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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一切的根源

万处长站在巫小狞面前,像个犯错的孩子。巫小狞坐在凳子上,满脸都是洞穴人的黑色血液。他右手托腮,左手扶剑,金色的瞳孔闪耀着妖异的光芒。

“这次是我老万错了,但是小狞,之前你们几个小孩子空口无凭,谁听了不怀疑?我是保卫处处长,总得为五七沟的安全负责不是?怎么能听你们的一面之词,就让整个五七沟的居民都陷入恐慌呢?”见巫小狞不说话,万处长显得有些局促。

原来,马小南特意提前把万处长藏在了掩体里,他和五七沟的居民都亲眼看到了这场惨烈的战争,他们终于相信了巫小狞他们之前的“疯话”。

“小狞,你别这样。万处长之前确实也没做错什么,他只是尽本分而已。而且因为我们,他已经变成阉人了,现在小任变成这样,谁也不希望看到,更怪不得他,我们现在应该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原本一动不动的巫小狞突然像雕像活过来一般,长长地吐了口气,转头问马小南:“小南,你说,如果小任死了,我们哥几个走到今天,值得吗?”

所幸的是,经过五七沟卫生院的抢救,龚小任活了下来,只是他的右眼彻底瞎了。

次日,黄小润率领黑暗骑士团两百名战士夺下了猴子岭隘口,在原本敌方堡垒的基础上,运用马小南的炼金术,重新建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

做完这一切,黄小润只花了三天时间。

三天之后,去卫生院探望完龚小任,巫小狞回到保卫处,下达了两条命令:

第一,将五七沟、落岭和永固的保卫处、村卫队和猎户等等所有武装力量编进黑暗骑士团,扩充部队数量,提高部队质量;

第二,由马小南监工,在三天之内,用炼金术在渣子沟和石灰厂两处各建造两座防御工事,堵死大沼泽怪物大军从渣子沟和落岭两处入侵五七沟的通道。

命令一下,五七沟、落岭、永固和强梁山四个地方彻底联系在了一起,几个地方的人们头一次团结起来,为作为人类共同的利益和脚下这片土地而战。

一时间,整个五七沟——就暂且将这几个地方统称为五七沟吧,热火朝天地忙活了起来。

“小狞,黑暗骑士团整编完毕,现在一共两千人,而且个个都是精锐。”这天,在卫生院,马小南找到刚刚从龚小任病房里走出来的巫小狞汇报道。

巫小狞点了点头:“小南,这边都安排得差不多了,但是在发起进攻之前,我们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龙岗寺?”马小南说道。

“没错,”巫小狞捏着下巴道,“药王金身背后的那张地图太不可思议了,那四个地方里,强梁山和石灰厂都为我们带来了莫大的好处,而剩下龙岗寺和猴子岭山腰腹地这两处,我们没有理由不去看看。”

马小南也点点头,赞同道:“嗯,好的,可是小任受伤,小润要带兵,我现在在忙着建设防御工事,你等我两天,忙完了就跟你……”

“来不及了,”巫小狞说道,“现在两方势力已经进入对峙阶段,局势太稳定、太平静了,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大沼泽的怪物大军很快就会发起总攻。而且,渣子沟密林里面那门大炮总让我不踏实,你安心在这里监工并准备武器,这次就我一个人先去一趟,不行的话,我也不会逞强,直接折回来。”

“可是你一个人太危险了……”马小南皱起眉头。

“我陪小狞去。”突然,只听病房的房门“吱呀”一响,半边脸上还缠着绷带的龚小任走了出来。他仅剩的左眼闪耀着犀利的光芒,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巫小狞感觉眼眶一热,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狞,让我陪你去。”龚小任又重复了一遍,他的伤还没完全好,声音还很虚弱,语气却异常坚定。

“还有我。”

另外一个声音凭空传来,像有人隔着一道厚实的土墙在说话一样。话音刚落,只见空气蓦地开始扭曲起来,一道时空裂缝突然出现在几人面前,一身黑色铠甲的梦梦走了出来,她依旧肌肤胜雪、血染红发,腰间挂着长刀,美得倾国倾城。

巫小狞看着梦梦,这是他头一次以“同族”的身份注视着眼前这个女子,四目相对,他竟没来由的心跳加速。

“别多想,”梦梦仿佛看穿了巫小狞的心思,“魔族与魔族之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吸引力,你的血统沉睡这么久,见到我会感觉到不自然,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怎么来了,”巫小狞吞了口唾沫,却依然无法泰然面对那种炽热的感觉,“我只是,有点吃惊,而且好奇……”

“我会陪你和你的守护者去龙岗寺,”梦梦说道,“今天就出发,但在此之前,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我说过,我会救你们三次,而且我已经救了两次,今天是最后一次了,我要带你去见的那个人,他能救你,和这里所有人的命。”

巫小狞叹了口气:“好吧,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见你说的那个人?”

“就现在,”梦梦用毫无情感的目光瞥了瞥龚小任,转头对巫小狞说道,“正好趁我们走开这段时间,让你的守护者准备准备,他的确需要去一趟龙岗寺。”

说罢,梦梦便转身踏进了时空裂缝,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巫小狞说:“跟紧我,虽然你本就是魔族,但从未穿越过异次元空间,这段路对你来说应该不好走。”

巫小狞拍了拍龚小任和马小南的肩膀,便紧跟着走了进去,时空裂缝立刻就合上了,巫小狞的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当巫小狞重新踏出时空裂缝,第一件事就是跪在地上呕吐。

梦梦没有理他,只是兀自往前走去,巫小狞吐了一会就跟了上去,周围山清水秀,一条羊肠小道向远处延伸。

梦梦一句话也不说,只顾在前面走,巫小狞只好默默地跟着。他很好奇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仿佛一片世外桃源,除了通过次元空间,不能通过任何道路到达这里。仿佛这片地方独立于整个世界之外,是一片触不可及的净土。

又走了一会儿,一座小亭便出现在视野之中,梦梦带着巫小狞上了亭子。亭子里,一个长着一头血色长发、身着长袍的年轻男人端坐中央。他闭着眼睛,仿佛对世间一切都漠不关心。

巫小狞踏进亭子,长袍男人突然站起身来,睁开双眼,金色瞳孔闪烁着熠熠的光彩。他朝巫小狞走了两步,单膝跪下。

“梦梦,这……”巫小狞一时不知所措。

梦梦没有理他,绕到了男人身后,竟然也跪了下来。

“陛下!”二人同时叫道。

巫小狞懵了。

男人又站起来,看着巫小狞道:“这里是我开辟出来的一片独立空间,绝对安全,但很狭小,这些山山水水都是假的,陛下就先将就将就吧。”

巫小狞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会被人称为陛下。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便顺着男人的话头问道:“假的?”

“假的,陛下不信,可以朝着右面的山走一走。”

巫小狞出了亭子,往那座山走去,不多时,他就撞在了“墙”上。他摸了摸,面前确实有一道冰冷的墙挡着,可是青山确实就在不远处耸立着,巫小狞问道:“只是能看到,其实不存在?”

男人笑着点了点头:“是的,这是我用炼金术和次元空间建造的,所以我们在这里谈话绝对安全,这样,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梦梦您已经认识,我是梦梦的父亲,狂战士巨阙。”

“这么说,你就是当年逃出李十三魔掌的四个魔族之一?”巫小狞努力压抑着情绪,尽量让自己不要失控。

“您怎么知道当初只有我们四个逃出来?”巨阙问道。

“一个梦境。”巫小狞说道,“准确的说,是我的一段记忆,机缘巧合之下,突然苏醒。”

梦梦解下了长刀,坐在了亭子里。巫小狞见状,便建议道:“那个,如果您是梦梦的父亲,我叫您一声叔叔,应该可以吧?”

“陛下,我是臣下,您怎么能……”

巫小狞摆了摆手,苦笑道:“我活了十几年,您这突然叫我陛下,说实话挺难接受的,既然这样,我跟梦梦同龄,就让我先叫您叔叔,咱们坐下来把事情掰扯清楚,我再改称呼不迟,好吗?”

三人坐下来后,把他碰到李小环到现在的所有经历,事无巨细地给巨阙讲了一遍。

“这么说,在你还是孩子的时候,就记得我们天火部落灭亡那天的事情?”巨阙问道。

“不完全记得,只是一些画面,一些声音,一些令人不舒服的情感,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组成一些片段,装在我的脑子里。”

梦梦端来了茶,巨阙拿了一杯抿了一口,说道:“这很残忍,但我不得不帮你复原那段记忆。因为,接下来的战斗,关乎我魔族的将来。”

“那我洗耳恭听。”

巨阙点了点头,讲了一个虽不漫长,但还是令人唏嘘的故事:

九十年前,三十岁的李十三突然出现在了天火部落——也就是现在的五七沟。他衣衫褴褛,随身带着一个和他衣服同样破旧的箱子。魔帝无烬派人将晕倒在部落门口的李十三抬了回去,喂他食物,给他衣裳,救活了他。

几日之后,康复的李十三已经收拾行囊准备离开,却听闻一个魔族患了一种奇怪的病,他自告奋勇,称自己是人类的医生,随身携带着人类最先进的药物和设备,可以试着治疗那个患病的魔族。

魔帝无烬想,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就让他试一试,却没想到李十三真的用人类的药物治好了那个魔族。

魔帝无烬高兴,留李十三住了下来,给他安排了单独的住所,日日设宴款待。

李十三说自己要搞研究,便向无烬索要了一些物品,无烬很热情,满足了他的要求,甚至还为他提供了魔族的鲜血。李十三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住所搞研究,除非无烬传唤,他根本就不出住所。

几个月后,执掌黑圣剑的剑圣去世,天火部落举行了盛大的择主仪式,部落内的魔族一个一个地去拔黑圣剑,只要能令圣剑出鞘,那个人就是新的剑圣。

出于礼貌,无烬也邀请了李十三,然而,这却是他此生犯下最大的错误。

李十三拔出了黑圣剑。

君无戏言,李十三成为了天火部落的新任黑剑圣,执掌黑魔剑,地位崇高。无烬倒也没有因为李十三是异族的关系而不高兴,反而更加热情,为李十三的研究提供更多方便。

然而,就在皇子三岁生日那天,出事了。

庆典上,一天都找不到人的李十三带着三十四个人类出现,他们随身携带的武器竟能击穿魔族的魔力防护罩。李十三带人血洗天火部落,带走了具备研究价值的活体,其他魔族被杀,只有狂战士斩玉保护着皇子,狂战士巨阙保护着自己两岁的女儿逃了出去。

斩玉和巨阙将两个孩子封印在了一个空间中,让他们陷入了沉睡,直到十五年前,才解开封印,开始抚养他们。

“所以,我是魔帝无烬的儿子,天火部落的皇子,新的魔帝?”良久,巫小狞才从震惊之中缓过来,嘶哑着声音问道。

“您更是我们的希望,是有能力肃清这片土地,振兴魔族的秩序者。”巨阙激动地答道。

“可是,对于李十三,魔族究竟有什么用处?”

“血。”巨阙缓缓说道,“魔族的血是魔法的源泉,李十三通过魔族的血液解析了魔族的基因,他将魔族基因与人类基因混合,制造出了那些令人作呕的生物。”

“泥塔人、洞穴人、狼人、水妖和鱼头蜥蜴人都是李十三制造的?”巫小狞无比震惊。

“狼人和水妖是这里的原住民,只是大沼泽的势力太过强大,它们不得已才选择了与其结盟。”

“那李十三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统治人类。”

“就靠那些异族?”

巨阙点了点头。

巫小狞冷笑道:“可他不都已经死了吗?”

“陛下,我听梦梦说,之前你们在附近找到了我魔族祖先的墓穴?”巨阙的语气冷了下来。

“是啊,怎么了?”

“李十三的孙子和大沼泽的怪物们也在那里,他们在找一样东西,是吗?”

巫小狞点点头,更加疑惑了。

“他们在找复活神水,那个墓室里埋葬着我们上古时期的魔帝,在他的棺木中有一样我魔族的至宝,就是复活神水!而那复活神水,存放的时间越久,效力就越是厉害,如今算下来,几千年的时间,已经可以用来复活两条性命了!”

“李小环要复活李十三!”巫小狞终于明白巨阙要说什么了,“看来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我必须走了。”

巨阙点点头:“自此,梦梦会一直跟在您身边,保护您的安全的。”

巫小狞看了梦梦一眼,又问巨阙道:“临走之前,我再问一个问题,为什么李小环会找上我?”

“临死之前,李十三早就留下了我们几个幸存下来的魔族的血液信息,他的孙子知道您的身份,并不奇怪。”

“但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巨阙笑道:“魔族岂是牲畜,说杀就杀?您的血统还未完全觉醒,不知道我魔族的厉害,当初李十三的孙子根本就杀不死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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