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烟?”那人见到步宁烟,下意识地叫了句。
怎么?他们……认识吗?
步宁烟带着疑惑,走到他的面前,问道:“我们,认识?”
“嗤……”那人自嘲地笑了一声,“我忘了,一千年前你元灵尽散,又怎会记得我?”
一千年前?她……不是一个凡人吗?
莫名的危机感浮上心头,步宁烟念个诀,荆魆便现于手中,她将长剑指向男子:“说,你到底是谁?”
那人虽被剑指,却嗤笑一声,脸上毫无逊色:“一千年了,你到底是忘了我。”
我在你心里,一定没有他重要。
哪怕他曾予你穿心一剑。
那人闭上眼睛,调整好情绪,又睁眼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按理来说,此时此刻的她,应该在玄华殿中,见到那个等了她一千年的重夜。突然出现在这儿,八成是迷路了。
“咳……”步宁烟遮掩地咳了一声,“那个……迷路了。”
“呵……”他没有多说,转身要走,“跟我来吧。”
“啊?”步宁烟猛地抬头,她还不知道他是谁呢!怎么能随便跟上?
似乎明白了步宁烟的顾虑,男子抿抿唇,说道:“我是魔君的右使,辂无澈。”
哦,辂无澈,真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
“嗯……去哪?”知道了身份姓名,步宁烟放了心,试探地问道。
“先去右使府吧。”辂无澈看向远方。
人都是自私的,爱而不得的人出现在眼前,总想占为己有。
哪怕你知道她始终不属于自己,哪怕你早知晓结局,但还是想赌一把。
就算付出所有。
叹出一口浊气,辂无澈收回不该有的思绪,走向远处。为了防止再度迷路,步宁烟眼都不敢眨地跟了上去。
刚才的桃花林,好像是右使府的后山。因为没有走得太久,他们便到了右使府的后门。
“你且在这待几天,等我禀了君上后,再做定夺。”辂无澈将步宁烟带到鸫栎阁中,也没有多说什么,做了些安排便离去。
玄华殿中,重夜不是很高兴。
玄色的衣袍,暗纹在无光的情况下黯然无色,身上的凛冽之气散发出来,似要吞噬人骨。
“哥……”重颜走上前,按住重夜的肩膀,示意让他淡定。台下的辂无灵昂首挺胸,一副“我没罪就是没罪”的样子。
重夜强忍怒气,手因为用力过度,握得骨头咯啦咯啦地响。
“宁烟呢?”他转头,对重颜问道。
“来的时候太急,没注意,好像跟丢了……”重颜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声小如蚊蝇般,她瞥了眼重夜,发现他身上的怒气更重。
到底是亲妹妹,重夜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向重颜挥挥手:“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重颜又拍了拍重夜的肩膀,拉起辂无灵,走了出去。
出殿门时,辂无澈与她们擦肩而过,重颜却拉住他,向他摇摇头,示意让他先不要进去。
辂无澈把重颜的手从袖上拿下,道了声“我自有办法”便进了殿。
重颜望着辂无澈远去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
“你来干什么?”重夜看着辂无澈,并没有给他好脸色。
“我知道宁烟在哪。”辂无澈面无表情地回道,他的声音平静如没有波澜的湖水一般,好像步宁烟与他无任何关系。
宁烟?宁烟也是你配叫的么?
没有正眼看着辂无澈的重夜突然直视着他,咬牙问道:“她在哪?”
辂无澈似是做好视死如归的决定一般,他毫不避讳地看着重夜杀过来的眼刀:“我可以告诉你她在哪,但你不能接回她。”
“怎么?”重夜挑眉,挪开视线,不再看向辂无澈,“想公平竞争?”
“是。”说出这句话时,辂无澈不知鼓起多大勇气。后来他才知道,不属于你的,终究留不住。但至少,她会为你流泪,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那时的他,在步宁烟怀里,凄婉一笑,便不再属于这人世。
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我也会走下去。
哪怕,灰飞烟灭。
“呵……”重夜轻蔑一笑,“你觉得,你会赢我吗?”
不会。
辂无澈心里暗回一句,遮掩住落寞,抬起头看向重夜,坚定回道:“就算只有一线希望,我也要试试。”
“好。”重夜答应得爽快,话语间尽是轻蔑,“我就给你一次机会,记住,只有一次。”
辂无澈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他拱手作揖道:“宁烟在我右使府中,最后她跟谁,你我都不得阻拦。”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重夜打断辂无澈的话语,示意让他退下。
辂无澈微微颔首,便走了出去。
回到鸫栎阁中,辂无澈有些疲惫。
步宁烟不知情地凑上去:“你……去干什么了?”看起来好累的样子。
下半句没有说出口,便被辂无澈打断:“宁烟,如果我阻拦了你的爱,你会不会恨我?”原来的底气在看到重夜必胜的眼光中消失殆尽,回府的路上,他觉得,输,已成定局。
步宁烟对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云里雾里,但她能感觉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怎么?”
简单的问题,辂无澈却凄笑着摇头:“不,不可能。我怎么会赢呢?”
言罢,他撇下一头雾水的步宁烟,兀自走出屋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
步宁烟虽疑惑不解,却因为人生地不熟的缘故,没法子问其他人,只得作罢。
这一天过得快,迷一会路,在鸫栎阁呆不久,天已经全黑。吃完辂无澈叫人安排好的晚膳,步宁烟闲暇之际,便翻出墙头,想要出去寻些乐子——自小她便对自由有无限向往,宅府深院是关不住她的。
翻下墙头,步宁烟发现街道上空无一人。
难道魔界有宵禁的条令?
她撅撅嘴,以为今夜无聊之际,发现了不远处的人。
她好奇地走过去,惟见那人一身玄衣,黑得几乎要和黑夜融为一体。
步宁烟向来走路无声,这次偷窥却被逮个正着。
那人好像有预知似的转过身来,好整以暇地看着步宁烟。眉目似笑非笑,五官如刀刻一般的凛冽,戾气不时散发出来,步宁烟不禁打了个冷战。
“呃……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步宁烟尴尬地问道。
那人不再看她,而是看向远方,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