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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悖论

这天清晨,张翼将那两套伊甸园的游戏装备装在箱子里搬到了汽车的后备箱中。

坐在副驾驶的叶小茵看着刚刚上车的张翼问:“真要把这两套设备转手啊?”

坐在驾驶位的张翼将安全带系好,点头说:“老在家里玩游戏没啥意思的,我现在忙起来也很少有时间陪你。”

叶小茵抿嘴笑了笑,她的聪明之处在于,她明白有些事情不适合自取其辱地刨根问底。只要局势还在可控范围内,假装糊涂也是一种聪明的办法。

在来公司之前,张翼已经做好了计划,他将这只箱子连同其中的伊甸园设备送到现在的总经理尉林的办公室里去,他也准备好了能够不被尉林怀疑的理由。

尉林已经早早来到办公室,他神情惬意地靠坐在办公室内的沙发上,品尝着从楼下餐厅买来的特色流沙包,笑着说:“时差还没调过来,就在办公室呆了一晚。”

张翼将这一箱子伊甸园的设备放在脚边,一脸无可奈何的神情笑着,“尉先生。”

尉林很快意识到张翼要说的话题,会意地笑着点头说:“肯定是你女朋友不许你在家里只顾着玩游戏,而且你现在的情况也需要多休息。所以,你是打算戒游戏了吗?”

张翼略带抱歉地笑着说:“这游戏对新蚩尤计划有一定的借鉴价值,我还会用这个来进行一些模拟训练,这个就暂存在尉总的办公室里吧!”

尉林的回答很通情达理:“这个没问题的,不过你的身体情况暂时不要进行这类的模拟训练。”

张翼假装轻松地笑了笑,点头说:“我的依从性还是不错的,毕竟是拿自己的命说事,我要是都不在意的话,就真没救了。”

尉林点头欣然笑着说:“病情稳定后,会有新的安排。”

“尉总能透露下接下来的安排么?”张翼按耐不住好奇,虽然他知道好奇并不是一件好事。

“春节后会有新的安排,你这段时间定期去医院做治疗,公司这边的事情也不会很多。你如果需要休息,可以随时请假。”尉林将那盒张翼送过来的伊甸园设备拆开看着,点头说:“不错啊,你买的都是高配的。”

从尉林办公室出来后,张翼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内,看着窗台边的吊兰出神。刚才用一个完美的借口平安过关,但毕竟面对尉林那么精明的人,张翼也难免忐忑紧张。

中午在与叶小茵一起在餐厅吃了午饭后,张翼便独自开车来到了那家医院,按惯例进行检测、治疗。

张翼趴在手术台上,强忍着骨髓穿刺带来的剧痛,豆大的汗珠不停滴落。这种痛楚让他的头脑异常清晰,他更加明白自己必须坚持下去的理由。

张翼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也是拖着虚弱疲惫的身体,慵懒地躺在沙发上。不过叶小茵的陪伴,让他原本艰涩的时光变得可爱温柔了很多。他每天都会抽点时间陪叶小茵看一些惬意轻松的电影或者电视剧,要么就是讨论最近的一些趣事。两人聊着聊着,就不觉到了深夜。叶小茵也察觉到这段时间张翼的一些异样,她变着方子为他准备各种靓汤和小菜。

因为化疗和用药的原因,张翼经常食欲不振、恶心反胃。但面对叶小茵的暖意的时候,他还是会强迫着自己多吃一点,心里无比慰藉和感动。除了去医院治疗,在公司里的时间基本上也是在尉林的办公室,仅剩的精力也都耗在了伊甸园的游戏之上。

转眼很快到了1月底,但张翼一向细心的人,似乎一点都没意识到春节就快到了。

这一天晚上,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叶小茵最爱的穿越宫斗肥皂偶像剧。

这时,叶小茵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还有半个月就春节了,你怎么安排啊?”

“啊?”张翼这时的频段显然已经跳到九霄云外了。

叶小茵再问了一边:“我们的事情,也可以告诉家长了吧?我爸妈那边催了几次了都。”

张翼僵硬的面容里有些怪异,迟疑了几秒钟后,才回答道:“再等一段时间吧,我这边也没有准备好。”

“不需要怎么准备啊!就是让你妈妈和我爸妈见个面,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一起到深圳来见面嘛!这样就没有亲疏主次的区别。”叶小茵的眼神里很是期待,她感觉这样的安排挺完美,张翼按道理是没有拒绝的理由的。

谁知道张翼在出神几秒种后,却摇头说:“我打算再存点资本,才好跟你结婚。所以双方父母见面的事情,要不延后一下?太匆忙的话,我怕给你父母留下的印象不好。”张翼的这个理由看起来很有道理,但实际上漏洞百出。

叶小茵听出了张翼闪烁言辞中的拒绝和不确定,她的心跌入了谷底。但她并没有挑破这层疑惑跟张翼吵闹,反而显得非常善解人意,平静的说:“行吧,那我过年就回去陪我爸妈。你到时候接你妈妈过来这里么?”

张翼还是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神情恍惚地点了点头。用一句俗语形容此时的张翼真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没办法跟叶小茵解释太多,对于两人的感情,他也不敢过早下结论。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而不愿意拖累对方。自己的病目前虽然还算稳定但毕竟还没有治愈,他对未来还有很多不确定。他很想给叶小茵一个踏踏实实的承诺,但如今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能让生命再坚持多久。他害怕,也不敢盲目承诺什么。

2月8号是叶小茵的生日,张翼却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持续的治疗让他的身体机能都极度虚弱。叶小茵那天有意稍稍打扮了打扮,做了几道可口的菜,等着张翼回家吃晚饭。但刚从医院回家的张翼却没什么胃口,胡乱洗漱了一下,就回到房中休息了。留下叶小茵一人孤孤单单地坐在餐桌前,对着一大桌子的饭菜闷闷不乐。

一转眼就要到新年,叶小茵乘坐高铁回到了广西北海老家,而张翼则将妈妈从广州接了过来。

张翼的妈妈也忍不住好奇地问:“你跟小茵没闹吧?”

“没有啊,我们挺好的。”张翼假装轻松地笑着,帮她妈妈收拾着从广州带过来的一堆腊味干货。

张妈妈还是疑惑不解:“那你们过年怎么不一起啊?要不我们一起去北海吧,也把你们结婚的事情定下来。”

“妈,你别操心了。”张翼也没办法过多解释。

张妈妈又说:“你看,果然是闹矛盾了吧?”

“真没闹矛盾。”张翼的辩解显得很苍白无力。

张妈妈又趁机问:“没闹矛盾为什么不结婚?”

张翼一脸愕然地看着他的妈妈,无力反驳。

春节期间,张翼的治疗检查也不能中断。还好他妈妈也不是多心的人,随便找几个借口也就糊弄过去了。

这一段时间的治疗颇见成效,在咨询了主治医生的意见后,尉林对张翼说道,公司为他安排了去德国的治疗康复,已经帮他办好了去往德国治疗的必要手续。对于这个安排,张翼并不诧异。与白血病抗争一段时间之后,原本的恐惧如今也淡却很多。自从他莫名牵扯到Gaia这个神秘的危险组织,对自己未来局势发展的不确定,才是张翼此时内心最大的恐惧来源。

在医院里与尉林的闲聊,无意间听尉林说起过几天他要去津巴布韦办事,不免引起了张翼的好奇。君耀之前也确实在非洲一些地区有珠宝矿藏的开采合作项目,但这次出乎张翼意料的是,公司竟然在津巴布韦的万基国家公园组建了一支反盗猎的队伍。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张翼刨根问底,而且主动要求去津巴布韦。他想亲眼见一见这支由君耀投资组建的反盗猎巡护队是什么样的。

听到张翼的要求,尉林露出为难的神色,思索片刻后摇头拒绝了张翼的请求:“从国内去津巴布韦飞机要飞30多个小时,中途还要转机,你现在的情况也不能这么折腾吧。”

张翼并不甘心,他表现出对动物保护和反盗猎的支持。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获得尉林的认同,从而得到去津巴布韦的机会。

尉林在询问主治医生的意见后,才勉强同意张翼过段时间到津巴布韦的万基国家公园的巡护队体验几天生活,但之后也还是得去往德国继续接受治疗。

……

正月初七,叶小茵回到了深圳。不过此时的张翼还在医院无法脱身,只能让叶小茵自己乘坐地铁再换巴士回家。对于这样的待遇,叶小茵一点也不意外。两个人都不愿意挑破自己的心事,导致他们之间的误解越来越深,但另一个当事人张翼却对这些毫无察觉。

叶小茵拖着几大包从老家北海带来了海货特产,费力地用钥匙打开房门。张翼的妈妈在屋里听见响动,也赶过来开门,见到是叶小茵,连忙热情地帮她搬着行李。

“他怎么没去接你呀?”张妈妈也很惊讶叶小茵是一个人提着大包小包地回到家里。

叶小茵怔住几秒种后,又挤出一个轻松的笑说:“最近公司挺忙的吧。”叶小茵她自己都知道这样的解释很没说服力,过年期间在家里的时候,也被亲戚朋友反复劝,让她别犯傻了。叶小茵自问也不是圣母级别的白莲花,也没办法为一个看起来完全不靠谱的人耗费剩余的时光吧?但就这么离开,似乎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难道也要学张翼之前的女友那样,先又哭又闹,再主动提出分手,然后再在痴痴等待对方回心转意的痛苦过程中渐渐冷静下来吗?

这一瞬间,叶小茵的脑袋也是充斥着各种复杂的讯息,她也陷入了纠结混乱的怪圈里,一时之间也难以挣脱束缚。

叶小茵眉头低落,神色伤感,冷静几秒后,随后将屋外的大行李箱拖进屋。

之后叶小茵跟张妈妈两人就在客厅里收拾着海货,偶尔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两人都是心不在焉的神色。

张翼回到家里的时候,依旧是一副疲累到极致的神情,虽然脸上挂着强装的笑容,但张妈妈和叶小茵都能察觉到笑容背后似乎藏着些什么异样。

正月初十五,三个人在一起过了元宵节,张妈妈还专门给叶小茵包了一个大红包,还送了一对玉镯。虽然张翼没有表态,但他妈妈的态度,就是认可了这个儿媳妇。

第二天,张翼的妈妈就返回了广州。张妈妈返回广州的借口当然是放不下在广州的铺子,实际原因也是张妈妈也想给这两个孩子留点交流的私密空间时间,让他们好好地谈谈,说不定能化开现在的这种冷战局面。

在送张妈妈上车后,张翼开车带着叶小茵返回家中,两人之间还是像覆盖着一层薄冰。

叶小茵不敢挑破什么,她也在纠结该怎么开口。

这时,一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张翼突然打破了沉默,对身旁的叶小茵说道:“过几天我要出差,这次是去非洲的津巴布韦,公司已经办好相关的手续。”

叶小茵的神情谨慎,抿着嘴点点头,问道:“还是因为蚩尤计划吧?”

“这次可能要去几个月吧。”张翼点头回答着。他的神色颓然,多少有些漫不经心。他用这样的漫不经心掩盖内心的不安,他并没有说之后还要去德国的事情。

叶小茵有意掩盖自己的失落,装作大度的样子问:“那边现在什么气候啊?一去几个月的时间,是不是得准备点什么?我帮你查查攻略吧,好像还得打很多疫苗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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