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丞相府门口,苏珞漓并未急于下车,望着云易桀道:“你何时变得扭捏了,有什么想问的说吧?”
云易桀一顿,半晌开口道:“不让北暝寒去西坊店铺,是怕他查到你哥哥的事?”
苏珞漓摇了摇头,敛目道:“他一直知道我们在寻找哥哥的事,我不想让他去是因为,巫姑娘,我不愿意让这片疆土成为他北暝寒的。”
云易桀点头点头,“爷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再不回去,老太君该来找爷要人了。”
云易桀先一步下马车,将苏珞漓抚下后才上来马车,缓缓朝云府驶去。
待马车消失在转角处,站在丞相府台阶上的苏珞漓面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愧疚之色慢慢浮上俏脸。
对不起,易桀……
我本无意骗你,但眼下情况却让我让无可奈何。
“小姐,您回来了。”毕雪从里面出来,朝苏珞漓笑道,见到苏珞漓神情后,担心道:“小姐,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苏珞漓恍若的摸了摸小脸,淡然一笑,“没什么。”
说完朝里面走去。
毕雪奇怪的看了一眼苏珞漓,今早小姐和云公子一起出去,怎么回来后小姐一脸苦涩啊,难道他们吵架了?
再次回头见苏珞漓早已走远,连忙上前跟着,道:“小姐,秦先生和弑仇公子去太太墓前了,说要住几天,太特意嘱咐小姐好生休养,不用前去。”
苏珞漓一顿,停下脚步,望向毕雪道:“钟叔什么时候去的,母亲的坟头埋在山上,这时候山上到了晚夜会极为寒冷,可有派人前去照顾。”
“今早小姐走后,秦先生便走了,奴婢派了文喜前去照顾。”毕雪道。
苏珞漓点了点头,文喜这半个月也学习了不少,照顾人还是可以的,加上厨艺也可以,去照顾钟叔真是极为合适啊!
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眼角中有着些许的坚持,母亲再过不久,我们便可以寻得一片安宁了,你可高兴?
苏珞漓进去后,却不知那辆马车一直停在转角处未曾离开,马车中的云易桀一脸平淡的看着桌子上突然多出来的棋盘,棋盘中正是他和苏珞漓第一次在马车中那盘棋局。
凤眸从未离开过棋盘,只是有些东西在那凤眸中闪过,忽的嗤笑了一声,絮絮道:“漓儿,何苦处心积虑骗我,你到底在密谋些什么……”
胸中突然升起一股怒气,长袖轻轻一挥,将棋局打乱,白子黑子全部散落在一起,一片狼藉!
“云紬,去凤红楼!”
云紬一愣,有些迟钝,还是架起马车朝凤红楼驶去。
凤红楼京都最大的风月场所,因为是白日门客几乎没有,云易桀挑开车帘,快步朝里面走去,云紬也不慢迟疑,连忙跟随着云易桀走了进去。
老鸨见大白天竟有长得如此俊俏的男子进入,连忙扭着那粗大的腰,上前妩媚道:“这位公子好生俊俏,来妈妈这保证……”
边说边就像伸手上去摸云易桀,却被云紬冷着一张脸上前一步用剑抵在离老鸨一寸的地方。
“爷要见新来的琴师。”云易桀道,脸上早已是一片风轻云淡,没了刚时的怒火。
老鸨一愣,自认为云易桀在装高冷,她本就在这中地方呆了数十年,什么男人没见过,表面一副清冷的样子,和女人到了床上还不一个个的都是色胚。
但鉴于云易桀的天人般的容颜,老鸨毫不畏惧面前的剑,捏起手中的牡丹绢帕,放在嘴角轻轻捂着,妩媚的笑道:“爷怎们一进来便亮刀亮剑的,我们这里面的姑娘都是柔弱女子,要是把她们吓到可怎么般啊……”
话没说完,云紬突然一转剑柄,剑柄脱落,闪着寒光的剑直接放在老鸨脖子处,老鸨见情况不对,惊恐的眼眸望着云易桀,颤颤巍巍道:“公……子,公子……”
“爷要见新来的琴师。”云易桀看着老鸨一字一句道。
老鸨害怕的点了点头,带着云易桀朝后院走去,虽然是白天但院里的姑娘还在,见到来了这么一位谦谦公子,怎会不为之心动,全部围着二楼上,眼中遮掩不住的倾慕。
“月月姐,你看这位公子长得好好看啊,就如天人一般。”丫鬟站在花魁月月的身后痴迷道。
“来这凤红楼的男子哪有什么好的,只是长得好看点罢了!”月月不屑道,可是眼神却止不住的追随者云易桀的身影。
“那可不是呢,月月姐你可知此人是有着‘天下第一’公子之称的云易桀,云公子,上次奴婢在街道看到了他回府,真的……”
剩下的话,月月没有听到,只是口中喃喃道:“云—易—桀!”说完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公……公子,这就是那位琴师的房间……”老鸨将云易桀和云紬带到一个院子,颤颤巍巍道。
云易桀推门进去,云紬让老鸨下去,自己隐身在四周,随时保持警惕,不让有人突然出来打扰云易桀。
“琴师,可真是闲啊!”云易桀转过屏风,看到正坐在桌子上慢慢喝着酒的琴师,笑道。
琴师依旧一副面具,好似从未取下过,抬头看向来人,见了来人是谁,又收回头,慢慢喝着手中的酒,待云易桀坐下时才道:“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来这,酒杯早已备好。”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喝一杯。”
“好!”云易桀一笑拿起桌上早已满了的酒杯,没有怀疑是否有毒,就直接一饮而下,喝完放下酒杯,琴师盯着酒杯看了一眼,望着云易桀道:“你喝酒从来只喝一半,今日有什么困扰到你了?”
云易桀一愣,低头看向自己空掉的酒杯,嘴角露出一个嘲笑的弧度,朝琴师问道:“琴师可有爱的人?”
琴师端着酒杯的手一顿,望着云易桀淡淡一笑,“竟是情事!”从腰间掏出掏出一个玉簪,上面全部是碎裂的痕迹,琴师轻柔的用食指和拇指摸了摸玉簪,笑道:“爱没爱过又能怎样,现在还不是成了如今这幅样子,天人永隔。”
云易桀不语,低垂着眼眸,半响才道:“若爱变成了利用,还有什么意义。”
琴师小心的收起簪子,望着云易桀道:“云公子,我问你一句,对于苏小姐你真的可以谈的上爱吗?”
云易桀一震,眯了眯凤眸,心中问着自己:爱吗?一开始是好奇,后来变成了想要征服,那么现在呢?算爱吗……
突然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又是一饮而下,重重的放下酒杯,低垂着眼眸。
“如果你真的爱她,那么……”顿了顿又道:“若她流泪,先湿的应该是你的脸;若她悲伤,最苦的应该是你的心。”
云易桀听完一顿,忽然笑道:“是啊,伤她泪,痛我心,伤她之人,我必杀之。”未说爱,也未说不爱,只是这般淡淡道。
又朝琴师道:“琴师有这般悟性,难得啊,在此之前,爷还以为琴师是清心寡欲之人。”
“这话是她死前问我的,我也如你现今这般回答不上。”琴师道。
忽的望向云易桀正色道:“我希望你不要伤害苏小姐。”
“琴师此话怎讲?”云易桀道。
“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的身份特殊,有些人会无形间便因为你的身份而伤,所以希望你……”琴师道。
云易桀顿了一下,“好!”
他知道琴师不想让他知道所托之人是谁,他也难的去问,知道漓儿的越多,越觉得她是一个谜团,一个他怎么也摸不清看不清的谜团。
苏珞漓坐在长情院内的石桌上,上面摆放着一盘棋局,一旁白薇种下的大叔,的有些枯萎的叶子从上面缓缓落下。
毕雪上前疑惑道:“小姐,这局本是黑子赢了,你为什么又故意让白子赢了呢?”
苏珞漓清明的眼眸有些模糊的看了一眼章法有致的棋局,嘴角勾起,淡淡道:“这局本就是黑子输了,白子故意隐藏自己的布局,让黑子赢得。”
这棋盘上摆放的真是当日苏珞漓与云易桀在马车上下的那盘。
毕雪依旧一副疑惑的表情,刚想问出下文,便听到苏珞漓淡声道:“毕雪,你去毕琼那里去了那日西面药铺搜集到剩下的漏账,把她交给柳姨娘。”
毕雪点了点头,退了下去朝佛居院走去。
火开始烧起来了,呵呵……
安抚院,柳姨娘差点被气的昏厥过去,她怎么也没想到,苏珞漓连几十年前的漏洞都查了出来,还在她正准备实施计划的时候给她来这一招,上次的填补已经让散去了所以的嫁妆,收拾买的也差不多了。
和那些官家太太出去,竟是被他们嘲笑,还在背后说三到四,偏偏还不能反驳。
现在又给她弄来了这么东西,让她一时间哪里还有那么多钱来给填补,总不能让她向太尉府借吧。
突然眼前一亮,急声道:“奶娘快,我要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