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就坐飞机离开了杭州,仍旧是樊慕桦到机场送我,好象这一生我无数次的远行,为我送行的那个人永远都是樊慕桦。
中州加盟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和我前后脚到来的还有杭州一个加盟商。他在西湖边的临街店铺租了一间门面,一隔为二,想做二个品种,一个是木匠梳子,一个是张银匠银饰。经过反复面谈,终于敲定加盟的各项事宜,按装修和配货的日程,一个月后杭州西湖湖宾店即将开业。
一个月很短也很长,站在感情的边缘上,我徘徊、我彷徨,我不敢逾越雷池半步去触碰那个危险的东西,我心中的理智反复的告诫自己,一旦触碰,这次粉身碎骨的将不仅仅是我自己。
一个月后,我带着帮带店长一个叫俊俊的女孩子一起来到了杭州,开始了三天的现场理论培训,结束了我的课程,就是俊俊的工作,打扫卫生、商品陈列、现场讲解,驻店帮带员工。
结束了我的工作,我轻闲的坐在湖畔的咖啡馆点了一杯意式拿铁咖啡,随手翻阅着一本杂志。阳光慵懒,湖风清拂,咖啡香淳,一则旅游的广告吸引了我,一幅优美的海边照片上写着几句很文艺的话:去见你想见的人吧,趁阳光正好,趁微风不噪,趁你还年轻,趁他还未老。
我有点心动,也许那颗不安份的心早就蠢蠢欲动。扔下那本杂志,我也扔下了理智。我打了个车朝浙大开去。进了浙大我才知道原来我这种路盲白天也会迷路。记得樊慕桦告诉我,他们住在离学校餐厅不远的宿舍,我穿着该死的高跟鞋,从校门口一直走到了最里面的餐厅,可是几十栋宿舍楼根本无从找起。
我在校园的路边找了个石墩坐下,发了条短信:我在浙大。
没有人理我。也许他在上课。我安慰自己。
五月的杭州天说变就变,刚刚还阳光和煦,一会就乌云密布,雨点噼噼啪啪的就落了下来,我走到餐厅楼下的长廓里避雨。雨中等人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很久我才收到一条短信:我们今天去宁波考察了。
我失望的靠在墙边,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去。雨水在不停的下着,浇在我失望无助的心上,这时烟雨朦朦中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白色的T恤,水墨蓝的牛仔裤,打着一把黑伞,站在我面前对我微笑,一如当年。
“你不是去宁波了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我好奇的看着樊慕桦问。
“我是干什么的?我只告诉过你住在学校餐厅附近,你这种路盲只会在餐厅附近转悠。”
我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笑笑。有的时候我也特别痛恨自己这种路痴症,可是就是无药可救,到一个新地方傻傻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就算在熟悉的地方,上了立交桥,看着路标都会走错。
“上次是你骗我,这次轮到我了。走吧,我带你到学校转转。浙大真的环境很不错。”樊慕桦笑着。
站在这等他的时候不感觉,忽然一动,才发现脚后跟又被鞋磨了个大水泡,一动生疼。
樊慕桦摇了摇头,把伞给我,背过身,弯下腰:“上来我背你。”
“啊?不是吧?学校里这么多的人......不太好吧?”大厅广众之下,让人背着总是有些不雅。
“你要是愿意这么瘸着走路,我没意见,反正疼的不是我。”樊慕桦龇牙咧嘴的冲着我笑。
好吧,反正浙大里没人认识我。
趴在樊慕桦的背上,我一只手举着伞,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肩膀上,感觉着他的体温,不由得让我心猿意马。就这样背着我在校园里走了好久。
这一生除了父亲,他是第二个背过我的男人,好想这样永远的赖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一直走下去......
走到一个安静的亭子下,樊慕桦终于把我放了下来。
“累吗?”
“唉,老了,以前我们在部队,每个月都是负重几十公斤长途奔袭训练,背个你根本不算啥,现在好多年不练,体力没以前好了,但是背你还是小意思的。”看着他面不改色,气不喘的,我才放心。
“张银匠在西湖边开店了。”我一脸得意的告诉他。
“是吗?好事啊,说明咱们已经成功走出省外了。”
“什么时候开业?在杭州呆几天?”樊慕桦兴奋的问我
“已经开业了,我的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了。剩下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还想去哪玩?我陪你。”
“灵隐寺。”我们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我饿了处长同志。”我厚着脸皮冲他笑着,中午一个人也没什么味口吃饭。
“知味观龙井虾仁好吗?”他一脸温柔的看着我。
于是我再度赖在樊慕桦的背上,贪婪的享受这短暂的幸福,直到坐进校门口的出租车上。
知味观离我住的酒店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吃完饭我回宾馆换了双平底鞋和樊慕桦在湖边散步,正是音乐喷泉演奏的时间,瞬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人潮冲散了我们,樊慕桦一把拉住了我,把我拽出了人群。就这样被他牵着一路走到了柳岸闻莺,这一片比较安静,我们在湖边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的手被他紧紧的握在手中,该来的总会来。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戒指盒给我,“看看你还喜欢吗?”
打开首饰盒是一枚经典款小方钻戒,四周群镶了一圈小钻的白金钻戒,“为什么要送钻戒给我?”
“海燕,我和梅林已经谈好了,等她的父亲正式离任,我们就马上办理离婚手续,她已经调到了北京二年多了, 中州是我的家我不可能去北京,你知道我的性格,官场上的很多事情,我并不想参与到他父亲的阵营中,所以可能需要等二三年,你会介意吗?”樊慕桦第一次不自信的看着我。
“大叔?你这算求婚吗?”我的话把他逗乐了,不自信的摸着自己的脸问我:“我有那么老吗?大姐?”
我低头笑着,西湖——人间天堂,真的是个浪漫多情的地方,不谈场恋爱就离开似乎都是个遗憾。
他低下头捧着我的脸,皎洁的月光下,我分不清他脸上的弦月和天上的弦月,只感觉他温热的唇轻拂在脸上......月色撩人。
早上还没睡醒就被樊慕桦残忍的叫醒,昨夜我就是这样痴缠在他的身上,头枕在他的臂弯里沉沉睡去。虽然年过三旬,但我依然保持着均称的身材,至少没做过母亲的女人该骄傲的地方依然骄傲,但是猛然间让自己的身体就这样暴露无遗,我依然不能习惯。我在床上尖叫了一声,下意识的用枕头盖住身体,把脸捂在枕头里,
“樊慕桦你讨厌,人家还没睡醒。”
“几点了,太阳晒屁股了你还不起来,快点,今天我带你去南京。”
“南京?为什么去南京?”我睁大睡眼惺忪的眼睛问。
“我有好几个战友在南京工作,一个在南京***当参谋长,一个在**市政府当主任,还有一个在苏州**区武装部当部长,这几个家伙听说我在杭州学习,非让我去南京,正好这几天课程安排少,我带你一起去见见我的部队战友。”说完就弯下腰在我的额头轻吻了一下温柔的说:“听话,快点起来。”
我钩着樊慕桦的脖子,赖皮的不让他起身。
“你抱我去卫生间。”我慵懒的钩着他的脖子不放。
“你呀,真磨人。”被我缠得没办法,樊慕桦起身准备抱我。我就势光着脚踩在他穿着托鞋的脚上,搂着他的腰跟随着他的步伐和他一起进了卫生间。他随手从酒店门口的衣柜里拉下一件浴袍披在我的身上,
“快点,我先上网看看有几点的动车。”
一切收拾停当,樊慕桦拉着我一路小跑来到车站,终于赶上了火车,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回头看看樊慕桦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坐下好久,我还不能平稳气息。他笑着看着我:“你呀缺乏锻炼。”
“是吗?那昨天晚上是我们谁先投降的?又是谁缺乏锻炼的?”我闪着长长的睫毛不怀好意的趴在他耳边低声的问他。
啪!我凑近的脸被一本杂志盖上,耳边传来他严肃的声音:“坐好,保持好淑女的形象。”
我白了他一眼,一脸甜蜜的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把一副耳机分别放在他和我的耳朵里,手机里是我下载的我们俩都喜欢的女低音降央卓玛的《西海情歌》,
还记得你
答应过我不会让我把你找不见
可你跟随
那南归的候鸟飞得那么远
爱像风筝断了线
拉不住你许下的诺言
就这样靠在他的肩膀沉沉睡去。
等我被叫醒已经到了南京。我是个路痴加路盲,到了外地根本不辨方向,所以下了火车樊慕桦怕我走丢,紧紧拉住我的手,我们在网上预订了在秦淮河边夫子庙旁一家很有情调的纯中式装修风格的三星级酒店,是个中式套间,推开仿古的花格窗,下面就是名扬海外的十里秦淮。虽然现在河面上已经看不到当年小船密集的盛况了,但是隔着河对岸人头踊动的夫子庙前依然香火旺盛,依稀可见当年的秦淮河畔的繁荣。
逛了夫子庙回来,正赶上樊慕桦的战友派车来接我们,一路穿过市区直接进入警戒森严的部队大院。招待我们的晚餐是在军分区的接待食堂里,为了方便接待,在食堂内部专门装修了几个小包间,炊事班长亲自下厨,都是南京的特色家常小吃,特别爽口。
那天是我在樊慕桦的战友里正式亮相,樊慕桦结婚的时候,这些战友都见过梅林,所以对我的到来,都不敢妄言。唐参谋长是个小个子男人,很精神,一口地道的南方话,望着我问:
“老樊,你小子挺潇洒啊,带着美女出游,这位是......?”
“这是我太太,海燕。”一语惊四座,几个老战友都楞了。
“我和梅林已经离婚了,姑娘她带到北京了,儿子跟我,我和海燕上周刚订婚,今天在南京,算是提前通知你们几个,喜酒后补。”樊慕桦哈哈一笑。
“哎呀,你小子可以啊,从哪忽悠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媳妇?”说完冲着我友善的一笑说:“你别介意啊,在军校时我们是上下铺,关系特别好,那真是穿一条裤子,那个时候这小子在部队里就是女人缘好,个高占光,老是抢我们几个人风头。”
“你小子,酒量没退步吧?”说完看看我。
我对男人喝酒的事一向不多问,酒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男人应酬有时无法回避,何况今天几个战友见面,看情今晚情况绝对少不了。说完唐参谋长让司机搬进来一箱茅台,我一看,直接晕掉。
“老唐,你这是欺负我外地人是不?”樊慕桦看着一箱酒也瞪大了眼睛。
“今晚不喝醉,谁也别走,一是咱们几个有快十年没见面了吧?二是你和海燕刚刚订婚今晚只当弟兄们为你祝贺了,三是叙旧,这人老了就是念旧,还是老战友亲,现在身边这些人啊,没一个靠得住的。”唐参谋长感慨着。
“怎么,你这部队上也和我们地方上一样了?这不你说了算吗?”樊慕桦边说边打开一瓶茅台,凑到鼻子上闻了闻,“好酒,不假”。说着摆开酒杯,开始倒酒。
“到我这里还敢让樊大处长喝上假酒?你不是笑话我们部队招待不起老同学?”唐参谋长开着玩笑。
“现在的茅台和五粮液假的太多,都不敢喝。”樊慕桦解释着。
“看看,这可是部队专供。”说完唐参谋长拿起纸盒指着上面的一行南京***军区特供茅台酒字样,“小样,敢给部队送假酒,他们不想混了。”
没一会**市委办公室王主任拎着几箱地道的高邮双黄咸鸭蛋推门进来,一起进来的还有苏州**区武装部的李部长,都是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匆匆赶来的。
我没有当过兵,但是看到他们谈笑风声,畅所欲言,就可以想象当年亲密的关系。20多年的战友情怀,几个老男人在酒桌上推杯换盏,谈天说地,我和唐参谋长、李部长、王主任的爱人在一边闲聊。
“妹子,你今年有多大?”唐参谋长爱人随口问着。
“34了,不小了,马上就到半老徐娘了。”我如实的回答着
“哎呀,你看着可不象34的人,比我们可都年轻多了,你这看上去最多30出头,孩子多大了?”大姐的无心之问再一次刺中了我的心脏。
端着果汁的手放了下来,低下头,低声的回复:“我没有孩子。”
“你们不打算再生一个啊?妹子你听姐的,儿子啊必竞是老樊和他前妻的,孩子只有自己的最亲,说啥也得生一个,趁你这个年纪还能生。”唐参谋长爱人热心的说着,旁边几个大姐也都好心的附和着。
我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不能生育的事情一直是我压在心底的秘密,我不知道该如何向樊慕桦开口,而樊慕桦对自己十几年国安办案经验养成的识人断人的自信,让他竞然从来没问过我的过去。每次我鼓起勇气想告诉他的时候,他总是说:
“你的过去和我无关,你的现在才和我有关,我对你的过去不感兴趣。那是属于你的个人回忆,再美好或再痛苦的回忆它都是过去式。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
我不知道有一天他是否真的可以接受我的过去和我的一切,就象我不敢赌自己在向睛海心里的位置一样,我同样不敢赌自己在樊慕桦心里的位置,我怕有一天他知道了一切,会带着鄙夷的神色象审查犯人一样的审视我。
酒过三旬,四个人四瓶茅台已经见底,早听说部队上的人能喝,今天还真让我见识了,这些四十多岁的老男人,或久经世故,或精通官场,都有着一官半职,哪一种场合都少不了酒文化,难得聚在一起,用今天的话讲,就是一群老炮,他们都怀揣着昔日的军人情怀,用他们的话讲,那是在一个战壕里过命的交情,现在的小年轻理解不了,不论走到哪里,不论身在何处,只要是战友的事,都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喝到第六瓶的时候,我感觉不能再喝了,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必竞都是四十多的人了,不是二十多岁的身体。我拉了拉唐参谋长的爱人低声说:
“大姐,我看今晚差不多了吧,大家都早点休息,王主任和李部长都开了几个小时的车明天一早还赶回去。”
“就是。”唐参谋长的爱人接过话题说着。
于是我们几个女家属纷纷抢掉了他们手中的酒杯,在我们坚决的制止下,酒席终于散场,回到酒店樊慕桦一头倒在床上。
我叹着气帮他脱掉身上的衣服盖好被子,忽然他闭着眼睛伸出手一把就把毫无防备的我拽到了床上,翻身压在我的身上,喷着一身的酒气俯在我耳边轻声的说: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老公。叫老公。”
“不叫。”我厌恶的想推开他浑身酒味的身体,但是根本动不了。
“叫不叫?”说着他开始把我的双手反绑着,用一只手就把我的双手反压在头顶上方,全身重重的压在我的身体上,让我一动也不能动。他解开的我衣服,我扭动着身体无力的反抗着。他吻我的脖子、肩膀一直向下吻去......
“叫不叫?”
“不叫。”我嘴硬,就是不想让他听到他想听的话。“你不是喝醉了吗?”
“哼,能让你看出来我喝醉,我还能在国安混吗?”他继续吻着我,让我浑身酥软,毫无招架之力。
“放开我,我又不是你的犯人”我被他吻得开始冒汗,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冲动越来越强烈。我在他的身下不停的扭动着身体,本能的抗拒着他的越来越密急的亲吻。
“哼,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犯人了,随时提审,不能反抗,否则私刑伺候。”
“我就不叫,看你还有什么招数。”我挑衅的说着。
还没等我说完,身体猛的一痛,一阵涨痛蔓延开来,瓦解了我紧崩的意志,我温柔的叫着:“老公,我爱你......”
樊慕桦松开了我被反绑的双手,我搂过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喃喃细语着:“老公......老公......”
佛说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缘是劫。
我说和有情人做快乐事,但愿是缘不是劫!
作者寄语: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