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屏幕上的画面不再是模特。应该说这个城市所有的大屏幕,所有在看电视在使用电脑的人,画面上都出现了同一个画面。
“我只不过是用身体向你换取名分,地位的小卒。”
杏子的声音骤然响起。这时非正常拍摄,镜头远远的,但可以看到杏子的脸庞,杨沛的身形。他们在杨氏公司的办公楼。章麒看向了大屏幕,默念:“杏子,对不起,这是你的选择。”
如果你没有跟他来,如果你能够悔过,我也许不会做到如此绝情。杏子手中的杯子骤然掉落。她知道一切都该终结了,但还是泪流满面。妆容支离破碎。凡是认识杨沛杏子的人,都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大屏幕。接下来,竟然是二人脱光了衣服的画面。杏子不再去看,没有哭出声音,只是站立着接受这一切。我愿意,毁灭在你的手上。
“是糖糖,语气不善,说不要我参加她的婚礼了。”
“糖糖?她今天好像跟湘湘在一起商量伴娘的事情啊。”
“看来……湘湘大概是知道了……”
繁华的步行街,市中心,几乎所有的人都看着广场上巨大的大屏幕。
“妈妈妈妈,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少年英才杨沛?”
“长得不错,真是衣冠禽兽。”
小情侣纷纷议论。
“哎呀世风日下啊……”
一对老年夫妻在人群中感慨。
“沛哥,会不会毁了你的大事……”
“如今合约已经签下来了,今后比较危险,不要给他们捉到漏洞就好。”
“杨总说笑了,我们各取所需而已。上次的报纸绯闻我还算入戏吧。”
电脑前,未下班的公司里,家里的电视机上……老人,孩子,市长,机关部门,夫妻……杨沛上演了今生观众最为众多的电影。杨沛的公司里,早已呈现出人去楼空的局面。文件散落在任意的角落,荒凉到像是从来没有繁华过。录像是有删减的。用意何其歹毒。看到这里,台下一片惊呼。片子长达3分钟,集聚了一切杨沛所做的勾当,他利用的女人,他利用的别的女人,他的计划,他的得意,他的一切不为世人所知的秘密。跟他一样在今晚灰飞烟灭的,还有杏子和杨氏公司。这叫做,身败名裂。
今后,所有杨氏公司的员工都会以在这里工作过为耻。今后,杨沛再也无法越过自己内心和身外的那高墙。今后,杨沛所有无论真情还是假意的朋友,都将与他背离,形同陌路。杨沛毁了。被一部长达三分钟的视频毁了。被章麒,也是被自己毁了。杨沛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他预料到,他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一切。但是……但是当他面对这赤裸裸的众人的目光……他的眼眶通红,泪流满面,表情似笑非笑,面容何其狰狞。杨沛发不出声音。谁说到了这样的时候,会真的狂号出声。他只是颤抖着,笑着,直到警察来到了他的面前,拷上那冰冷的手铐。
“你不懂强大的定义,不要跟我谈狼性生存。否则,现在的局面,作何解释。”
章麒缓缓来到杨沛面前,“最终,认清现实吧,你一无所有了。你所拼搏得到的一切,今天在我面前,土崩瓦解,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你输了。”
“长久合约,只对有政治权利的公民有效。你贪污的慈善基金,够你蹲一辈子了。”
大殿的一切,突然金碧辉煌到了刺目的地步。杨沛看着这周围的一切。尽管到现在,他对赵湘湘都是没有愧疚的。只不过他不该找了这样一个傀儡。她并不是傀儡。而是引爆器。章麒,便是那个毁灭了他的世界的核武器。他曾以为可以将湘湘牢牢掌握在手心,谁知,杏子闯入了他的生活……眼神有些癫狂的杨沛的目光投向了杏子。
朦胧中看见……杏子惊慌地躲避着不断向她逼近的人潮。她的身后,是无数对着她不断按下快门的记者。她如砧上鱼肉,任人宰割。这时,一抹宝石蓝色的绝美的身影出现在杏子身边。她真美得像只凤凰啊……凤凰展开双翅,保护着杏子,对周围按下快门的记者大喊些什么,我听不到……这……也是我的错……杨沛闭上眼。
战后警笛声远去。杏子不见了踪影,章壑突然出现在现场,赢得了众人的极大关注,但是几乎没有人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章壑上了演讲台,和蔼地笑着仿佛刚才只是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他礼貌地要求各位继续今晚的盛宴,他伸手示意乐队和音响师继续轻松愉悦的音乐。章麒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湘湘。阿狼和乔兮余终于挤进了人潮,扶起了湘湘,湘湘被记者推来搡去,身上多了两三块显眼的淤青。
“你没事吧?”
阿狼问,“杏子呢?”
湘湘没有说话,她的眼睛看向了正在找她的章麒。
“她趁乱逃走了。”
糖糖说,“刚才我站的离你们远些,反而看到了……”
“一个贪字,葬送多少豪杰。”
阿狼叹了口气。
“我看,嫉妒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乔兮余说。
“湘湘……湘湘你去哪?”
糖糖跟上前去。湘湘的脚步决绝迅速。她的目光中是冷决的怒火。她向章麒快速走去。直到离章麒还有三米的时候,章麒发现了湘湘,还没有来得及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啪!”
但是此时大家都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刚才那一幕,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在章麒的世界里更为惊天动地的一个耳光。这个耳光的声音无比清脆。糖糖停住了脚步,湘湘看着章麒,有些颤抖。她的眸里布满泪水。不知是愤怒,还是心疼。由于打的正好是青肿的嘴角,章麒痛得向后踉跄了两步。章麒一时间有些困惑,看到湘湘绝望而痛苦的双眼,他只感到了阵阵心疼。
“你早就算计好了一切对不对……”
“你早就准备把杏子推入万劫不复之地是不是……”
“你知道她爱你对不对!”
“你这个冷血的人渣!”
章麒的耳朵渐渐变得空洞,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么多么的麻木。人渣……人渣……
人渣……“你这么对杏子,你毁了她!”
“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对一个爱你的人你可以这么狠毒!”
“我不会原谅你的。”
湘湘哭着,指着章麒。她的脚步有些不稳。杨沛如果在情在理都是罪有应得,那杏子呢?杏子惊慌地躲避闪光灯,杏子向自己投来的求助的眼神,杏子的仓皇落逃像是从来没被这个世界接纳过的身影,在湘湘心里掀起一阵一阵的心疼。于是湘湘忍不住冲上前去,不顾记者们的推来搡去,慢慢地形成一个小小的包围圈,不顾有人踩到她的手腕,有人的肘部击痛了她的脸。最后那狂暴的场面,居然有人为了泄愤闹事,开始对杏子拳打脚踢。湘湘绝望地抱住了杏子,以至于自己的后背也被狠狠地踹了一脚。以至于到现在还一阵一阵泛着恶心。
湘湘当时没有注意到,小鱼儿和阿狼为了阻止这些人着急地发了疯,大声呼唤湘湘的名字,保安也正在不断向这个混乱的地方挤过来。她也没有注意到,这时候被踢了无数脚的杏子回应般地紧紧抱着自己,泪流满面。那是我的好朋友啊。那是我最爱最在乎的人之一。那至少,曾经是我最为珍视的一段友情。不管她做错了什么都不足以遭受到今晚这样的惩罚。她被毁了。她被章麒毁了。她被我爱的男人毁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为珍贵的名誉。她会遭受到所有朋友的唾弃,她的父母将遭到亲戚同事的鄙夷、嘲讽。她再也抬不起头来。章麒被湘湘身上的伤吸引了注意力,他想要抓住湘湘的手臂问谁干的,谁知湘湘直接拍掉了他的手。
“章麒,我告诉你,我永远永远不会原谅你,我不会跟你在一起,我不会爱你!”
“我讨厌你到极点了!”
湘湘大哭着,近乎歇斯底里地吼。人潮淹没了她的声音。章麒慢慢冷却下来的表情,和慢慢结成冰的情绪。眼泪,依然掉了下来。从章麒的眼眶里掉落,到了大理石的地面上,覆盖住了一粒灰尘。湘湘的脸色变得青紫,章麒顾不上难过,心神一慌,正要接她,却被另一个人捷足先登。是乔兮余。湘湘晕倒在乔兮余的臂弯。
“小鱼儿……带我走……”
乔兮余看了看对面的章麒,没有言语,抱起了湘湘。湘湘只觉得无比安心。这个人可以带我远离这里的一切是非,爱恨纠缠,再也不要,再也不要可怕的暗箭伤人,尔虞我诈,工于心计。朋友之间,爱人之间,究竟为了什么可以到了这样的地步。不要……湘湘迷乱地想着,嗅着小鱼儿脖领下的清香,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章麒……我不爱你……你太可怕了……你真的太可怕了……“过了今晚,冷静冷静吧。”
湘湘迷蒙中听到小鱼儿悦耳温柔的声音对对面的章麒说。接着,他看着怀里的女子,她凌乱的头发和泪痕,她慢慢安静下来的表情,担忧地叹了口气。脚步稳健地走向大门。
“乔兮余。”
章麒冷静了下来,抹去眼角的那一粒不易察觉的泪水。声音有些沙哑。小鱼儿停住了脚步。
“照顾好她。”
小鱼儿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应,继续走向大门。侍者在两旁恭敬的行礼,为小鱼儿打开了大门,小鱼儿没有回头。湘湘从小鱼儿的肩头微微睁开了眼,将要关上的门缝之间,章麒落寞的身影缓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