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还不敢相信,自己记挂了那么多年的姑娘就这么没了?所以萧君然还特意趁那些抄家的官兵没注意,特地去把那铺盖楚清歌全身的白布给扒拉开来看了看,身形脸型都像极了楚清歌。
虽然已经看不清面容,可耳朵上那颗痣,的确是楚清歌的无疑。
这么想着,萧君然不禁抬眸看了看楚清歌的耳垂,白皙娇嫩,一如绿荷,哪来的痣?“楚清歌,你耳朵上那颗痣呢?”
楚清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你开什么玩笑,我耳朵上从来没有什么痣。”
楚清歌话音刚落,萧君然便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你耳朵上,不是自小都有一颗痣吗?”
楚清歌愣了愣,摇了摇头,“没有,从来没有。”
没有?
见楚清歌说得这么肯定,萧君然开始仔细着回忆,他第一次见楚清歌,是在楚清歌四岁的时候,小小的人儿在将军府花园空地前练剑,甚觉有趣,而当时的楚清歌长发垂肩,着实看不到耳垂上是否有痣。
他看到楚清歌耳垂上有痣,是在楚清歌六七岁的时候,那时候他到将军府参宴,途经楚清歌身旁,一眼便看到了她耳垂上那颗小小的痣。
此后,他便一直记着楚清歌耳垂是有痣的……
萧君然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楚清歌嗤笑一声,“萧君然,你说的,是一直待在将军府里那个楚清歌吧?”
“嗯?”萧君然不明所以地看着楚清歌。
楚清歌顿了顿,“她跟我长得很像。”
脸型像而已,五官的话,替身是温婉型的,而她的五官,是精致的。
“替身。”楚清歌淡淡道。
萧君然了然地点点头,“所以,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管是替身楚清歌,还是真身楚清歌,一个身处火海,一个受难南疆,怎么活下来,都很困难。
“楚家义子不是白养的。”楚清歌淡淡道。
楚家义子?
就是他一直嫉妒得要死的那几个能一直跟在楚清歌身边的那几个男人?
萧君然脸色沉了沉,语气有些哑然,“你的意思是,是那几个楚家义子救了你?”
“不算是,”楚清歌摇摇头,站累了,坐了下来,“我们一起逃出来的。”
逃?
萧君然心里的郁闷顿时烟消云散,反倒是对楚清歌他们几个怎么逃出来的感兴趣了。“怎么逃?数十万南疆大军,你们区区几个人,怎么逃走。”
“肤浅。”楚清歌冷哼一声,“若是南疆当真拿的出数十万大军,我就不会怀疑楚家军与父亲命丧大峡谷的真相了。”
“嗯?”萧君然表示不解。
“南疆还不及东辰一半大,何来那么多兵马。”楚清歌顿了顿,又接着道,“而且,应战之时,楚家军所有兵马都是四肢无力,人畜皆是如此,怎么可能会如此巧合。”
“那你怎么没事?”萧君然不由得疑惑。
楚清歌默了默,“我与楚家义子皆有素纱蝉衣护体,百毒不侵,刀枪不入。”
所以才会不知道,楚家军究竟是中毒还是因为其他。
萧君然点点头,“所以,当年被抬出火海那个人,是你的替身?”
楚清歌点点头。
见楚清歌点头,萧君然微微舒了一口气,难怪,难怪他会在那场葬礼上看见楚清歌来参加自己的葬礼。
哪有人会来参加自己的葬礼的,这不是诈尸吗。
好在他那日只是暗中观察,并没有出现,否则指不定会闹出什么笑话。
……
自从那日萧君然跟楚清歌坦白心迹后,楚清歌便日日能见到萧君然这个鬼魅……
为何说他是鬼魅……
因为,妈的,打水看见他在井边,捡柴看见他在树上,吃饭看见他在身旁……
就差上茅房没看见他了!
楚清歌眉头狠狠皱起,把门死死关紧,背靠着门闩,松了一口气。
忽地,窗户那传来动静,楚清歌连忙抬步跑过去,就见扇碧艰难地从窗户外爬进来。伸手扶住扇碧,楚清歌眼带焦虑地问,“怎么样?”
扇碧喘了喘气,“小姐,附近没看到萧世子,估计是休息去了。”
听扇碧这么一说,楚清歌算是放心了,转过身走到床铺旁,伸手从被窝里扯了两件衣服出来,扔了一件给扇碧。“穿上,我们出门。”
免得又看见那块牛皮糖。
还是红色的!
扇碧不明所以地接住朝自己飞来的衣服,看着楚清歌不解道,“小姐,你这是?”
这衣服明显是男装啊……
“去青楼。”楚清歌眼里浮现一抹坏笑。
…………
换上男装的楚清歌和扇碧虽看不出女子闺秀模样,可是眉眼间还是有着女子才有的灵气,柳眉也没有男子的粗眉厚重,若是仔细瞧,还是不难看出二人是女子。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楚清歌不由得感叹,小说里写的,电视剧里演的都是女扮男装就看不出来了。
可是……现在看来,分明就是扯淡……
不过,总好过一眼被人认出是女子好。
楚清歌把名谱揣进怀里,朝一脸别扭地看着自己的扇碧招招手,“走。”
两个人从屋顶一个跃身,以飞快的速度窜出丞相府,从相府最外围的围墙一跃而下,脚重重踏在地上,扬起一层尘土。
楚清歌看着眼前繁荣的街景,重重呼了一口气,看着扇碧感慨道,“没想到我有朝一日,竟能被萧君然逼到这种地步。”
扇碧扯了扯如今自己厚重的男子长发,苦着脸道,“小姐,萧世子又不是洪水猛兽,你那么怕他干嘛……”
又不是没有缠过你……
后面那句话,扇碧可不敢说出口。
楚清歌眉头皱了皱,嘴角微微勾起,“首先,你家小姐不是怕他萧君然,是不想看见他,穿得跟个女人似的。”
顿了顿,楚清歌又接着道,“其次,洪水猛兽比萧君然可爱多了。”
说罢,楚清歌还捏了捏扇碧滑滑的小脸蛋,满满的胶原蛋白。
扇碧怨怠地瞪了捏完脸就走的楚清歌一眼,又不得不加紧脚步跟上去。
京都最大的青楼前。
穿着微微有些暴露的妖娆女子站在青楼门前抬臂招手,楼上窗口处还有不少女子成排成排的搔首弄姿,纵使是楚清歌与扇碧二人身为女子,都不禁红了脸。
扇碧伸手偷偷扯了扯楚清歌的衣角,十分小声地说道,“小姐,这青楼的姑娘,真是比艳华楼的开放多了。”
“青楼跟艳华楼岂是能够相提并论的?”楚清歌甩开扇碧的手,“而且,这些庸脂俗粉……说实话,没有一个是比艳华楼里的漂亮的。”
扇碧认同地点点头,这青楼的姑娘妆化得太艳太风尘,穿着也太露,还是艳华楼的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好看。
轻咳两声,楚清歌便拉着扇碧,走上通往青楼的台阶。
一到门口,一老鸨模样的中年女子便飞奔过来搭上楚清歌的肩,“公子,进来玩啊!”
老鸨身上浓浓的脂粉味熏的楚清歌眉头紧皱,却又不好表露,只能粗着嗓子喊道,“我要最好的厢房。”
“好嘞!”老鸨高兴地应下,忙乎着给楚清歌开路。
跟着老鸨一路上到二楼,带到最好的厢房里,楚清歌扫视四周,觉得厢房还不错,满意地点了点头。
“二位公子一间房?”老鸨巧笑着,如果楚清歌说个“不”字,她立马带着扇碧到另一间昂贵的厢房去。
楚清歌闻言点点头,“一间房够了。”
这厢房似乎很大,现在站在门口都只看得到桌子和屏风,估计床啊什么的都在里头。
老鸨眼里的光灭了下去,随即又笑道,“那要几位姑娘?”
赚不到房钱,赚点人钱。
一看这二位公子非富即贵,不捞一把肥肥的油水,怎么当得起这么大一间青楼的老鸨?!
楚清歌愣了愣,如果招呼姑娘来,那女子身份必然暴露无遗,而且,也不方便她仔细研究名谱和报仇路线。随即摇摇头,“不要姑娘?”
“不要?!”老鸨不可置信地看着楚清歌,不禁再次问道,“不要姑娘?!”
“嗯,不要。”楚清歌说道。
老鸨忽然就鄙夷地看了楚清歌和扇碧一眼,扭着那水蛇腰,撅着嘴下楼去揽客去了。
楚清歌不禁额冒三根黑线地关了门,一回头,就看到扇碧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扇碧,你这是什么表情。”
扇碧耸耸肩,纯真的脸上露出有点羞涩的笑,“小姐,那老鸨……是不是以为我们是……”
“是什么……”楚清歌哭笑不得地看着扇碧。
扇碧微微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以为我们……是断袖之癖……”
“…………”
楚清歌抽抽嘴角,“嗯……你还不算太笨……”
扇碧闻言憨憨一笑,“哈哈哈,真有趣!”
“…………”
楚清歌对扇碧这种孩童心态早已司空见惯,微微伸了个懒腰,楚清歌觉得格外舒爽,终于不用躲躲藏藏,可以安安心心地研究一下报仇的事了。
看着眼前的桌子,楚清歌不禁眉头一皱,她还是比较喜欢到床上躺着看书和思考问题。
于是,楚清歌就穿过屏风,走进了里间……
本来扇碧就在看着房间里特别好看的玉雕的花,还打算再去看看那墙上挂着的画,可是却在下一秒听到里间传来楚清歌愤愤不凯的怒号:“萧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