,得赶紧桃林里去。”
青丘樱收了飞剑,自衣袖里掏出那根不惧幽泉火焰的绳子,绑在剑柄上,再用飞剑将绳子在石柱顶端捆了几圈,随即借着绳子之助,向上爬去。
横江捏着左臂,用力一拉,再一合。
咔嚓!
断了的臂骨,合在一处。
他又用几根木棍布条,将断臂固定,再把敌人遗落之物,尽数收起。
青丘樱已是爬出了石牢,施展出飞剑指路的法术,照亮前路。
啪啪啪!
突然间,前方道路里,响起一阵掌声。
横江定神一看,只见飞剑光辉的尽头,有一个身穿黑色长袍之人,坐在石头上,正在拍手。
一张方桌,摆了酒菜,搁在此人面前。
另有一个妙龄女子,撑着一柄宽大的油纸伞,替此人挡雨。
那人见横江看向他,便站起身来,双手负背,道:“临危不惧,勇而有谋,心狠手辣,不错!不错!”
横江停下脚步,将青丘樱挡在身后。
“不对!不对!”
那人又摇了摇头,一步步走上前来,道:“遇到危险,首先要考虑自身安危,你应该把这小女孩推到身前,让她替你阻挡强敌,为你争取一丝逃命的机会。你怎能顾不自己的死活,反倒是把她护在身后?”
横江心念一转,随即神色大变,道:“樱樱,快跑!”
青丘樱倔强道:“我不!”
横江不愿多说,用力将青丘樱往身后一推,吼道:“快跑!有多远跑多远!”
青丘樱眼里泛起泪花,跺了跺脚,突然眼珠子转了转,大步飞奔,消失在鲜红的暴雨当中。
那人也不去追青丘樱,只走到横江身前数米之处,站定了身形,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横江,问道:“你已经猜到了我的来历?”
横江抬起法剑,持剑相向。
“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更有智慧谋略。”
那人言笑晏晏,伸出手来,接了一掌血色雨水,放到鼻间闻了闻,慨然说道:“此等雨水,是尸鬼妖邪以邪法生成,虽有血腥气味,却终究比不得人血。芸芸众生各有不同,就连血肉魂魄,也多姿多彩,不同的血液,有不同的喝法。我最喜欢酿造血酒,窖藏封存,待其色如琥珀,再拿出来畅饮,最好是用夜光杯装着,在晚间被月光一照,酒水嫣红,荡漾如潮,美得不可方物!”
呼呼!
熊熊烈火,出现在法剑之上。
横江挥剑就斩,剑锋横扫那人脖颈。
那人身形一闪而逝,剑锋只斩到了那人留下的残影。
“道友,你活不长了啊!”
那人身躯飘荡,站在横江左侧,又拿出一个酒坛递向横江,语气唏嘘,道:“我魔门下,道统有三,食人饮血吞魂。你炼了魔功,却三样都不肯做,那心瘾会日日夜夜折磨你的心神,燃烧你的魂魄,长此以往,无需一两年,你便会头发全白,垂垂老矣,行将就木。三年之内,必会魂魄燃尽,到时候身死魂灭,万事皆休!”
横江将那人手中的酒坛推开,冷然言道:“我即便现在就死,也不会食人饮血吞魂!”
“撑不过的。当初我撑了半年,被心瘾折磨得生不如死,骨瘦如柴,头发全白,明明只有三十来岁,却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正好那时候,有仇家打上门来,我设下计谋,杀了仇敌,却不小心喝了他的血……方才大彻大悟。”
那人脸上微笑如故,摇头叹道:“世间芸芸众生,形形色 色,有好人也有坏人。我们不去害那些好人,只找那些坏人下手。他们罪有应得,我们也算替天行道,何乐而不为?须知,除恶即是扬善!”
横江眼神冰冷,语气果决,道:“杀该杀之人,我绝不会心慈手软。若要我吃人,哪怕对方再坏,我也不做。我非禽兽,怎能吃人?”
“道友此言差矣!那些不吃人的仙门中人,在此留下绊马索,设下埋伏,二话不说就要杀你。可我这个吃人的禽兽,却心平气和的与你谈话,请你喝酒。”
那人指着横江先前被伏杀的方向,道:“如此看来,我这个喜好吃人,来自于左道旁门的禽兽之辈,比起那些堂而皇之的仙门中人,要善良了无数倍。”
此言,听上去确实有几分道理。
横江凝神静思,片刻之后,才问,“何为左道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