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山脉位于大周王朝所在地古阳城东南,或者也可以用一种更贴切的比喻来形容,武陵山脉就像一条飘扬的玉带,而古阳就是悬在玉带之上的一粒珍珠,周朝上至达观贵胄,下至贩夫走卒,显然更喜欢这种描述。大周建国到如今已满满一百零八年,从太祖皇帝姬弘发迹草莽,到忧愤族人日渐丁零,携异姓手足二十八名兄弟,行莫大凶险,火烧旧陈国都兴宁始,到如今姬乾坐朝,历太祖,圣祖,乃至本朝,大周也马不停蹄整整开疆拓土了一百零八年,这期间豪杰无数,而可冠之于睥睨天下,雄傲四方,无双国士者,只有一人,而也只可唯此一人。大周开国天字第二,平生未尝一败,威名震天,云龙江北第一人,定北王,蔺熊。敕封天官府。
双驼峰,顾名思义,其形有如驼峰,据老人讲,这双驼每日都在长高,只百年间,已至少长高了百米有余,这里巨石林立,古树参天,而也正因如此,这里景色也是最为撩人,不少江湖中人总喜光顾于此,这不,这双驼峰间九十九转羊肠小道上,又在上演着江湖千篇一律的戏码。
“大哥,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别人劫道通常只取财物,再不济也只是劫个女色,我一堂堂七尺男儿,竟被你扒得精光,你……呜呜……”“少废话,谁说要劫你的色了,你愿意,老子还不愿意呢,最近山里头风声紧,临近过年,咱家也得吃口肉不是”说话的是一彪形大汉,身高足有八尺,四方脸,环形豹子眼,狮虎鼻,外翻的一对大香肠嘴正“大义凛然”的训斥蹲在他前面的一个赤条条的白面皮小青年,而小青年的身后还有二十几个乡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现在离过年还三个月呢大哥,您也太勤奋了……”“就你碎嘴,让你话多!”大汉一边骂着一边用脚踹着小青年雪白的屁股,“还有脸怪我打劫打得早?你瞅瞅你,出门在外,连一角银子都不带,除了你身上这层皮,我还能拿什么?穷不怕,在家好好耕田不就得了,穷你还出来瞎逛游,老子本想打山鸡的,却只掉个小家雀儿出来,我他娘找谁说理去!”这大汉每呵斥一句便使劲儿踢上一脚,很快小青年的屁股就变得又红又肿,偏偏其肤色又甚是白皙,愈发凸显了屁股的形状,这大汉不知是为了追求什么效果,非但继续踢而且还开始调整起了落脚处,这小青年疼得鼻子和眼睛都扭到了一起无奈只得继续告饶,“土匪哥哥,我就是活不下去才出来闯荡闯荡想挣口饭吃的”“嘴巴这么贫,饿死你活该”不知大汉是踢累了还是满意那红彤彤的桃子形的屁股,总之终于是停了下来,不再理会这小青年而是转过头去对着那十几号乡民大喊了起来,“快脱,女的可以留个裤头,男的全给我脱干净,晦气,一个土财都没捞着。”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脱衣声,很快这里明显亮堂了起来,地上全是一团一团蹲着的“大白馒头”了。大汉从身上那套脏兮兮,乌糟糟的破长褂子里变戏法似的拿出来一大团黑了吧唧的红布包,然后开始手脚麻利的把身前这一堆衣物往里装,收拾紧凑后,倒也不忘回头叮嘱一句,“你们这些大馒头一会走快点儿,这地段我刚巡查完,就我这一份,下一份同行还没开工呢,趁这段时间你们赶紧跑吧。”话音刚落,地上的大白馒头们便都不顾羞臊的站了起来,一个个如流星赶月般向前飞奔而去,霎时间,就走了个干干净净。大汉满意的点点头,向路旁斜坡的树林里走去,不一会儿,竟然牵出一匹枣红大马来,“好乖乖,今天收获太一般了,馒头是指望不上了,还是你好,我要是像你一样只吃草就能活着该有多舒坦啊。”大汉边发着牢骚,边把背后斜背的一杆大旗摘下来横放在马鞍旁,又把腰间那把鬼头大刀倒擒在左手,左脚一蹬脚踏,右腿一片儿,潇洒至极的翻身上马,正准备回山寨复命,可就在拨转马头的一瞬间,他的目光不由定住了,远处山脚下,慢悠悠,晃哒哒的走来了三个人,本来落日黄昏中又是逆日而来乍看之下应该并不显眼才对,奈何其中一人的衣服太过招摇,或者说太过鲜艳。
“公子啊,咱们见完伍江白后还剩多少天能在外边玩啊?”,“应该能有个十天半月的”花朗一抬头,随意的报了个他自己都没把握的数。“那咱们可以先从那十天半月里拿一天出来嘛,把那天挪到前面来,听说九襄的梅花寺的梅花可漂亮了”灵儿美滋滋的对着花朗撒起了娇。“小笨猪!梅花开在冬天好不好,现在只能开个屁,想偷懒就直说,像我这样”书墨一边逗着灵儿,一边疾走两步转身对着花朗大声嚷嚷了起来“小花啊,哥哥累死了,腿儿酸啊,一步也走不动了呦,再不好好歇一天,哥以后恐怕就走不了道了,你可怜可怜大哥吧”“我呸,小黑你真不要脸,我早就从舒婶那里知道了,你和公子的出身时辰都是寅时三刻,装什么大尾巴狼,愣充哥哥!”灵儿对着前面摇头晃脑的书墨一阵奚落。“哎,既然弟弟喊腿酸,我这个做哥哥的总也得体谅体谅不是?那好,到了九襄镇,休息一天,一起去梅花寺,听说那里的尼姑可水灵了,啧啧……”“色狼!”“还是小花最和我贴心哪,哈哈”。就在三人叽叽喳喳耍着贫嘴逗着乐子愉快赶路的当口,一声突如其来的“狼嚎”把三人吓了一大跳。
“呔噢……!”三人抬首望去,见前面迎着落日余晖疾奔来一骑,虽然相隔尙远,但也依稀能看出马背上乃是一彪形大汉,其身后一杆大旗迎风招展,极其醒目,四个歪歪扭扭的特大号的字一字排开书于其上“土匪爷爷”。“四条腿!”“四条腿!”“马!”“小花小黑快上啊,死也不能放过他!”还是灵儿反应最快,一个健步奔着来骑就冲了上去。花朗和书墨如醍醐灌顶,也立刻甩起膀子,抡开双腿,没命的向着来骑冲了过去。话说彪形大汉严格依照劫道的流程办事,虽然不清楚今天为什么会超常水平发挥,自己竟被自己震得脸皮滚烫,眼冒金星,但做一行爱一行,岂可半途而废?“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给我脱……”“脱”字刚出口一半,不曾想马儿突然受惊,硬生生止步之下两只前蹄蹬起来足有一人多高,差点儿把自己给掀下去,咒骂一声之后大汉眯起眼睛逆着落日依旧刺目的余晖向前望去,不由也是一阵头皮发麻,只见前面没命价的跑来三人,状若癫狂,尤其是其中最显眼的那个穿花坎肩的姑娘,也完全是一股子疯魔样儿,本能的大汉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恰时一朵不偏不倚悬于三人身后的巨大云团突然迸发出五彩霞光,甚是妖娆瑰丽。落日依旧刺眼的余晖,从天际直压山顶的五彩云朵,一片烟尘中滚滚而来的疯魔的小姑娘,“不会是怪兽显灵吧!?他娘的!快跑!”大汉瞬间想起了儿时听奶奶讲过的故事,自觉明了缘由,一拨马头,用刀背急打马屁,一溜烟似的向着来时路奔了下去。
“哇……马跑了……呜呜”灵儿第一个伤心的停了下来,蹲在路中央抹起了眼泪,后来居上跑在前面的小花和小黑听到了灵儿的哭声顿时也放弃了追击,赶紧回来安慰灵儿,“灵儿妹妹乖,不哭了哈,一个四条腿的禽兽而已,骑在禽兽身上赶路哪里有咱们这样信步悠哉的赶路自在,你要真喜欢禽兽,等回了古阳,我送你一百头禽兽。”小花蹲在灵儿身侧一只手拍着灵儿的后背,一只手拿着手帕替灵儿抹起了眼泪。“就是,就是,一只禽兽而已,有什么大不了,而且,一只禽兽咱们三个怎么骑?难道让小花骑在马尾巴上?”小黑也嬉皮笑脸的凑过来打趣道,“小黑,你去死吧,呜……要不是你在悬崖边上……,咱们的细软也不会掉下去,咱们也不会没有银子,呜……”“哎,好灵儿,注意形象,咱们灵儿可是淑女”小花一边努力绷着笑,一边继续哄着灵儿,“淑女个屁,小黑,你个死家伙,撒尿撒没了我的马,你赔我,你赔我”小姑娘家脸变得就是快,眨眼间灵儿就止住了哭,却突然一股子愤恨难平之意涌上来,蹭的一下站起来指着小黑就开骂。“我赔你一泡尿,哈哈,你来打我啊,来呀,哈哈”小黑一边贱兮兮的向前跑一边还不忘回头逗弄灵儿,“公子,你瞅瞅这个家伙,你帮我把他宰了吧”灵儿转头满眼期待的对着花朗又撒起了娇。“宰了又不能吃,浪费体力,咱们就当看动物表演算了,好灵儿,你把他当成一只猴看,就能体会他的不易了,一只猴天天装成人可不就是这副欠揍的鬼脸”花朗笑骂了几句书墨后好不容易才哄着灵儿继续赶路。
落日余晖虽美不胜收,却也最不长久,很快,天色更加黯淡了,三人走的虽也不慢,却也离着九襄还有二十里的路程,满打满算也得还有一个时辰才能堪堪赶到。“对了,刚才你们为什么不用轻功啊,尤其是你,小黑!平时跑的比兔子还快,上树翻墙比猴子还灵,还自诩可以离地随风而行,我呸,不要脸。”灵儿毕竟是孩子心性,闷闷的走了一会儿后终于耐不住又开始嘲笑起书墨来。“我小黑从不吹牛皮,我的轻功真的有时候可以离地随风而行,刚才没表现出来,都怪小花!”书墨不满的嘟囔道。“跟我有什么关系?”花朗很是莫名其妙的对着书墨翻着白眼。“我看你没用轻功,所以我也没用啊,我看你使劲儿跑我也就使劲儿跑啊!”书墨一脸的愤愤之态。“啊……?!,我看到马儿好像激动过头了,一兴奋忘记自己还会轻功了……”难得花朗也红了一回脸。“两个大白痴!真对不住清正大师,教了两个大笨蛋!”灵儿大大的鄙视了两人一番后,疾步向前而去。花朗和书墨瞪圆了眼睛相互打量了对方好一会儿后,突然一起大笑出声,前者笑得腰弯得都快脑袋蹭着地了,而后者则干脆把眼泪都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