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露子的神魂被雷霆轰击,险些被打得魂飞魄散,好在他是神魂高手,神魂比起仙门修士的魂魄,不知强横了多少倍。横江布置的雷阵,轰出上百道雷符,竟没有立刻将梅露子打得魂飞魄散,好在横江早有准备,操控着大日火鸦,将神魂一口吞了进去。
呱!
一声乌鸦叫,大日火鸦收拢翅膀,身躯渐渐瘦小,化作一只一尺来高的火乌鸦,蹲在横江床头。
房内温度,陡然暴增。
徐夜月掀开被子,施展一道水法,将房中一些着火之物,尽数熄灭,道:“你还真记仇,梅露子化身天狗,吞了你一次,你就用火鸦将他吞了,烧得魂飞魄散。”
横江道:“杀人者人恒杀之。”
徐夜月道:“说得这么光明正大,就好似你不曾杀过人似的。”
横江起身下床,拍了拍凤凰羽衣上残存的灰尘,道:“我只杀该杀之人。”
“哼,谁知道呢。”
徐夜月轻笑道:“就连梅露子这样的神魂高手,都死在了你手里,你的心思,还真是深不可测呢。今夜你要是不装睡,引梅露子来到床上,催动雷阵先声夺人,再度重创梅露子,只怕他若是想逃,你也追不上他。不过,你这雷霆法阵,还真是粗俗低劣,不堪入目。”
横江道:“你精修阵法一道,自然看不上我的雷霆阵法,你若想助我一臂之力,将阵法秘诀,教我一些,在下不甚感激。”
徐夜月神色一愕,不愿多说。
横江看了看房中激战过后的狼藉景象,走向门口。
轰!
一束剑光,轰开了墙壁。
廖长空御剑而来,飞入房中,神态焦急,开口就问横江到底发生了何事。
“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再说。”
横江施展出青天揽月术,当先飞出屋外。
廖长空见横江一脸严肃,便不立即追问,只抓住徐夜月的手腕,跟随在横江身后。
大雪已下了好几天,不曾停歇。
三人刚刚飞出宅院,就听到风雪当中传来一道道破空飞驰之声,那是青砀峰里其他各派仙门中人,听到了雷响之后,跑来宅院探查。只可惜他们来此之后,这宅院已是人去楼空,只剩下雷霆与烈焰消散之后,残留在横江房间里,淡淡的雷火烟气。
洪都道场风肆、东观道场图万山、辟雍道场杜远、以及兰台石室两座道场的神魂高手崔武冠与朝真子,各派五位神魂高手,尽数在此,唯独缺少了蝠池道场梅露子。
蝠池、东观、辟雍三大道场,历来交好。
图万山见蝠池道场只来了些仙门修士,而神魂高手梅露子迟迟不来,便找一个蝠池道场弟子,问了一问。
那弟子只说梅露子师伯正在运功疗伤,没有闲暇来此。
图万山点了点头,想起先前梅露子和横江斗法,被横江用一种诡秘莫测,形同妖法的手段,伤到了神魂所化的天狗,想必是元气大伤,需要闭关调养,也在情理之中。
众人凑在一起,自然有话要说。
这些人见宅院里空无一人,而且有雷火法术轰击的痕迹,又找不到横江等人,便纷纷议论。
有人猜测是宣明弟子在房中炼丹,不小心炸炉,导致雷火交汇,让炼丹之人被炸成了重伤,于是就赶紧回宣明道场,寻求就治去了。此言一出,众人觉得很有道理,只因宣明道场历来同门互助,他们为了就治重伤的同门师兄弟,舍弃斗魔洞府里的机缘,也在情理之中。
又有人觉得,是横江重伤了梅露子,又惧怕梅露子伤愈之后来报仇,故而横江自知斗不过神魂高手,便装作炼丹炸炉,找个理由连夜离开青砀峰,回宣明山去了。
也有人说,横江三人,是先远离这是非之地,暂时藏起来了,只等斗魔洞府开启之后,他们便会再回来。至于与神魂高手梅露子为敌斗法,宣明道场几人也未必会怕,毕竟他们已经重创过梅露子一次。
众修士你一言我一语,交谈猜测,颇有道理。
可这些揣测,都因一个蝠池道场弟子的到来,全被推翻。
“不好了!不好了!”
那蝠池道场弟子,跑到同门面前,神色惊慌,说话结结巴巴,道:“梅师伯,他……他……”
众人神色惊变,围了过来。
几个蝠池道场弟子急道:“慢些说!慢些说!梅师伯他怎么了。”
那惊慌之人道:“我奉命守卫在梅师伯门外,突然听到房中传来砰咚一声响,似是重物坠地,我便唤了师伯几声,可师伯却不肯答话。我心中焦急,推开门一看,却见是梅师伯从蒲团上,栽倒在地,我探查一番,才知师伯气息已无,心脉已绝,身躯渐冷,已经仙逝了!”
众蝠池道场弟子听闻此言,惊慌不已,再也顾不上讨论横江等人,慌忙赶回蝠池道场在青砀峰的驻地。
各方修士,亦是跟了过去,来到梅露子房外,定神一看,发现梅露子果真是气绝身亡。
“图前辈!杜前辈!”
蝠池道场弟子只得求助图万山与杜远,道:“神魂高手早已铸就了神魂,就算肉身损毁,也能保持神魂不灭。还请两位前辈,帮忙探查一番,看看是否能找得到梅师伯的神魂。”
图万山手中拿出一面镜子,在这房间里里外外,照了一照,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蝠池道场弟子见图万山摇头沉默,更是焦急不堪。
“稍安勿躁!”
杜远走上前去,取下梅露子几根头发,绕在一根细香上,继而摆出一座法坛,开坛做法,道:“神魂与肉身,本是一体同源。梅露子道友若神魂尚存,我以他的头发缠香,开坛做法。若他神魂尚存,细香点燃之后,香烟必定笔直向上,聚而不散,风吹不歪。”
众人凝神静气,静待杜远做法。
青砀峰本是高山,雪夜风大,呼呼作响。
香烟缭绕,被夜风一吹,香烟歪七歪八,继而烟消云散,哪有半点笔直向上聚而不散的迹象。
“诸位节哀。”
杜远摇摇头,将燃剩的细香递给一个蝠池道场弟子,又道:“梅露子道友,已是身死魂灭,仙道消磨。”
一个蝠池道场愤恨至极,怒吼道:“必定是那些宣明道场之人,害死了梅师伯,然后畏罪潜逃,连夜离开了青砀峰。”
众人听闻此言,不愿做声。
唯独风肆问了一句:“今夜,梅露子在这房中疗伤,宣明道场之人则在他们宅院里精修,此地与宣明道场的宅院,相距三五里,宣明道场之人如何杀得了梅露子?”
有人说道:“廖长空是剑修,有着仙门修士巅峰的修为,以她的能耐,隔空御剑,杀人于十里之外,如同探囊取物,必定是她暗算了梅师伯。”
风肆看了这蝠池道场弟子一眼,问道:“你可曾在梅露子身上,发现半丝剑气?你可曾在这房间里,发现半点飞剑破门而入的蛛丝马迹?”
又有一个蝠池道场弟子,阴测测的说道:“也许是神魂高手,神游至此,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神魂道术,暗害了梅师伯。”
此言一出,在场的五个神魂高手,全是脸色一变。
那蝠池道场弟子也察觉到说错了话,赶紧闭嘴。
另外几个蝠池弟子见势不对,赶紧朝诸位神魂高手致歉,众人才没有追责此事。不过,时至此刻,各派之人也断了再去理会梅露子之事,纷纷甩袖而去。
石室道场神魂高手朝真子撇下众人,再度飞至廖长空留下的宅院里。
他很爱干净,哪怕地上积雪洁白无暇,朝真子也拿出了一方水晶雕琢而成的蒲团,垫在雪地里,再盘膝坐下,手捏一道法诀,继而脑后微微发光,一道神魂,纵身一跳,便从他头顶百会穴里,跳了出来,见风即涨,最终变作与朝真子的本体肉身一模一样,再徐徐飞进了横江那间残留了雷火烟气的屋子,盘膝坐下。
良久之后,朝真子的神魂站起身来,在徐夜月打地铺的位置躺了一会儿,继而又在横江的床上躺了一会,最终飘身而起,停留在先前梅露子试图施法暗算横江的位置,最后又飞至房外,在破损的阵法之处,转悠了一圈……
“好一个横江!机变冷静,谋定杀伐,说走就走,可惜不是我朝真子门下弟子。”
朝真子驭使神魂归位,与肉身合一,连声赞叹。
他只用神魂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根据房中残留的痕迹,竟然将当初梅露子神魂破阵,入房暗算横江,却又被横江施法斩杀的过程,了然于胸!
此等手段,若是放在凡俗世间,必是闻名天下的盖世神捕!
不过,朝真子站起身,收了水晶蒲团之后,语气渐渐变得有些怅然,道:“宣明山开门受徒二百年,前有华镇岳、黄天都,中有扶向阳、燕青崖,又有廖长空、独孤信,现在又多了一个横江。俨然我中土东南七大道场,这二百年来,收纳的数以千计的门人弟子当中,那些惊才艳艳之辈,被他宣明山收了大半……东方索啊东方索,五千年前,你独占鳌头,力压群仙,取了九崇山大半道统,二百年来,又收尽了世间英才。如今这斗魔洞府,不论如何,都该入我朝真子之手。如此,才符合天理循环,风水轮转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