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已经能够出来走走了,沈天娇都陪在身边,我无事的时候就给他们讲讲我所知道的一些故事。皇上总是笑着说:“你们就像童话美女和野兽里的贝儿一样,上进善良又孝顺,所以你们都遇到了自己心中的那个王子。我看到傲儿和娇儿都那么幸福,那我的心愿也就了了,可以无牵无挂了。幽兰,谢谢你带来的这些!”
我笑笑,看着眼前慈祥的他,心里无比的雀跃。沈天娇直指远处,笑得很鬼。我看到沈天傲在那里看着我们,露出明媚的笑容,我的心仿佛被温暖填得满满的。幸福就是这样一件简单的事,或者阳光和煦,或者清风雨露,只要我们的心彼此相爱着,还再需要什么呢?如果非得需要做什么样的表达,我想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吧。
日子在平淡中度过,苏巧皎也没再来打扰我们,她好似静默了很久,也许是知道再也不能在我们中间横插一脚了吧。我也没在想那么多,只要拥有这一刻,我的一生就不是白走了。
也许暴风雨来之前总是宁静的,而片刻的宁静带来的却是更大的风暴。我丝毫没有察觉,原来隐患已经朝我走来,随时会把我吞噬。而我,却还沉静在片刻的幸福之中。
我像往常一样呆在聚芳阁里,玩弄着狼毫毛笔,不知道写些什么,却觉得手也在颤抖。我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我会有如此的生活,也许,在21世纪的父母做梦都不会想到了吧!高床软枕,一个愿意守候着我的男人,还有忠心的侍卫,一个温暖的家庭。他们要是知道,每天拜佛都来不及了。
“侧妃,储君唤你去未央宫,说有事找你!”秦钟过来,笑着说。
“秦公公,不知他找我是什么事呢?”我小心地问他。知道沈天傲的脾气,如果他想我,会来我的聚芳阁的,肯定又有什么事,不然——怕不小心又被他甩耳光,虽然他说他不再打我,但我仍然心有戚戚。
“我也不清楚!”秦钟笑了笑,低声说,“不过储君今天好像不开心,脸绷得紧紧的!”
“是吗?”我不由一惊,我就怕他生气的样子,想起他能够把一张完好无损的桌子拍出一个洞,我就不由地紧张。这个男人要是发起脾气来,可不是一般的,我的心狂跳着。什么事呢?也许不是为我生气的吧,我做过什么呢?没事没事,别庸人自扰了,先看看再说!但我始终知道,无风不起浪,来风必有因,然而会是什么事情呢?我却又想不起来。
未央宫前站着小北,他向我挤眉弄眼,嘴唇不住地动着。可是我不懂唇语,不知道他要告诉我什么,想问,却找不到机会,我已经被秦钟领着进了未央宫。
虽然是白天,未央宫却看起来有点阴暗,因为窗户都关着,偶有阳光从缝隙中射进来。秦钟看到我进了门,回头的时候悄悄地把门给带上了。我看到沈天傲背对着我站着,一动不动,于是上前抓住他的手,轻声问道:“子楚,找我来什么事呢?”
他低哑着声音:“你有什么要向我解释的吗?”
解释,解释什么?我一愣,想不出来,笑道:“没啊,怎么了?”
“你真的没有要向我解释的吗?或者,你什么都不在乎呢?你把皇家的颜面放在哪里了?都说女人不能干政,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原来是为了云城的事,他不是赞同我的吗,怎么出尔反尔呢?我心中有些不快,说:“我是为了心大人和那些百姓才去的啊!”
“那就是真的啦,有必要那么做吗?一个李江月不够,有个鹏程万里;一个鹏程万里也不够,竟然还跑出个楼方。你究竟还有多少个男人?”他一把捏住我的下巴,眼神充满了火药味,仿佛要把我生吞了似的。
我心中一火,不相信我也就算了,还把我说得那么难堪,忍不住一挥手,打了他一巴掌。他愣在那里,看着我,松开了捏着我下巴的手,脸上布满疑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以为我是货物吗?见谁逮谁吗?既然你不相信我,你为什么不直接判我死刑?”我不由眼泪夺眶而出。不能哭,不能!想起自己曾经涂鸦的一首诗:“我该怎样燃烧/该怎样才能/不让你看到我眼中的泪!”知道那是怎样的痛吗?我不想在你面前示弱,更不想让你也心痛。可是,你怎么能够这么看我呢!
“我不是让你解释吗?现在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口口声声说和你有关,你说我这做丈夫的脸该往那里搁,现在苏公主也为这事责备我呢,说我怎么能让你受这种罪?我终于明白,苏公主才是真正的有德之人。我最恨人家对不起我,更甚的是,对不起了,还要瞒着我!”他的脸色铁青着,目光却看向房顶,上面挂着“正大光明”几个字,看起来那么耀眼。只听他喃喃地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一直很奇怪,你一个女人,怎么能够有那么大的本事,连心大人都搬不动的人,你就轻易搬动了。”
“其实我一直都想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只不过这些日子,和你朝夕相处,我太爱这种时光了,都忘了解释!”我心里一阵感慨,原来我们之间的信任是那么的稀薄,这么的不经摧。楼方虽然胆大,也不敢和朝廷作对吧,他是个聪明人,也不会以卵击石,八成是苏巧皎找他来的吧!他可以炫耀,又有靠山,才那么肆无忌惮吧!
“现在解释也晚了,你走吧,让我静静,我需要冷静!”他沮丧着说。
“子楚,其实?”我不免心里拔凉拔凉的,他,连解释也不要听吗?
“你走吧!”他淡淡地说着,双手抱着头,蹲了下来。
“子楚,我——”
“你知道现在外面都传得天花乱坠,你曾经写诗诬陷过苏公主,是不是?你还想怎么样,你要我怎么样?我已经不计较了,但你为什么还会出那么多的故事呢?”他一把推开我,靠到墙角,几乎绝望着道,“我那么信任的雅,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沉默了,他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吗?他的伤痛,是那么的难以愈合吗?是因为心妍曾经伤了他,所以潜意识里他对我,充满了不安吗?要让他相信我并没有对不起他,也许需要时间。于是淡淡地说:“等你想听我解释的时候,来聚芳阁找我,反正我没有对不起你!”原来,在所谓的尊严与荣誉面前,爱情的份量轻得不能再轻。
他一愣,抓住我的手说:“天雅,对不起,给我点时间,让我静静!”我看向他的眼睛,一向在我眼里那么刚强的他,似乎目光也在那瞬间变得无神了。
子楚!我心目中的那个人,他是个盖世英雄,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而消沉的。我想了想,拉开门,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