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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剽悍

繁忙的商业中心之间,某餐厅,电梯口前,强拦民男的戏码正在上演。众人就看着,这个出了名的傻公子,跟自曝家门的奥比斯创意总监,你来我往,而后者胸有成竹。

“我要你,当我的广告模特儿。”

季新零歪着头,看着面前这个女人。他刚刚说,要他当什么?模特儿?

“我?”他指着自己的鼻尖,“我?”

风冥笑了笑,“是啊,你,人称小公子的你,你!”

新零望向天花板,望望左边的人群,那群人有看着面前这个女人窃窃私语的,有看着他不知道在笑什么的,还有置身事外的。他再望望地板,似乎上面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那样,瞪了老半天。

不知道多久以后,他才望向风冥。

“你说,要我?”

风冥用食指和拇指弹了弹他的额头,惹得他一阵喊痛,“都说了是你了,要我说多少次?”

“要我当什么?”

“模特儿。”她指了指柱子上,餐厅请来的代言人,“就像那个人一样,摆下姿势,照几张照片,就可以了,不是什么难事。”

“你说,你要我。”

这是肯定句,风冥听完后,琢磨了一下,终于说道:“是的,要你。我,风冥,在这里郑重承诺,要你,当我的模特儿。”

“只是你的?”

风冥重重地点头,不厌其烦地解释道:“这次模特儿只是特殊情况,你可以当完这次就不当,不过前提是,这次只属于我,而你所有向外接洽,也可以由我来进行,反正就是……”

“我对你有用吗?”

新零问,死死地盯着她,似乎这是什么值得跨越时空也要追寻的答案。

既然她要,她就给他回答,什么都给,谁让她就是看中他了呢?

风冥走前一步,两眼对着他的,用无比温柔的笑容说道:“我,风冥,奥比斯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现在用人格,用名誉,跟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季新零,季度的季,崭新的新,雨令零。”

“好,我用人格、用名誉、用我所有的身家性命财产,跟你季新零约定,我这次的广告模特儿就是用你了,你别想逃,也不用逃,反正我就是要定你了。”

这话说完,旁边的人抽气声此起彼伏。

“这是什么话呀?”

“这就是传说中那个脑袋像黑洞一样有无穷创意的风冥吗?这也太剽悍了点!”

“这样的对白,跟表白有什么区别呢?”

无视旁边人的话语,风冥追问道:“怎么,季公子,现在就剩下你的回答了,究竟你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那是不是……”无论她怎样说,他的脑袋也对这样的逻辑思考有疑惑,可是他可以得出一个自己能够理解的结论,“我就属于你了?”

风冥眉头皱了皱。对他来讲,她刚刚讲的话太难理解了吗?嗯,似乎是,那好吧。

“对的,没错,就是那样。相对的,我也会帮你,处理一切相关……”

她的话被打断,他急促道:“那就是,你也属于我了?”

此话一出,风冥眉头皱了。这逻辑,也跳得太快,任她创意跑得多么快,原来也比不上面前这个小公子啊。

“是!”她突然豁达道,顺便牵起了他的手,“你属于我了,我属于你了,就这么办!那么,你的回答是?”

新零听了她的话,笑得比太阳还灿烂。

“嗯……我愿意的……”

罗莱耶工作室里,风冥想起了那天激动过头,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状况下,跟季新零说的一切。

“这是一切的开始吧。”风冥这样想着,终于知道,面前这个男生,现下所有的激动,所有的对白,还有他的执着,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新零,你先放手好吗?”

她冷静看向他,可对方似乎一点放开的意思都没有。风冥只好求助于安卓。

“安卓,现在状况有点失控,新零的情绪有点不稳,而似乎你是那个源头。只为公事,”她强调这一点,因为现在得罪安卓,对奥比斯一点利益都没有,“可以先让我带他暂时离开这里吗?”不是要安卓离开,而是她和他离开,这样做,既保存了安卓的面子,又可以化解问题。

安卓估量了一下,望着她点了点头。

新零还是很激动,激动到,用双手遮住了风冥的眼睛,大吼道:“不许看!不许看!”

风冥摸上了新零的手,扯离了自己的眼睛些许,然后转过身去,看着他的眼睛。

“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就我们两个,可以吗?”

新零看着她,急喘着的胸口渐渐平复,他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风冥就大步流星地,拉着他离开了。

留下一群人在那里,面面相觑,而焦点,自然是经理安卓了。

这次发生这样的风险性事件,风冥自知有责任。她找模特儿找得太急,过分相信自己的眼睛,还相信着的,是自己能够摆平一切。

但是,又何妨!

到达废弃仓库前的拐角,风冥停了下来,刚吸了口气,转身,就被一堵肉墙整个撞上了。面前的人将她深深抱在怀里,不留一丝空隙。

风冥一叹,犹豫了一下,也将自己的双手,攀上了新零的肩膀。

“发生什么事情了?现在可以讲了吗?”

“你不要我了吗?”他问,头又往她的颈项靠近了点,摩挲着。

“要啊,谁说我不要的?”

“他们在旁边说……安卓……”

风冥心里一顿。想必是刚刚送彩虹雪糕的情景,让人看到了,说了几句之后,这个男生就在那里猜测。

等一下!

等一下啊!

猜测?他猜测个什么东西啊?从头到尾,风冥都没有承认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关系。是她第一次碰见他的时候,讲的那些话让新零误会了吗?天可怜见,她只是用她一贯的语气和逻辑说话而已!就算霸道一点,也绝对是个性使然而已。

但是,用他的逻辑,的确会得出“她要他”等于“她喜欢他”的结论。是,的确是,她当天是说过“属于”这样的字眼,但这两个字八竿子跟“喜欢”也打不到一起去的!也之所以,她会很顺口地讲出来。如果是一般人,事后提起,她可以用另外的概念偷换,文字是多么博大精深的东西啊。但是她似乎一开始就忽略了,季新零不可以用那样的对策。

慢慢地静下心来。风冥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被他影响了,心情突然变得急切,还有跳脱的逻辑,都与一贯的她不符合。咬咬牙,风冥问道:“安卓怎么了?”

“安卓……要怎么呢……”他的脑袋又糊掉了。刚刚那个似乎是秘书的女人,还有那个叫芬的大叔,说了很重要的话,他可以确信,但是,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呢?

“我忘记了……”

听到这四个字,风冥心头的大石头,重重地落了下来。忘记得好!

她想了想,还是伸出手去,摸了摸他柔顺的发,“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本来记忆力就不如别人强,一些话想歪了,我可以原谅,但是,绝对不允许妨碍工作,可以吗?”

对于她记忆力的批判,他有点不满,“但是……我牢牢地记得你的名字……记得跟你讲过的话,记得非常清楚。”

她心口一震,难以做出对应来,于是只好哄道:“先回去把照片拍完,关于这个议题,我们有时间再讨论,好吗?”

“嗯……”点点头,他顺从地跟着她往回走。路上,他心头一动,上前,牵起了她的手。

风冥想了想,也由了他。

可是,她心里还是有了计较。她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新近香港流行界的话题,莫过于大举占领奢侈品市场份额的,古池新系列香水,南心。它以沉重厚实的包装以及雅致超脱的香气,在白领男士之间引领了长久的风尚,甚至有人说,一个上流的白领男士,没有一瓶南心,那他再也不配在香港混迹。而一个上流的白领女士,也以赠送男友南心为荣。

引领这份潮流的,莫过于一个谜一样的模特儿。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古池的广告里,他的脸从来没有完全露出来。但是他一举一动所透露出来的男人气质,还有那对眼睛,虽然大家都知道他只是在看镜头,只是,看过海报的人都说,那眼神,迷倒众生,也不为过。

走在十字街头,望着大大的海报,风冥不禁在路中央停了下来。

海报里面的新零,只是侧着头,脸看到三分之一,其余部分被阴影遮盖而去。黑白的西装与阴暗的背影,摄像师很好地将各种程度与层次的黑色配合使用。他单手插在了西裤的口袋里,另一只手拿了一束香槟百合,花束向了地面,他的姿势相当轻佻,似乎为情人准备了花,但却不在意这次的约会。这种若有若无的在乎,在女士之间,相当有吸引力。谁不爱坏男人?尤其一个得不到的坏男人。而男士们则都会觉得,海报里的这个人,演绎着的是他们所向往的自由,带着束缚,却无视束缚,那种似有似无的魅力,会令同样是男性的白领们倾倒。

这一切,都要源于新零身上刚柔并重的中性特质。

获得这样魅惑而诱人的效果,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虽然她知道,这广告一定会成功的。但这份成功来得,代价似乎有点大。

广告刚出来的那阵子,各大媒体疯一样寻找这个一夜成名的男子。在香港,这么个弹丸之地,却是潮流敏感之都。谁都想在这里一夜成名,谁都梦想过自己脱离火柴盒一样的房子,住进半山的豪宅。与此同时,也有人是靠这些一夜成名的人,一夕致富的。所谓的名气,你制造得出来,你就得有被人利用的准备。

的士将风冥送回了半山区的家里。这里人很少,周边住的,非富则贵。当年买这里,除了自己的经济能力的确能够买上,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如果要被狗仔队拍,如果要将自己的隐私也出卖,风冥也可以将旁边的人一起拖下水,反正自己不是焦点就可以,她才不管别人的死活。

尽管现在很多记者已经成为她的座上宾客,但是,不安感还是经常萦绕在她的周身,豪宅这里,她在工作的时候已经很少回来,去租的公寓住,比较方便。

但是现在她不得不到这里来躲避一个人。

下了车,风冥将LV的包包放到手上,又将PRADA的高跟鞋脱了下来,拿在另外一只手上。她享受着柏油路刺激在脚板上的感觉。嘴巴上哼了一点歌。今天的心情很好。奥比斯的几个新案子都定下来了。而那些说要找新零的人,都已经停手。风冥笑了笑。先别说老道的狗仔队们都是她的老友,新的狗仔队要找,也得看老手愿意登载不。再者,她塞的钱不算少,就算他们要算计利益,也都不会比他们翻到新零来得收益大。接下来防范的其他广告公司,还有媒体,她也打发得七七八八,问题不大了。

“为你的智慧,称颂!”风冥将右手举起,连带手上的高跟鞋也让她一甩。

拐了个弯,到了一段小小的斜坡。她不让司机将她送到家门,其实跟同一间公司连续合作不超过三个月,道理一样。留一段空隙,会让风冥有安全感,有很多问题是不能偷懒的。假如一个合作公司掌握了你很多的信息,还有内部习惯,那么他讨价还价的筹码就会增多。当一个司机记得你的具体地址,有一天他卖给哪个狗仔队,也不是风冥能够预计的,更何况,她去公关,也要一点时间。

没有人能够保护你,除了你自己。这个道理,她懂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路到了尽头,她从包包里抽出了钥匙来,翻来翻去找不到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身后传出。

“风冥。”

她一个惊讶,转身,看到最不想看到的人,“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新零一笑,回答道:“我让你的秘书,叫赵……”

“愉岚。”她提醒他。

“对!愉岚!我跟她说,能够送她几瓶厂商给我的南心,她就答应告诉我,你的地址了。”他手上的地址都握得皱了。

风冥摇了摇头。愉岚这个小女生啊!真笨!要南心她送多少瓶都可以!风冥抬头看了看新零,叹了口气。试问,哪个小女人会挡得了一个帅哥的恳求呢?还是这么纯真的一个男人,现代社会少有的了。风冥一抿嘴,跟新零说道:“你不应该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这不是浪费时间啊!”他辩解,“我只是想见你一面而已!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又是这一句!

先不算他现在都找到她的豪宅门前了。之前,他到她的公寓楼下等她,已经不是第一天。一个月,整整一个月,从南心发售到现在,他几乎每天都会等在她家楼下。

第一天的时候,她还会问他为什么,他说想见她,风冥也理解,还问他,渴不渴,然后两个人还可以一起去,小酌一下。

第二天,在公寓楼下,他远远就给她招手,她没有躲,迎了上去,以工作很累为理由,不想再理会他。

第三天,她工作到深夜十一点,经过保安室的时候,竟然看到他就这么睡在那里,身上盖的是保安大叔临时给他盖上的毯子。她不打算面对他,于是只能选择走开。可是那个所谓好心的保安大叔,竟然大喊,年轻人,你等的人回来了,搞得她还要应酬新零一阵子,才可以安生回家。

而第四天,她明确跟新零说,这样的行为,已经明显可以构成骚扰了。

“骚扰?我没有啊……”他的语气里面都是疑惑,“我只是想见你而已。”

“你犯得着不上班来找我吗?”她的语气有点冲。

“我有上班!”新零做发誓状。

“如果有上班的话,怎么会我每天什么时间下班,都会看到你呢?难道你不用加班的吗?你的家族企业可是跨国企业啊!”

说到这一句,新零就说不出话来了。风冥以为他没有了道理,或者根本就在撒谎,于是就更挺直腰杆,说道:“新零,我承认,我上次的确是利用了你。利用,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

怕他不懂,风冥狠下心来,“就是说……”

“我不愿意明白!”他也发了狠,伸出手来,抱紧了她好久,让她说不出话来,然后又不由分说地,自顾自跑了开去。

而从那天以后,每天,风冥都能够感觉他的存在,但是他只是躲在某个角落里,默默地看着她。风冥一开始也懒得理会。但是日子久了,她总有一种被跟踪,被监视的感觉,这让她很不安。

直到今天,她决心躲回半山的豪宅区,可是却忘记了,眼前的人也不是什么贫民家的孩子,他父亲在半山的豪宅,多得是。

但不同的是,他今晚竟然主动跟她打招呼了。

不想再给他任何期待,风冥不作任何回答,拿了钥匙就往锁孔塞去,可谁知道新零竟然一把抢了她的钥匙过来。

“把我的钥匙还回来!”她瞪着他,似乎已经失去耐心。

而他,也开始倔强了,“为什么往这边走了?为什么不回公寓?”

“我不想再被你监视,你懂不懂?”

“我不是监视!”他强词夺理,“我只是想看一下你,确认你好不好?”

“好,很好,非常好,这样你满意了吗?可以走了吗?可以不要每天来烦我了吗?”

“如果!如果我不来看你的话,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还属于我?”他抢前一步,“我怕你被人抢去!”

“抢个鬼啊!”她终于发狂了,能忍那么久,她都觉得自己了不起了,“要抢早就有人抢啦,还等到今天吗?你来这么多天,有看到哪个男人跟我在一起吗?没有,除了楼下的保安,我还能接触什么男人啊?”

“那天那个……”叫什么的人?他挠了挠脑袋,又想不起来了!

风冥服了他了!

“我跟安卓之间什么都没有!你可以放过我了吗?”她用蛮力将钥匙抢了回来,但是因为过于蛮横,钥匙的口在他的手上划了长长的一道痕。风冥一顿,看他长长的伤疤里面冒出长长的血痕。

他就那么看着伤口,一动不动,牙关咬着,死死不发出一丝声响,任风冥怎么喊他,也不抬起头来。

风冥叹了一口气,从手袋里抽出了纸巾来,环在他的伤口上,“跟我进来,把伤口先包扎一下。”

她握住了他的手,转身,打算用钥匙开门,钥匙上还有他星星点点的血迹,她的心里突然不知道怎么办。

就在钥匙将进未进的时候,门突然就开了,风冥一愣,抬头一看。

对面的女生似乎也没有料到面前的人会出现,也突然吓了好一大跳。她就那么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风冥,看风冥身上穿着西装,看风冥手上握着的名牌包包,看风冥身后牵扯着一个美型男人。

“这大概就是那个传闻中的帅哥模特儿吧。藏得很深呢,别人都没有机会看一眼。”那女生说,眼里有着不屑。

“居楠,你这是什么话?”

“我就是从小到大都说些让你背上长刺的话,你也不是第一次听的了。啊,当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真好,出入名车,看尽美女俊男,喜欢的话,还可以像今天一样,带回家来好好‘观赏’一下。”

风冥眼里有了怒色,用极度低沉的声音,带了一身的不祥气息,对面前的小女生说:“你再说一个字。”

居楠听了,抿了抿嘴,硬装作不在意,撇撇嘴,回道:“反正是什么一回事,你比我清楚。况且……”她用极度不满的眼光看向风冥,“很久不回家的人不是我,很久不去医院看一看妈妈的不是我,不管家里人死活的人,也不是我!”

说完,居楠抱起书包,一个劲地跑了出去。马路明明那么长,她凭着年轻,一下子就走到了尽头。

风冥站在原地,说不出一个字来。

手里还挽着新零的手,突然感到一股温热涌出,风冥一吓,发现他伤口上的血,竟然多到已经渗透出纸巾,沾染在她手上,一条相同的血痕。

“对不起……”她说,眼里有深深的落寞,“你先跟我进来吧。”

新零点了点头,随她进了房子。

玄关很暗,只有一盏昏暗的黄色顶灯亮在那里,而且亮度异常不足,根本不能照到每个角落,而且表面有很明显的封尘痕迹,显然很久没有打扫,但是又没有用到灯管坏掉。

新零跟着风冥走进了房子,长长的门廊,除了鞋柜,也没有什么东西。大厅也是,一般来讲,豪宅都要金碧辉煌的,但这里却是空荡荡,只有沙发,电视和茶几,一般人家至少有个抱枕,或者遥控器乱放,这里没有。明明是饭厅的位置,却连桌子都没有。新零探了探头,看厨房,什么洗涤用品,或者碗筷,也还是那两个字,没有。如果说,这是一群男生租住的房子,他可能信,但是,这里可是风冥的家。

可算是家?新零心里这样想着。

“你坐一坐,我去找药箱。”

“嗯。”

风冥转身进了房间,新零并没有坐下。他到处走了走。别墅外面围了一块小地,如果是他,大概会拿来种些小植物,围个小天地,然后放一张小躺椅,晒上一天也可以。可是很明显,这里的主人一点打理的意思都没有。地面都是灰尘,而且是雨后打过,围成水滴圆痕的灰尘。地上一些摆设都没有,只有两堵墙,还有两道已经被灰尘染上白的栅栏,寂寞地守着这片空地。

“放在哪里了啊?”房子里面传来了风冥的声音,新零从外面往回走,正看到风冥跪在电视柜前面,在一堆杂物之中翻找。虽然东西不多,但是放乱了,还是很容易让人发狂的。

“找不到就算了。”他说,得到她极大的反响。

“什么叫算了,哪能算了,你手上还在滴血呐。”

那一瞬间,新零觉得,这手上的血流光,也没有关系了,“你还是在乎我的。”

风冥一愣,手上也不动作了。她呼了一口气。刚好这个静止的动作,让杂物之间掉落了一些东西,急救箱就在旁边露了出来。

她将东西推了开来,又拨开了上面的灰尘,打开,确定里面有绷带有药酒之后,想了想,回头跟新零说道:“我先去将手洗干净,免得二次感染。”

风冥开了水龙头,听着流水刷刷的声音。她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头发凌乱,妆容已经因为过太久,还出了汗,而有些融化。这样的她,还是穿着一身的名牌。

那样的格格不入。

两年前,她还是个无名小辈的时候,出入挤公车,挤地铁,在人群中,随着人流而动。她只敢绑最简单的马尾,用有副作用的化妆品,便宜货,谁都看得出来是廉价品的那种,身上穿着的不是名牌,连仿名牌都算不上,是内地产的货,一跟别的女生走在一起,谁胜谁负,显而易见。那时候的她,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听,在广告公司里面做个最低下的跑腿小妹,谁都可以使唤并且责备的。

那样的日子里,她唯有全身心投入工作。母亲住的是很便宜的疗养院,但每个月也是一大笔支出,还有居楠……

“水要漫出来了。”

身后的男声一提醒,风冥就发现,自己水龙头开得过头了,忙关掉。她转身一看,他已经自己拿了纱布,乱七八糟地捆了一通。

“我见你那么久都不出来,只好自己包扎了。”

“出去吧,我帮你重新包扎。”

她还是牵上了他的手,似乎这样相互牵扯的感觉,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自他们相遇以来就形成的习惯。

将新零手上的绷带拆了开来,风冥才发现他真的流了不少的血,不经意间又瞥见了粗重钥匙上的血迹,她咬了咬唇,还是说道:“对不起。”

“嗯?”他晃了晃神,刚刚只注意看她给他拆绷带时候的神情,“你讲什么,我没听见。”

“我说,对不起。”

“啊,哦。”啊……她讲话时候的眼睛好迷人,似乎有磁力一样将人吸过去……

“我说……”她看了看他迷醉一样的傻脸,没好气地说道,“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啊,哦。”啊……连生气的样子都那么好看呢……有个微微泛起的酒窝,不近看是看不到的。啊,对了,他和她,现在很近呢……

从新零的眼神里,风冥大概读到,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于是也只能任由他肆意联想下去,自己将他的伤口好好料理完毕,包扎整齐,之后,用力地将绷带的两端扎个死紧。

“啊……好痛!”他这才醒了过来。

“舍得醒过来了吗?”

“我明明没有睡着!”他大呼冤枉。

“那你失神个什么鬼!”她比他声量更大。就是受不了人,明明错了还不承认。

“呃……”失神吗?他刚刚失神了啊?嗯……好像有这么回事吧……“可是,我就是觉得你好好看,这样不可以吗?”

风冥死死地瞪着他,但看他一点杂念都没有,孩子一样纯洁的眼睛,她就想笑了。风冥戳了戳他的额头,“笨蛋。”

“你终于笑了。”

风冥一愣,听他继续道。

“这一个月,你都没有笑过,脸皮都是紧绷的,眉头老是皱得死紧。”

他在观察?观察了一个月?

等等。

“你不要告诉我,你就是想看我,究竟要多久,才会重新笑起来,才等在楼下的?”

她一字一顿地说着,说得很清楚,新零也听得很清楚。

“嗯……因为,我觉得,遇到风冥那天,你的笑容很好看。但是,我好久都没有看到了。”

这男人!刚刚还说着是怕她被人拐跑,现在又说只是想看她的笑,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风冥把药箱盖起来,说道:“等会我跟你一起出去吧。”

他摇头还摆手,“不行!都那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出去,会危险的。”

说到这点的时候,风冥的动作停了下来。她一看墙上蒙了灰尘的挂钟。刚刚回来,已经是六点多,一般来讲,居楠知道她回别墅的话,都会在外面躲她,呆上五六个小时,回来都十二点了。

她还是发个信息给居楠,说自己离开,让她回来算了。

新零看风冥又停在那里,也不好多动作。他环顾四周,发现开着的房门里面,有很可爱的熊娃娃,粉色的,嘟着嘴巴,不禁想起刚刚的女孩子,于是问道:“风冥,刚刚的女孩子,是谁啊?”

只见她淡淡道:“我妹妹,秦居楠。”

“她和你不同姓?”

“可以这样说,我们的爸爸不同。”话说出来,风冥才察觉,自己的嘴巴太快了,眼前这个孩子一样心性的人,怎么会不刨根问底?

可是却听他道:“嗯……那我们快走吧。”

本来预料他会聒噪一路,但是风冥意外地发现,他其实不爱说话,两个人就那么静静地走着,看一路街灯闪烁,夜虫翻飞。偶尔有车子经过,他会轻轻将她推到内侧,车灯打在他的脸上,阴影将他的白皙衬托得更分明,风冥就会想起,他在海报里面的形象,帅气稳重,却带上了些许花心的气质。

很奇妙的一个人,以至于她都怀疑,自己是怎么把他找出来的?

风冥突然站定在那里,正处于路的中央位置。新零发现身边的体温突然没了,不禁马上定住,转头望她。他看她脸上都是凝重的神色。

“不要再在那里等我了。”

他以为她还是要说出些拒绝他的话,想马上做出反应,可却听她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

“不要再在那里等我了,好不好?”

新零的手绞在了一起,一如当日风冥初见他,站在电梯口无措的样子。

风冥走前几步,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来,却不是敷衍的那种,眉目间尽是无奈,看得新零的心都纠结了起来。

“是我利用了你,我跟你说对不起。”

“我不……”他冲口而出,但是并没有办法说下去。那个词语是什么,他想不起来,是哪个词语呢,老天,他为什么就不聪明点呢?

看他的眉头又往眉心靠拢,她伸出右手,轻轻地将中央的皱褶抚平来。

“你可以回归到原来的生活,就当生命里,一个叫风冥的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不曾找过你做模特儿,不曾划伤你,反正什么都没有。就当是我不想被负罪感压得死死的,你就当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她的语气里都是温柔,在新零的回忆里,风冥从来没有这样跟他说过话。她总是高高在上的,就算他站在她的旁边,她也难以触及。

之前一些时候,新零到过书店,想要买一本风冥的新书。好不容易在一家偏僻的书店找到一本剩下来的,可谁知道,动作一慢,就又让人抢了去。转而寻找旧书,却连最大的二手书市场也翻不出。走在街头,旺角,太子,金钟,湾仔,中环,哪里都有她所策划的广告,哪里都是她发掘的新人。

当然,包括他在内。

“……我不要。”他突然道,语气里都是任性,“如果要这样的话,那么你先把有我的广告从香港撤下来啊。”

“你这是强词夺理啊。”她皱眉,“先不说我没有义务跟你谈条件,你这不可能的任务,说出来,不是为难我了吗?”

话说出口,风冥又觉得自己不对了。唉,今晚怎么总做这样不对的事情呢?利用完他就想过桥拆板的是她,把他当贼办的是她,甚至今晚划伤他的也是她,分明从相识到现在,为难人的只有居高临下的自己,她只是一味让他退让,甚至没有给他第二条路选择的余地。

“你也知道做不到是不是?”他说,异常的平静,“那么,这就跟你开给我的条件一样啊。你把我要了过去,拍了广告,香港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是,我走到哪里,都会记得你,都会想起你。我甚至看着镜中的自己,就会想起你,没有想起你的时候,心头还会乱动,脑袋发热,身体烫到不行。我问医生我是不是生病了?他说是,我这是单思病,我问他有什么办法?他说没有啊!”

这句话。这一句单相思。风冥轻轻叹了口气,想当这是小孩心性在撒娇而已。但是,单相思啊,这么严重的字眼,她只好怨恨教会他这三个字的医生了。

他跟告白,又有什么两样?

感觉身体里的力气都被抽走,风冥运用完最后的脑细胞,回答道:“新零,你知道吗?”

她用食指指了指面前,示意两个人继续往前走,新零便又顺从地跟在她的后面,慢慢落着山坡。

“我小时候,很穷,穷到一条裤子能够穿六年的。”

新零歪着头,不明白她说这些有什么关系,“现在的你,不是这样。”

话音刚落,就听风冥一笑,“是啊,不是这样。我一点一滴争取回来的。就在妈妈卧病在床,妹妹还是嗷嗷待哺的时候,一点一滴地,争取到豪宅,争取到名车。我们在香港什么依靠都没有,你知道吗,我曾经还被远方亲戚用秃头的扫把赶出门,原因只是因为,我向他们家借钱。我曾经为一顿饭,顽固到乞求一个餐厅老板,足足三个小时。”

她望着远远的地平线,似乎那里映射着的是当年悲哀的自己。

“什么事,什么人都不可能依靠,感觉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你这含着金钥匙出生,不愁吃穿的人,不会理解的。”

新零一顿,似乎觉得,这一句话是他出生到现在,听得最清楚的一句。

“所以,我不可能再回去。”

“这跟我有关系吗?”他隐约听得出,归结点是在他身上。

她虚弱一笑,“我不想再照顾人了,那种感觉太疲惫,感觉每天都万箭穿心一样。 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她的话说完了,完了很久,他也没有办法从她的逻辑里面得出结论。但是,虽然他笨,但他不傻,真的,他不傻,他能够从风冥身上,感觉到极度无奈的情绪,全部都指向了他,一个让她的精神更为疲倦的人。

是他错了吗?

而这个时候,一辆奔驰从山下疾驶而来,经过风冥和新零身边的时候,将两个人的头发吹到了半空。这么急的速度,让风冥一时忽略这样大大咧咧走在街上的危险性。

奔驰车上,一个装扮浓烈的女人,从旁边成熟男人的怀里抽出了身。她看着倒后镜越来越小的人影,惊讶道:“那个人,不是新零吗?他怎么没有搭车就上来了?还跟个女人走在一起。”

那男人将车窗摇开,看了看倒后镜,眉毛一皱,又转身往后面看去。

正好,看到一脸无奈的风冥,被新零不顾一切地抱在了怀里。

“那个人,是香港出名的女强人,风冥,奥比斯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

男人说话了,浓妆女人不以为然,“明时,你儿子搭上了不得了的人物呢。”

“是啊,不得了。”

这个男人,正是香港另外一个传奇男人,季明时。他拿出了手机,拨通了秘书的电话,“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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