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闻,东辰皇帝向来多疑,年近迟暮也因害怕儿子互相残杀而仍旧没有立太子,现在竟是突然就传出忽然要退位,让新皇登基的消息,奇怪得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匪夷所思的可不止楚清歌一个,同样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有坐在萧君然对面的夜子清。
夜子清面无表情,异于东辰的黑眸带着点褐色的眸子静静看着萧君然。他不明白,按理来说,他夜子清并不笨,不用萧君然说明都应该知道这些皇家典礼才用得上的东西,是要来干嘛的。
可萧君然却还要点明告诉他,登基仪式。
“萧世子素来谨慎,今日怎就不怕隔墙有耳。”夜子清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
正在监听的楚清歌感觉背脊一凉。
萧君然却是不以为意,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红衣更显妖媚。“迟早都是天下尽知的事,还怕这一天两天。”
夜子清抿唇不语。
萧君然放下杯子,有意无意的看了几眼西墙的位置,嘴角轻抿,笑意里竟多了几分宠溺。
而这边厢房的楚清歌已经眉头紧皱,若是飞过一只苍蝇,恐怕都会被夹死。
蝶舞缄默不语,默默走过去,转了转柜子上的花瓶,字画便自动退回来,挡住那面墙。
楚清歌脸色凝重,就连往日最欢脱的扇碧看着楚清歌这脸色都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皇帝今年不过年仅四十八,正值壮年,怎么会想要退位。”楚清歌水眸盈盈盯着自己的手,指尖一点一动地敲着桌面,似乎在思考。
涟琴默了默,一双明眸也是思绪万千。“小姐会不会想的太复杂了,也许皇帝真的只是累了而已。”
“对对对,小姐,别想的太复杂。”扇碧连忙见缝插针,附和道。
楚清歌却只是摇摇头,“不管是不是我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不可置否,这对于我们的计划,无非影响不小。”
“那徐舒雅……”涟琴突然想起徐舒雅,楚清歌本来是要把徐舒雅送进宫的。
“徐舒雅这个决定不会变。”楚清歌轻抿一口茶水,淡淡道,“谁做皇帝,不都还是皇帝。”
蝶舞在一旁看着楚清歌,自己只会跳舞,也帮不上什么忙,除了帮忙搜罗消息,也没什么可以帮楚清歌的。
忽然,蝶舞藕臂手腕上的银铃手镯响个不停,蝶舞起身走到厢房门口,只见一小厮模样的人附在蝶舞耳边说了什么,蝶舞点了点头,挥手叫他退下才又回到厢房。
一回来坐下,蝶舞就看到楚清歌几人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不由得面露尴尬。“小姐,夜公子已离开艳华楼……”
“萧君然呢。”楚清歌紧盯着蝶舞,朱唇轻启。
蝶舞有些苦恼地挠了挠脑袋,“萧世子还在隔壁厢房,说是要见小姐。”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楚清歌依旧面不改色,语气已经有些不太乐意。
蝶舞摇摇头,咬着手指,“蝶舞也不知道啊。”
楚清歌微微咬住下唇,一双白皙滑嫩的手在桌面上紧握成拳,不过须臾,楚清歌拍桌而起,如玉的面庞隐隐可见红晕怒然。
扇碧和蝶舞都一眼不明所以地看着楚清歌打开房门朝隔壁而去,那架势简直就像去杀人的……“小姐这是去干嘛……”
涟琴无奈摇摇头,“可能是杀人吧。”
“三……”
“二……”
“一…………”
饶有兴致地把玩着茶杯的萧君然一脸邪魅地从三数到一,“一”字刚出口,这厢房的门便“哐当”被人踢开,转眸一看,只见楚清歌提着裙摆,一张脸冷清中带着丝丝愤怒,一双大眼正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
“你这么不怀好意地看着我,我可是会觉得你喜欢我的。”萧君然一副害怕的样子。
楚清歌微微敛目,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能把她眼里快喷火的目光看成不怀好意,恐怕这世上除了萧君然这个瞎子也是没谁了。
“你是不是又跟踪我。”楚清歌也不跟萧君然兜圈,直接开门见山。
萧君然随即双手举过头,像被警察抓住的小偷一样,一副可怜样。“我没有,我来谈事情的。”
楚清歌看着萧君然的动作,心里划过一抹狐疑,“萧君然,你是哪里的人。”
“东辰燕王府的世子爷。”说着,萧君然那张妖孽的脸上又出现了得意的神情。
可是萧君然那个动作,明明就是警察抓住犯人的时候,犯人抱头的动作,难道,是巧合?
萧君然见楚清歌陷入沉思,眸底深处不禁蕴出几分笑意,楚清歌到底能不能想到,这个动作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楚清歌向来懒,更何况是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想不出她就懒得继续想了。“不跟踪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是艳华楼的老板娘,出了徐府,不是到这来,那是去哪?”萧君然淡淡笑道。
楚清歌闻言更是震惊,她是艳华楼幕后的老板娘,连亲生父亲楚凌峰都不曾知晓一二,萧君然又是怎么知道的!
见楚清歌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一张小脸表情有些龟裂,萧君然咧嘴一笑,“在想我是怎么知道的?”
楚清歌还是一言不发。
萧君然侧过脸,楚清歌便看不到他那双眸子里浮现的沉色。“燕王府情报网天下第一不是空穴来风的。”
“你堂堂燕王世子,何必查我一个弱女子。”楚清歌沉默良久。
萧君然笑了笑,“艳华楼三年内突然崛起,燕王府坐视不管是不可能的。而且,楚清歌,你真的是弱女子?”
“难不成我还是壮汉丁。”楚清歌冷冷道。
隔壁厢房再次移开字画偷听的几人不禁被楚清歌这话冷得没了神,扇碧更是差点笑出声。
她家小姐,嗯,又冷又懒,又毒又腹黑……
语不惊人死不休。
萧君然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可这并不影响他跟楚清歌摊牌。“楚清歌,前镇国大将军楚凌峰独女,三岁习武,五岁随军打仗,十一岁建立艳华楼,半个月前带着楚家义子冲出南疆蛮军包围圈,十几天前还抽空去参加了自己的葬礼。”
字字句句,犹如重击在楚清歌心里炸响。
楚清歌水眸微眯,眼中的凌厉一闪而过,手迅速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
萧君然只感觉眼前飘过一抹残影,楚清歌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自己身旁,而且用锋利的匕首抵在自己脖颈旁。
“你到底是谁。”楚清歌眼神狠厉,对待任何可能对她造成伤害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萧君然却只是不以为意地缓缓把自己的身子靠在楚清歌身上,用极其暧昧的语气说道,“我是你的人。”
“…………”
楚清歌隐忍着看着萧君然,手中的匕首又贴近萧君然几分,“说实话,否则后果自负。”
有趣,他萧君然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挟持。
眼里划过一抹笑意,萧君然嘴角勾起邪魅的弧度,“你觉得我是谁。”
楚清歌闻言心里不禁打了个迷糊,萧君然是燕王世子,这是不容置疑的。可到底还有没有其他身份,楚清歌就不得而知了。
她虽然不常看小说,可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都说这种大人物一般都是多重身份的,更何况是男主……
呸呸呸呸呸呸!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楚清歌随即变了变神色,她怎么能把萧君然定义成男主角呢。
“那你之前跟我认识吗。”楚清歌冷静下来,找到突破点。
“青梅竹马,算不算认识。”萧君然一脸淡然地看着楚清歌,脸上神色未改,眼里也全然没有该有的玩笑意味。
楚清歌愣了愣,在她残缺的记忆中,似乎从未有过萧君然这么一号人物,难道是穿越过来的,所以部分记忆丢失了?
心里忽然塌了一块的感觉。
“我不信。”半响,楚清歌才吐出这三个字。
萧君然扯了扯嘴角,掩过眼里的失落,“你看,我说了你又不信,何必呢。”
伸出双指,轻轻一弹,强大的内力将楚清歌的手掌一震,匕首随即掉落在地。
不顾楚清歌微微错愕的目光,萧君然倏然站直身子,朝外走去。
“你信什么我无所谓,只要相信我不会害你就行了。”
萧君然磁性蛊惑的声音余留楚清歌耳中。
涟琴本就打算过来看看楚清歌这是闹什么情况,走到门口正好看到萧君然出来,而萧君然看到涟琴,微微注目了一会儿,兴许是觉得独臂女子难得一见才会稍做停留,不过须臾便抬步走开。
涟琴微微一愣,萧君然身上的气息莫名的熟悉,本只是觉得从未见过能将红衣穿得如此好看而不浮夸的男子而多看两眼,却发现,这萧君然的背影也十分熟悉。
涟琴晃了晃脑袋,又不是第一次见萧君然,怎么会现在才发觉这些感觉。
可是也有道理,之前几次,都只是看萧君然的脸。毕竟那张脸实在太过俊美,足以遮挡他身上的其他风华,让人只注意到那张俊颜。
思量间,楚清歌已然整理好情绪走出来,见涟琴侧目看着三楼的入口处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由得朱唇轻启,“涟琴。”
“小姐。”涟琴听到楚清歌的声音,随即反应过来,福了福身。
“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