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
“主公,探子传来消息,昨夜杨玄感兵败,率领残部逃脱,目前在何方还未探明,明日就能有准确回报了。”一个三十岁许,背负着一副巨弓的汉子说道。
“嗯,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做的不错。等探明之后,你便依计行事吧。”早已摘下面具的李密点头道。
“主公过誉了,全赖主公妙计。”背弓汉子问道。
“伯当,我说过多少次了,没人的时候,你唤我大哥便是了。”李密有些不悦道。
“伯当不敢逾越。”背弓汉子恭敬道。
李密不再多劝,问道:“刘元进那里如何了?”
“刘元进已率部退向江南,依照主公计划行事了。”
“江南虽无地势之要,然其乃天下富庶之地,你让人通知刘元本,不得我之命令,不得妄自行动,莫要坏了我之大事!”
“遵命。”
“唉,是我李密对不起明公啊,此时他怕是恨不得吃我肉喝我血了。”李密叹道。
“主公何须如此,杨玄感志大才疏,本就不是成事之人。主公乃天命所归,怎能屈于他人之下?”背弓汉子,也就是王伯当说道。
“话虽如此,但无论是老越国公还是明公都待我不薄,我这样做,虽然出于无奈,但终究是忘恩负义了。”李密有些伤感,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主公,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舍弃才能有所得。”王伯当安慰道。
李密推开了房门,呼出一口浊气,问道:“粮草之事进展如何?”
王伯当答道:“按照主公吩咐,那一百万石粮食已经安置妥当,再有三日工夫,剩下的一百万石也能运走。”
李密点了点头,轻声道:“杨广马上就要回来了,要加紧点啊。”
“是。”王伯当抱了个拳。
李密指着庭院中的一棵枣树,开口道:“眼下的大隋,虽然多灾多难,但仍旧枝叶茂盛,倘若再给它些时间,定能再次焕发出生机。”
王伯当不敢打断李密的话,在他身后一步之地站立,静静听着。
“眼下这乱子还不够,水还不够浑浊,火候还不太到啊。”李密上前两步,从那枣树上摘下了一片叶子。
“主公的意思是?”王伯当问道。
“伯当,你可知甚么是英雄?”李密反问道。
“在伯当眼中,主公就是天下最大的英雄。”王伯当大声道,眼中满是崇拜。
不料李密却摇了摇头,说道:“伯当,你错了。我不是英雄,也不想做英雄。”
李密弹指旋出了指尖的叶子,朗声道:“常言道时势造英雄,可我李密却要造就一番时势。”
“伯当与主公同在!”王伯当脸上勃发出一片赤诚之色。
李密静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伯当,我有一事要你去做。”
“主公但请吩咐,伯当在所不辞。”
“你可知晓瓦岗寨?”李密出声道……
看着王伯当离去的身影,李密莞尔一笑,缓缓张开了双臂。
天下虽大,却逃不出我李密之股掌!
东都,洛阳。
“哈哈,樊尚书,果然天佑我大隋啊!”少年越王杨侗喜色颜开道。
“恭喜陛下,东都无恙矣。”樊子盖说道。
“可惜求援之人已经派出,皇兄那边怕是要白跑一趟了。”杨侗抿了口茶,说道。
“殿下勿忧,只需再派一拨探马前去告知代王殿下即可。”
杨侗点了下头,似是想起了什么,挥手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都退下吧。”
见宫人都已离去,杨侗凑近了樊子盖,低声道:“樊尚书,此次杨玄感之败甚是蹊跷,尚书可知其中原由?”
樊子盖摇了摇头,说道:“臣也不知晓。”
杨侗再凑近了点,说道:“尚书认为,此事咱们是否可以做些文章?”
“殿下的意思是?”
“孤的意思是,既然杨玄感已经兵败,想来覆灭之时也已不远,昨夜之败到底为何怕是也无人知晓。既然如此,孤何不将之揽了过来,嗯?”
樊子盖一愣,杨侗这是要冒功啊!
樊子盖急急思索起来,半晌之后,才叹声道:“不妥。”
杨侗有些不甘心道:“尚书何出此言?”
“此事虽然死无对证,可日后若是陛下问起昨夜之经过,咱们势必无法自圆其说,以陛下之睿智,怎能看不出其中漏洞?殿下保住东都,已经大功在手,臣以为还是莫要多事的好。”
听了樊子盖的话,杨侗无奈的叹了声气。
是啊,如皇祖父那般英明天纵的人物,岂是那么容易就能瞒得过的?
这时,樊子盖却是神秘一笑,说道:“不过,此事倒不是不能变通一二。”
杨侗大喜道:“尚书快快说来。”
樊子盖凑在杨侗耳边,低声说了起来。
杨侗听罢,使劲拍了下桌子,笑道:“我得尚书,如玄德之得孔明啊!”
“殿下慎言。”樊子盖出声道。
杨侗这才醒悟,闭嘴不言,只是脸上的喜色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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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都郡,高鸡泊。
看到窦虎郎平安回转,寨中之人都松了口气。
此时,尉迟恭、刘黑闼、江啸英等人继续外出驻守,魏征则在跟信都郡豪门大户周璇捭阖,宋正本在忙着统计对郭徇一战的军功。
窦虎郎将面见杨广的过程细细给窦建德说了一遍,没有漏过分毫。
听完窦虎郎的话,窦建德安慰道:“你能无事就好,自你离开后,为父整天担心于你,若不是宋先生阻拦,为父都要点齐人马前往清河郡了。”
窦虎郎笑道:“事实证明,孩儿赌对了。”
窦建德伸手在窦虎郎头上轻拍了下,斥道:“以后不可如此任性了!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如今早已不是里正之子,当时时以已自身安危为重!”
窦虎郎脸色一正,说道:“孩儿知晓了。”
窦建德喝了口茶,开口道:“照你这么说来,这杨家天子也不是个昏庸之辈,怎得天下让他治理成了这等模样?”
窦虎郎叹道:“时也,命也。”
“杨家天子心里打着甚么算盘,咱们既然猜不透,便不必烦恼,管好咱们自己便是了。”窦建德想了下,说道。
“孩儿也是这样认为,父亲,孩儿有个想法,要告于父亲得知。”给窦建德再续了茶,窦虎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