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画着画,绰碧凝唇角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这笑很轻很淡,却充满着愉悦。
后宫里已没有人再敢说什么,因为媚妃下令谁敢再胡说就得要受到处罚,没有人敢用自己条命去冒险,所以那些流言一下止住了。
但是相反的,宫外却将这些流言传得很猛,到处都是。
绰碧凝握着笔的手颤了一下,心情大好,于是手上的功夫更快一些。
“叩见皇上。”
听到了秀莲的声音,绰碧凝闻声抬头,正好看见了向自己走来的冯毕安。
“不必多礼。”知道绰碧凝想要放下笔行礼,冯毕安的手摆了摆,走近绰碧凝。
当人到面前,绰碧凝还是慢慢的放下笔,笑着抬头对上冯毕安的眼:“皇上,你来了?”
“在画什么?”冯毕安再上前一步,凝视着绰碧凝在画的圆圈,有些不明白。
布满了整个书案上的宣纸,竟然上面只画着许许多多个圆圈,有些是封着口的,有些是没有封口的,有些是根本就不圆的。
“碧凝只是在想,怎么才叫圆满,可是碧凝发现,圆满这两个字太高深了,人的一生那么长,就算这一刻是圆满的,下一刻也会因为心里有期望有所不同而有所改变,就会不那么圆了。”凝视着纸面上的画,绰碧凝轻淡的笑着看进冯毕安的眼里。
“想要跟朕说什么呢?”冯毕安闭起了唇,看不出是高兴或是不高兴。
“皇上看来心情不是很好。”绰碧凝笑着走出书案,走到冯毕安的身边:“怎样?想碧凝怎么去逗皇上开心呢?”
“有时候朕会怀疑,来你这里是不是错了呢?”冯毕安叹了口气。
可是他的手却抱上绰碧凝的腰,这让她心里有了一个底。
这男人暂时来说还是很喜欢她跟纵容她的,所以她可以大胆的说话跟提议。
“皇上,你是不是为了宫外的流言而烦恼呢?”绰碧凝双手抵在冯毕安的胸前,笑着小声问。
“你知道的倒是很多。”冯毕安轻轻的挑了挑眉。
绰碧凝笑着看他,将头轻靠在他的肩上:“在宫里,从来什么消息都是能轻易透墙的,只是有些人装听不到罢了。碧凝不想装,因为碧凝就算再不喜欢媚妃,也是深爱着皇上的,碧凝心里有些想法,不知道能不能帮上皇上。”
“什么想法?”
“皇上,媚妃用她的威慑能震住了后宫的人,大家不敢去再评论这事,是因为害怕媚妃娘娘。但是宫外的人却不一样,皇上不可能会挡得住那么多人的口。所以用硬的不行,这只会引起反效果的,只怕到时候大家只会更加认定媚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上的,到时候皇子若出生了,也就只会是笑话。所以皇上也许该用一个较软一点的方式去处理这事,皇上认为如何呢?”绰碧凝的手紧抱着冯毕安,脸贴在他的胸前,笑得很温柔的说。
她故意压低的嗓子,听着是软软的,特别的舒服。
“说明白一点。”
“皇上,其实本来媚妃娘娘怀孕了是一件好事,皇上的孩子不多,除了几位公主,还真的没有什么太子人选,如果媚妃娘娘这一胎怀的是皇子,那就更是天大的喜事。但是刚好遇上了那个宫婢的事在先,所以这好事无端就成了恶名,大家心里眼里看的想的可都不会是恭喜皇上。所以说啊!这一次的罪过,全都是因为那个宫婢,就是因为她在后宫里不检点,才会引起这么多的风波。既然不能让所有人闭嘴,皇上何不想办法让这事情尽快的过去呢?只要时间过去了,大家很快就会忘了这件事,十月以后,当媚妃的皇子出生,大家也不会再记起这件小风波,不是吗?”扬起笑,绰碧凝娇柔的对着冯毕安提出。
她想要尽快救出那个被囚在地牢里的女人,一个怀孕的女人不适宜在那种地方待太久。
同时,她又刻意的要去说一些惹冯毕安不快的说话,她就是要让冯毕安知道,不管媚妃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在世人的眼里,那孩子都不是他的。
“怎么去平息?”
“皇上,碧凝跟那个宫婢聊过,她可是很决心要为了那个男人而死,皇上想要找出那个男人只怕也很难了。为了顾及媚妃的声誉,也总不可能真的带人去云香宫找的,虽然那样好像能力证媚妃的声誉,但同时也是将媚妃的声音置于死地,那只会让所有人都认为,连皇上你也不相信她了,就更没有人相信她。所以啊!皇上不如让碧凝替皇上狠一次心,让碧凝送上毒酒,赐那宫婢一死吧!只要她这个事情的源头死了,事情就会慢慢的平息下来,皇上认为如何呢?”绰碧凝微微的笑着,垂下的头,脸上挂着温柔。
“为什么你要做送毒药的人呢?朕还曾经以为你是一个内心善良的人,所以才会将长公主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的爱护着。”冯毕安的手伸出,轻轻的抬起绰碧凝的头。
被迫看进冯毕安的眼里,绰碧凝笑着微微摇头,直视着他说:“碧凝还是一样的人,心里还是将可爱的长公主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的爱护,而皇上任何一个公主,碧凝也是一样的爱护着。可就因如此,碧凝才想要替皇上担这个忧,碧凝不忍心看皇上为这事而烦,只不过就是一个宫婢不守宫规的事,怎么能让皇上为此事而烦心如此呢?碧凝心疼着。”
轻柔的说,小声的说,绰碧凝的手伸起来,轻轻的抚摸着冯毕安的额头,缓慢的闭了闭眼。
她的唇轻轻的贴近,在冯毕安的唇上轻轻一亲:“皇上,不要去怀疑碧凝的用心,不管是吃醋是嫉妒还是狠心,都是因为皇上,都是为了皇上。”
“这样的你,会让朕害怕。”冯毕安平静的注视着怀中的女人,说话也很轻。
如此的轻,也简单得听不出多余的情绪。
绰碧凝将脸低下,重新贴回到他的怀中,才说:“皇上不必害怕,只要皇上愿意,碧凝就只是一条不值钱的命,随时可以拿走。可皇上却是碧凝的天,碧凝没有特别的奢想。真的,后位或妃位都不是碧凝敢想的,因为没有资格,碧凝唯一盼的就是可以一直在皇上的身边,只要皇上喜欢碧凝,能让碧凝一直都在,那就行了,真的。”
“什么叫没有资格?”
“当然是没有资格,因为碧凝只是一个他国送来的女眷,其实能成为一个昭仪,已经是皇上最大的宠爱,碧凝什么都不求,只想一直在皇上的身边,不需要比谁都更多的宠爱,只要皇上能偶尔想起碧凝,能让碧凝可以这样抱着你就行。”笑得很甜,绰碧凝很温柔的笑盾着眼前的男人。
她的双眼是闪闪发光着,她用最真致的感情,去凝视着这个男人。
她爱这个男人,这是不用演的真实。
“你这个女人,总是让朕有很多疑惑,却又莫名的想要去相信你。”叹了口气,冯毕安苦笑着抱紧绰碧凝的腰,带着她走回到刚才她画画时所站的位置上。
他的笔举起,添上了其他的颜色:“处决那个宫婢的事,就不用你来麻烦,朕随便让人处置就行。”
“皇上,碧凝可以负责这事,可以吗?皇上可以不让别人知道是碧凝插手的,可是碧凝真的想要送她最后一程。”绰碧凝转头直视着冯毕安,寻求着认同。
她必需要亲自去送毒酒,才能有机会将那些假死药放进去酒里。
她查过,那些药会短时间内让人失去心跳和呼吸能力,进入一种假死的状态。
这药很了不起,却不常用,因为始终是带着希望的,但这也是唯一的一个办法,他们也都只是在赌上一场。
“为什么?”
“皇上,碧凝亲自去看过那个宫婢,她很执着不肯去透露那男人是谁,可也正因为她的这份痴情,碧凝有些心疼她。碧凝没有别的想法,就只是想要去送她最后一程,皇上就允许碧凝这一次要求吧!而且宫里的公公对死囚的时候会很无情的,碧凝担心他们会伤害到那个宫婢,就算是要死,也该让人走得安祥一点啊!皇上说是不是?”绰碧凝皱起眉,用怜惜的眼神冲着冯毕安轻眨着。
“都要死了,还安祥什么呢?碧凝刚才不是说了,那个女人是这一次风波的源头,她给朕惹来这么大的麻烦,朕恨不得要她五马分尸,又怎么会去担心她死得安不安祥。”冯毕安弯起唇角,有些不以为然的笑。
“皇上,碧凝不忍心,她再错也只是因为受到了迷惑,都要为这件事而付出性命,皇上就不能心软一点吗?一个痴情的女人,还是值得敬佩的,皇上,如果换了是碧凝,也是一样能为皇上死,所以皇上就让碧凝去送她最后一程,只要不让别人知道是碧凝去送毒药就好啊!碧凝只是想要看着她安好的离世,那样自己也有些心安,毕竟是碧凝提出让皇上尽快处决她的。”看着冯毕安慢慢的在那些黑色的圆圈里画上鲜艳的颜色,绰碧凝伸手轻握冯毕安的手,有些郑重的说。
“行,一切听你的。”冯毕安笑了笑,答应。
对于他来说,只是要处死一个宫婢,谁去送的毒药又有什么所谓。
“谢皇上。”绰碧凝笑着应,看着那些黑色的圆慢慢被添上鲜艳的色彩,双眼冷冷的射出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