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智积是杨坚之弟杨整的儿子,杨整死后,杨智积便袭了蔡王之爵。
杨广当年为了登基大宝,杀兄弑父,为世人所诟病。
但成了皇帝之后,对于一干兄弟还算不错,便是叔伯兄弟,杨广也对其恩赐有加。
因此身为堂弟的杨智积也被委了重任,奉命镇守于弘农关。
杨坚虽然身为北周八柱国之一,位高爵显,但归根结底还是关陇出身,身上流淌着鲜卑一族的血液。
按理来说这个身份倒也没什么,其他七大柱国也都是如此。
只是当杨坚篡隋后,这个身份就成了一个尴尬。
汉人虽喜内斗,但却有一种强烈的排外之心。
在汉人看来,只有汉族才是正统炎黄后裔,继承的是华夏衣冠。
而其他种族,不过区区蛮夷,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杨坚这样的身份,如何能成为天下之主,统领天下汉人?
做了皇帝的杨坚要收天下汉人之心,自然要重新将自己装潢修饰一番,首当其冲的,就是要给自己换个老祖宗。
这天底下,为世人所知的杨姓大族唯有弘农杨氏,于是杨坚便找到了弘农杨氏,双方一拍即合。
从此,杨坚就成了弘农杨氏旁支子弟,弘农杨氏也摇身一变,成了所谓的皇族。
从此,弘农郡便成了大隋皇家祖地,自当有皇族中人在此镇守,弘农关也因此建立。
这日,杨智积正在与一干部下饮酒作乐,忽然门外闯来一个军士禀报道:“王爷,三里之外有一支军队正向咱们弘农关开来,人数约有五万之众。”
杨智积眉头一皱,问道:“可看清了他们打的旗号?”
“回王爷,据探子兄弟所说,他们打出的是‘杨’字大旗。”
“杨?”杨智积冷笑一声,“莫非是杨玄感?”
“甚么?杨玄感!”一个部下大惊道:“杨玄感,他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到咱们王爷头上捋虎须?!”
“嘿,听说东都那边忒不争气,硬生生被杨玄感围了近半个月。要是这次咱们能挫一下杨玄感的威风,这是何等功劳,王爷,您说呢?”又一个部下道。
杨智积眯起了眼睛,不再说话,手里不断转动着一个酒杯。
过了会儿,杨智积吩咐道:“再去探,务必弄清对方具体人数,军械情况,以及军中主将!”
“遵命!”那个军士领命离去。
“诸位!”杨智积站起身来,说道:“今儿这酒怕是喝不成了,诸位速速回去准备,半个时辰后本王要点将聚兵!等此间事了,本王拿真出珍藏美酒,再与诸位庆功!”
“卑职遵命!”
“哈哈,王爷的美酒,俺可眼馋了老久了!”
等一众部下都散去后,杨智积起身向自己的书房走去。
关上房门后,杨智积从一个木匣里抽出一张纸来。看了两眼后,杨智积用烛火将那纸条点燃了。
看着纸条变成一缕轻灰,杨智积发出一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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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小弟有一事不明。”杨玄挺问道。
接到杨玄感的来信后,杨玄挺喜出望外,连忙带着手下五万大军前来跟杨玄感汇合。
此时东都虽然脱困,但自保有余,反攻却是不足。不论是西京援军还是东征大军,都还未前来,杨玄挺这才能轻易前来接应杨玄感。
杨玄感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说道:“有话便直说吧。”
“大哥,小弟想不通,前去弘农的路有那么多,咱们为何要走弘农关这条?弘农关虽说不是甚么险地,但好歹也有几千人驻守,咱们要想破关,难免要损兵折将,大哥是不是……”杨玄挺忧声道。
杨玄感反问道:“咱们是要前往何处?”
“自然是弘农老家啊。”杨玄挺疑惑道。
“那便是了。”杨玄感叹道:“天下皆知我杨玄感起兵清君侧,可至今不到一个月,我未得一城一池,天下之人如何看我?此时兵败,倘若再如此灰头土脸前去弘农,乡亲父老又会如何看我?因此,我们需要一胜,才能风风光光前去弘农!”
停了下,杨玄感继续道:“况且,咱们一路奔逃,军中士气低落,若再不胜一次,我怕军心涣散啊。”
“大哥所言及是,小弟受教了。”杨玄挺道。
杨玄感指点着前方的弘农关,笑道:“那杨智积不过一区区纨绔子弟,若说喝酒取乐,当是个中高手。至于行军布阵嘛,他懂得甚么!”
这时,杨积善也笑道:“说不得,现在那杨智积已经在收拾包裹细软,准备逃跑了呢。”
杨玄挺又问道:“大哥,黎阳那边……”
此时杨玄挺已弄清了事情原委,却怕提起李密,惹杨玄感心中不快。
沉默了一会儿,杨玄感说道:“李密那厮,心思狠毒,又诡计多端,现在想来,他当初前来越国公府辅佐于我便是早有预谋。可笑我还将之视作手足,委以心腹。”
自嘲一笑,杨玄感冷声道:“黎阳那里,想必元务本、赵怀义等人也早已投靠了李密。这等人,始终靠不住,关键时刻还得是自家兄弟。”
杨积善回了下头,瞅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大哥,王伯仲这人,靠得住么?”
杨玄感叹了口气,说道:“此人倒也另类,可以称得上‘忠义’二字,当初我以不光彩手段逼迫于他,没想到此时他却仍旧不离不弃。”
杨玄挺想了下,不由出声道:“王伯仲此人倒是不错,只是有句话小弟不吐不快。”
杨玄感扭头道:“何话?”
“大哥,那个韦福嗣,小弟总是放心不下,还请大哥加些小心。”
杨玄感脸上浮出不悦之色,斥道:“福嗣对我忠心耿耿,你怎能如此猜测于他?”
见杨积善脸上也有不服,杨玄感开口道:“你二人,打打杀杀的还可以,可这谋略上,却是差了太多。此时正是用人之际,福嗣又对我助益良多,以后这种话还是别说了。”
见杨玄感语气坚决,杨积善二人都不再多言。
杨玄感也不说话,自顾打马向前行去。
李密,现在你尚能嚣张一时,且看日后到底谁来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