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捏拳放至唇边,轻咳两声,淡淡看着徐舒雅,“恩,没错,就是这样。”
恩?
没错?
是这样?
楚清歌居然没有反驳徐舒雅的话?
不仅仅是徐舒雅,宫锦夜也不可思议地看着楚清歌。
被徐舒雅和宫锦夜两个人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舒服,楚清歌无奈,解释道,“怎么,觉得以我的性子,做不出这种事情吗?”
宫锦夜摇摇头,她的性子,他可算是体会过了。
徐舒雅自然是跟着摇头,以楚清歌的性子,别说推她进湖里,推她去哪里都不奇怪。
可是,楚清歌就这么任由她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她头上?
徐舒雅有点不敢相信。
看着两个人都摇头了,也就是肯定了她楚清歌的“行事风格”,楚清歌淡淡一笑道,“那不就得了,那你们这幅表情是干什么。”
宫锦夜不自在地轻咳两声,说道:“事情当真如此?”
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楚清歌居然一句话也不为自己辩解,实在不太像楚清歌平时的风格。
楚清歌闻言不禁额冒三根黑线,“不然呢。”
宫锦夜狐疑地看着楚清歌,“爱妃可是有何委屈?”
谁能委屈得了她?楚清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没有。”
被晾在一边的徐舒雅看着宫锦夜俊美又冰冷的侧颜,眼里布满愤慨,宫锦夜这话什么意思?
不就是在告诉她,他觉得她冤枉楚清歌吗?
秀拳紧握,长长的指甲陷进肉里,渗出几丝腥红,徐舒雅紧咬下唇,满脸不甘。
宫锦夜突然回过头看着徐舒雅,徐舒雅猝不及防,赶紧又换上楚楚可怜的神情。“皇上......”
欲语先泣,好一副足以拿捏所有男人心软的模样。
宫锦夜动了动唇,淡淡问道,“事情当真如此?”
“嫔妾不敢有半句虚言。”徐舒雅低下眉,道。
楚清歌闻言不禁微微蹙眉,看来,是时候反驳一下了。
楚清歌缓缓踱步到床边,也坐在了床沿上,看着徐舒雅那副憔悴的被水泡的面容,一副心疼的模样,“徐婕妤这是脑子进水了,欺君之罪也敢犯?”
“.......”
虽然楚清歌话说的难听,不过,确实让宫锦夜再次为楚清歌的毒舌所惊艳。
忍住笑,宫锦夜好整以暇地看着楚清歌和徐舒雅,看楚清歌准备怎么继续反驳徐舒雅。
徐舒雅被楚清歌忽然而来的话给愣了一下,看着楚清歌巧笑嫣然的脸,双唇颤抖,“昭......昭婕妤,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清歌抿唇叹了口气,悲哀地看着徐舒雅,“徐婕妤,这冤枉人还是要有一点功夫的,如果徐婕妤实在修炼不精,可以跟皇上请示一下,回家叫徐夫人教教你。”
徐舒雅脸色有些僵硬,美目染上愠怒,瞪着楚清歌,“昭婕妤,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处处针对我我没意见,请昭婕妤不要污蔑我的母亲大人。”
楚清歌无奈地看着徐舒雅,心里又默默替徐舒雅悲哀一把。“那好,就说今天的事。”
顿了顿,楚清歌又道,“今日我要躲在假山上面的空洞里,可是徐婕妤却要用竹竿把我从假山上绊下来。”
“我没有!”徐舒雅连忙摇头,求助一般地看着宫锦夜。
楚清歌不理会徐舒雅,继续说道,“如果不是神秘人救了我,恐怕我就死于非命了。”
徐舒雅以为楚清歌在宫锦夜面前是断断不敢提那个救了她的人的没想到楚清歌居然说得这么坦然。
“什么神秘人。”宫锦夜很快就捕捉到了重点字眼。
楚清歌看向宫锦夜。“既然说了是神秘人,自然是连嫔妾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人的。”
她总不能跟宫锦夜说那是你的死对头,楚玄吧。
徐舒雅见宫锦夜注意力被转移,不由得拉了拉宫锦夜的衣袖,双目含水地看着宫锦夜,“皇上......昭婕妤这是要污蔑嫔妾啊!”
“.......”
老娘还什么都没说呢。
楚清歌无语地看着徐舒雅,微微蹙眉,继续道,“如果皇上认为嫔妾是在污蔑徐婕妤,大可到人工湖那边去问问,嫔妾可是看到有宫人看到了的。”
徐舒雅不可置信地看着楚清歌,“昭婕妤不要口不择言!”
那周围哪里有人?徐舒雅根本没看到有半个人影。
“难道徐婕妤认为没有人看到?”楚清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就算那个宫人不敢出来指证,或者徐婕妤认为没有宫人看到,那扇碧总可以了吧。”
徐舒雅愣了愣,没明白楚清歌的意思。“昭婕妤这是.......什么意思?”
楚清歌默了默,笑道,“恩,意思就是,徐婕妤自打出了听竹阁就偷偷跟在本主后面,却不知道,扇碧亦是从偏门出来就一直跟着徐婕妤你呢。”
徐舒雅眼里满是震惊。
怎么可能.......
扇碧听到楚清歌提到自己,随即几步上前,“回皇上,主子说得极是,奴婢一直跟在两位小主后面。”
“胡说八道,”徐舒雅见扇碧走上前来朝宫锦夜吭声,不由得怒由心生,“如果你一直跟着,那为何昭婕妤掉落假山的时候,你没有出现。”
扇碧这个死丫头对楚清歌这个主子有多在意,徐舒雅是心知肚明的,所以眼睁睁看着楚清歌出危险,绝对不是扇碧能做出来的事情。
扇碧闻言勾唇一笑,那稚嫩的脸庞竟会出现跟楚清歌如出一辙的表情。“徐婕妤误会了,扇碧虽然担忧主子,可是主子的话我们做奴婢都是绝对服从的。”
更何况,她确定楚清歌不会出事才敢不出现的。否则,她怎么可能看着楚清歌出事情无动于衷。
宫锦夜听着几个女人说来说去,不由得皱眉,“好了,那现在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说的很清楚了?”楚清歌反问。
“.......”
宫锦夜看了一眼泪眼朦胧的徐舒雅,又看了看楚清歌,眼神有些埋怨,好歹自己也是堂堂一国国君,楚清歌能不能给点面子。
“皇上......”见在楚清歌那里讨不到好,徐舒雅转而看着宫锦夜,素手紧捏着宫锦夜明黄的袖袍。
楚清歌坐起身,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宫锦夜和徐舒雅两个人,淡淡道,“皇上打算如何定夺?”
宫锦夜思虑了一会儿,看了一眼徐舒雅,愤愤甩开徐舒雅的手,愠怒地说道,“大胆徐婕妤,欺君罔上,陷害昭婕妤,还害得昭婕妤险些丧命,其罪恶极,即日起禁足殿内,半月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什么?!
徐舒雅愣了愣,连忙伸手想要抓住宫锦夜的衣袖,“皇上!不是这样的,皇上!”
奈何宫锦夜起身太快,徐舒雅连一丝布料都抓不到。
宫锦夜怒然看了一眼徐舒雅,转身甩袖离去!
徐舒雅瞪大了眼,看着宫锦夜的背影,大声喊道,“皇上!”
可惜宫锦夜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楚清歌舒了一口气,杏目微斜,瞥着徐舒雅,语气难得轻佻,“徐婕妤,觉得惩罚太轻了?”
“楚清歌,”徐舒雅恶狠狠盯着楚清歌,“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不敢当不敢当,”楚清歌好像是听徐舒雅在夸她一样“比起徐婕妤,本主实在是逊色得很呐!”
徐舒雅愤愤不堪地看着楚清歌,“别以为皇上宠着你你就能够在我面前嚣张,花无百日红,我们走着瞧。”
“哦。”楚清歌淡淡应了一声。
楚清歌转过身去,走到圆桌旁坐下,倒了杯水,杯子放至唇边,抿了一口,“扇碧,把徐婕妤从本主床上拽下来。”
“是。”扇碧掩着嘴偷笑。
徐舒雅被楚清歌这句简单粗暴的话给下了一跳,不可置信地看着楚清歌,惊道,“楚清歌,你要干什么!”
话音刚落,扇碧已经雄赳赳地走了过来,小手捏着被子边缘,猛地一掀,把徐舒雅的被子给掀了起来。
“昭婕妤,不要啊,”徐舒雅的贴身宫女总算看不下去了,“扑通地跪在楚清歌脚边,拉扯着楚清歌的裙角,“昭主子,我家主子刚刚才从湖里捞出来,身子虚弱,受不得这寒风啊。””
寒冬腊月,风冷刺骨,确实挺冷的。
楚清歌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啊,好冷啊。
可是,跟她有什么关系?
楚清歌微微抬脚,一用力,那宫女便被楚清歌踢倒在地。
一抬头,楚清歌那满目寒光便映入她眼帘。
“如果不是本主早有准备,”楚清歌微微一笑,“如今躺在这床榻上冷的半死的便是本主。”
宫女愣了愣,连忙朝楚清歌磕头求饶,哭丧道,“昭婕妤,我家主子年纪还小,不懂事,行事鲁莽,给昭婕妤带来了麻烦,还请昭婕妤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家主子吧!”
楚清歌秀眉微蹙,“好一个主仆情深。可本主不过是把她从本主的床上扔下来而已。”
“昭婕妤,主子身子还虚着,受不得凉气啊!”
宫女的声音传入耳中,让楚清歌忍不住皱眉,“关本主什么事,这里是听竹阁,床也是本主的,借徐婕妤躺一会儿还不够,还想霸占多久?”
顿了顿,楚清歌又勾起一抹冷笑,“还是你们宫里没有床还是没有被子?若是真的没有,本主尚可帮你们去跟皇上通报一下,让内务府给你们送过去。”
宫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徐舒雅在床上已经冷得缩成一团。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扇碧也明白,楚清歌是绝对不会放过徐舒雅的了。
长臂一捞,扣住徐舒雅冷得打抖地肩膀,直接把徐舒雅从床上拽了下来。
冷的发抖的徐舒雅被力气大的扇碧摔在地上,疼得痛呼出声,“啊!!!”
徐舒雅的宫女随即回过神,扑过去揽住徐舒雅的肩膀,“主子!”
徐舒雅的身子在发抖,脸色越来越苍白。
宫女见徐舒雅摸着自己被摔得生疼的屁股,连忙把手递过去,给徐舒雅垫着屁股,地上太凉又太硬。“主子,主子没事吧?”
“你来摔个试试看?!”果然是徐舒雅,即使摔得半死,也不忘刻薄下人。
骂完自个儿的宫女,徐舒雅又抬眸看着楚清歌,“楚清歌,你想摔死我?!”
欺负她刚从水里被捞出来,浑身发冷没有力气吗?
楚清歌耸耸肩,无辜地眨眨眼睛,“没有,是你想摔死我。”
知道楚清歌这是在提醒徐舒雅在假山那里时想要让楚清歌从假山上摔下来的事情,徐舒雅美目瞪圆,“楚清歌,做人别太过分!”
楚清歌摇摇头,“徐舒雅,你怎么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让我拿来转送给你呢?”
“你......”徐舒雅不甘。
不等徐舒雅把话说完,楚清歌看向内室的几个小太监,“扇碧,让人送客!”
“是,主子。”扇碧欣然应下。
应下楚清歌的话后,扇碧看向四个角落分别站着的几个小太监,扬声道,“你们几个,把她们给我轰出去!”
“是,扇碧姑娘!”几个小太监应道。
话音一落,几个小太监纷纷动手,几个人分别拽着徐舒雅和她的宫女,往外拖去。
“轰!”
徐舒雅和她的贴身宫女被无情地扔在听竹阁门外。
听竹阁外的地板上,徐舒雅愤愤不堪地看着听竹阁的大门,恶狠狠道,“楚清歌,你给我等着!”
“扇碧,被子和床褥都脏了,换掉!”
门内传来楚清歌带着明显的嫌弃意味的声音。
本就气闷满腔的徐舒雅一听楚清歌这么说,顿时气得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主子!”宫女惊呼。
而听竹阁内室里。
扇碧给楚清歌暖着手,微微倒腾了一会儿暖炉,“小姐,这徐舒雅在我们听竹阁门外晕倒了,不会有事吧?”
“晕倒了还叫没事?”楚清歌挑眉反问。
扇碧脸色一红,“不是,小姐,扇碧的意思是我们不会有事吧?”
“能有什么事,”楚清歌伸出手,在暖炉上转了一圈,“本来就是鸠占鹊巢还不肯走。”
扇碧给楚清歌锤着肩膀,说道,“小姐,太后什么时候回宫啊。”
她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楚清歌敛了敛眉,目光透过窗户看向远方,“快了吧。”
她心里竟然有一点紧张。
扇碧叹了叹气,快了快了,快了是多久。
默了默,扇碧又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萧世子那边......”
萧君然?
听扇碧提到萧君然,楚清歌眸子暗了暗,“他怎么了。”
扇碧闻言不禁微微蹙眉,“小姐,你惹萧世子生气了啊。”
难道楚清歌玩个捉迷藏失忆了?
她惹他生气的时候还少吗?
楚清歌不知道自己心里突然划过的那抹苦涩为哪般。“哦,不知道。”
顿了顿,楚清歌怕扇碧又问起,只好继续道,“扇碧,我肩上担负着将军府的责任,不能......不能太过计较儿女情长。”
扇碧跟了楚清歌那么久,自然知道楚清歌的难处和处境,了然地点点头,“扇碧明白。”
“扑哧.......扑哧.......”
窗棂上忽然落了一只鸽子。
看到鸽子毛色呈棕色,扇碧目光微敛,附在楚清歌耳边,“小姐,好像是宫外有消息了。”
楚清歌闻言睁开慵懒的眼,顺着扇碧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那只落在窗棂上的鸽子,淡淡道,“去看看。”
“是,小姐。”扇碧应下。
扇碧走到窗边,看了看窗外,谨慎地抓住那只鸽子,从鸽子小小的腿旁取下纸条,微微展开,看了两眼,眉头紧皱。
楚清歌瞥了一眼扇碧奇怪的表情,问道,“扇碧,怎么了?”
扇碧回了回神,快步走过来,把纸条递给楚清歌。
楚清歌狐疑地接过扇碧递过来的纸条,展开一看,苍澜温柔的字体便跃然纸上。
——“有急事,望医馆一见”。
急事?
想了想,楚清歌也觉得奇怪。
苍蓝一般不会这么鲁莽,如果这样传递消息来,那肯定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了。
扇碧见楚清歌似乎没有要回信的意思,在楚清歌目光默许下,几步又走回窗边,把那只鸽子放飞。
而后又快速走回楚清歌身边,目光紧锁那纸条,“小姐,你打算怎么做?”
扇碧第一次把问题问到了点上。
萧君然好不容易把她和扇碧给塞进宫里,如果她随意出宫,还被发现,后妃擅自出宫可是大罪。
想了想,楚清歌不禁微微握紧手中的纸条,平滑的宣纸被楚清歌握的皱起,“出宫。”
“啊?”扇碧虽然不懂事,可是后妃擅自出宫的罪名有多严重她还是清楚的,没想到楚清歌会为了一张纸条冒这么大险。“小姐,你可是想清楚了?不要冲动啊?”
后果很严重的......
楚清歌微微勾唇,拍了拍扇碧的手,以示安慰,“没事的。”
可扇碧还是担心,“小姐......”
见扇碧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楚清歌不禁开了玩笑,“扇碧,我相信,只要你不出问题,那多数出宫也是没问题的。”
扇碧娇嗔地看了一眼楚清歌,“小姐!”
忽地,楚清歌眸里闪过一丝凌厉,看向听竹阁外室的门,“是谁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