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怨此言一出,众人目瞪口呆,就连盛云笑、方世昌也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怎么会跟一个寂寂无名的小人物有仇呢?再者,青鬼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又怎么会让云琰活到今时今日呢。
云琰此刻脑海中反复出现“青鬼”、“鬼冢”这两个名字,进一步坚信了他俩便是同一个人。
“你们所说的青鬼就是鬼冢晦明吧?”云琰开口问道。
“青鬼是谁你心里应该清楚。”紫怨没好脸色。
“大姐,青鬼是谁我真的不知道,你就别打哑谜了。假如你单纯想让我死的话,那么就直接杀了我,不要乱找什么借口了!”
“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谢昆喊道。
谢昆的神隐刀以进攻为主,一刀接一刀,连续不断。何谓神隐?他每出一刀,刀势中总会夹带着呼呼的劲风,风声随着出招快慢,渐变成曲调,宛如山中神仙吟唱一般,只闻其音,不见其人。云琰的气剑则是实中带虚,多数为佯攻,然而其中也不乏惊艳的招式。
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对拆了十来个回合。你来我往,不是刀打散气,便是气拨开刀,咒术和咒术在空中相击爆裂,可谁也没伤着谁。
“小子,好俊的身手,你这到底是什么玄功?为何我的神隐刀奈何不了你?”谢昆转而对云琰刮目相看。
“说出来你也不知道!”
“老谢,别怕他,他根本没练《化生气》,丹田里储存的真气很少,待他把真气耗完,便凝聚不了剑气了。”紫怨看出了云琰的破绽。
云琰愕然,他低估了紫怨,他唯一的弱点竟然被对方看穿。盛云笑一听,为之担心,同时也感到纳闷,堂堂一个风雅学宫的毕业生怎么会连出师绝学《化生气》都没学呢?
(《化生气》乃风雅学宫的出师绝学,是教人增强丹田容量的练气法门,以便储存更多更纯的真气。使用气系玄功,必须以体内真气为基础。云琰目前的丹田如同干瘪的气球,凝气的时间不会太持久。真气=汽油,丹田=油箱,玄力=马力。未练《化生气》的云琰相当于是一辆漏油破旧的二手宝马,车虽好,但油耗量大)
谢昆刚要展开新一轮攻势,车库尽头的通道门口忽然出现一个女孩。她头戴鸭舌帽,身穿背带裤,手里提着一摞盒饭。
女孩看了看手中的字条,大喊道:“喂,你们是不是叫了外卖啊?”
紫怨斜睨了一眼方世昌,狐疑道:“方经理,是你叫的?”
众人纷纷瞅向方世昌,方世昌心里咯噔一下,随口应道:“是的,你送过来吧!”
大伙趁此空闲,互问了一下时间,有的掏出手机,有的撩看手表,确实已经到了饭点。
紫怨紧接道:“你放在门口就行,我们会过来拿的。”
“总共是二百二十块,钱谁付啊?”
“我去付吧!”一名鬼从主动站了出来。
紫怨忽然问道:“等等,你家盒饭怎么这么贵啊?你送的是几人份啊?”
女孩支吾了半天:“每份十三……二十块钱,十……一人份的。”
紫怨下意识地数了数人头,加上盛云笑他们三人确实是十一人。
那鬼从过去之后,背对众人,跟那送外卖的墨迹了半天,不知在搞什么鬼。大家放眼望去,只见那人说着说着便猛地扑向女孩,女孩突然大叫起来:“喂,你这不是耍流氓吗?别以为多给我三十,就可以占我便宜!”
紫怨感觉有些不对劲,于是又叫了一个人上去看看情况。
那人走近几步,发现同伴靠在女孩的肩上,女孩又叫又闹,一个劲地推搡。正当他想拉开同伴之际,女孩从帽檐底下露出了一张坏笑的面孔,顺势举起一根又粗又长的鬼金棒。那人刚反映过来,却为时已晚,“砰”的一声,被打晕在地,而前面那人也老早就被女孩给放倒。
“你……究竟是什么人?”紫怨问。
女孩肩扛鬼金棒,摘下鸭舌帽,露出了那两根扫把似的马尾辫:“我就是美貌与智慧并重、英雄与侠义的化身——陆村夕拾。”
从夕拾刚进门的那一刻,云琰就已经认出了她,所以一直没说话,不过令他想不到的是夕拾竟然一下撂倒了两个百鬼坊高手,这样一来,局势瞬间扭转,由原本以二敌八的局面变成了现在以三对六。其中紫怨受伤不能动弹,方世昌又属于中立态度,实则是以三敌四。
“我早该想到这是在异次元空间,平常人是不可能进来的!”
“嘿嘿……你设下的隔空结界还难不倒我。”
“那你来这儿干嘛?”
“我是来接我们家小云子的!”
“小云子?你说的是云琰?”
“对头。”夕拾跑到云琰身边,刚要挽起对方的胳膊,却闻到了一股难闻的狐臭味,“臭死了!”她赶忙捏住鼻子,将其推开,这变脸比翻书还快。
“你怎么会来这儿?”云琰喜出望外道。
“我上午醒来见你不在,想你一定会来这里。不过我来的时候,你们已经散会了,我只好坐电梯下去。没想到这电梯把我送到负一楼来了,我发现这儿被设了结界,于是好奇地进来看看。刚巧从门缝里看见你被这女的追得满场跑,笑死我了。”
“有什么好笑的。对了,你这么多盒饭哪来的?”
“我原本想进来救你的,不过好像有个人看见了我,我只好先回上去。无意中发现三楼也在开会,居然还发盒饭,于是我就顺手牵羊拿了十来盒,假扮成送外卖的。刚才我吃掉了一份,味道还不错,有雪菜炒田鸡、香干炒肉丝、油焖茄子……”
“你偷人家这么多盒饭很光荣吗?”云琰训斥道。
“放心,他们是政府机关的,刚才他们自己还说十三块钱的盒饭可以上报二十多呢,不拿白不拿!”
大战在即,他二人却是旁若无人,自行叙话。夕拾不顾男女之别,与云琰勾肩搭背,亲似兄妹。
紫怨见他俩大秀恩爱,登生厌憎之心,插话道:“少啰嗦,不管你是云琰什么人,反正今天都得死。”
“小云子,这女的到底谁啊?这么拽?”
“管她谁呢,反正就是一个贱货!”
“那好,我帮你报仇去。”说完,夕拾操起鬼金棒,朝紫怨抡去。
谢昆见状,顺势将长刀往紫怨面前一拄,硬生生地弹开了夕拾那一击。夕拾在惯性之下,震得两臂酸麻,差点被自己的鬼金棒带飞出去。
“小姑娘,你这狼牙棒有几斤重啊?”谢昆问。
“我这根叫‘鬼金棒’,不叫‘狼牙棒’。狼牙棒是带尖刺的,鬼金棒是带圆钉的。我这根净重十七斤!”
“想不到你这么一个瘦弱的姑娘竟用如此沉重的钝器,也不怕闪了自己的小蛮腰。”
“老谢,少跟她废话,先杀了她,然后再杀云琰!”
谢昆当下手起刀落,夕拾情急之下,绕到其后,使得对方的刀劈在了地上。谢昆立马转身,又是一刀,夕拾像打棒球似的予以还击。两人一边迎面出招,一边左右躲闪,铮铮地交战了七、八个回合,不分胜负。别看夕拾才十八岁,气势上丝毫不输须眉男子。她梳齐的刘海一下抖落散开,看起来更有热血范儿,连续将谢昆的刀格开,偶尔还取个把攻势。
盛云笑在旁小声对云琰说:“你不上去帮忙?”
“让我先缓口气,我丹田里的真气不多了,凝气难以持久,上去只会徒增累赘。”云琰力不从心,他只要一离开气系玄功,便是个渣。
“那好,我先帮你去护着你马子,就当欠我一个人情!”盛云笑二话不说,飞身上去助夕拾一臂之力。
谢昆原本就难以应付夕拾,现在又来了一个盛云笑,外加鬼影,登时腹背受敌,处于下风。
“你们愣着干嘛?还不赶快去杀了云琰。”紫怨叫道。
其余三人一拥而上,合攻云琰。云琰勉强能用气剑抵挡攻势,却毫无还手之力,一味地招架闪避。这三人来头都不小,功力均在谢昆之上,同时又都暗暗赞叹云琰的魄力。
“方经理,你打算是在旁边看戏吗?”紫怨冷嘲道。
方世昌无奈,只好纵身上前,与盛云笑一较高下。谢昆见方世昌来助阵,登时又底气倍儿足。
方世昌巨镰晃动,迫使盛云笑拉开战距,好让谢昆专心对付夕拾。如同打了鸡血的谢昆刀刀紧逼,不容对方还手。夕拾开始有些力不从心,脚踏弓步,举棒格挡。
“卧槽,你真要我老命啊!”夕拾咬紧牙关,拼命架住对方的长刀。
“你还是乖乖受死吧,至今还没人能躲过老谢的神隐刀。”在旁的紫怨幸灾乐祸道。
正当谢昆劈头斩下之际,突然从旁飞出一个狼牙球,正中其面门。顷刻间谢昆脸上多了几个窟窿,头骨尽碎,颅腔内的血液从窟窿里喷涌而出,溅了夕拾一脸。紫怨侧目望去,尽是池蓉的杰作,对方手持飞链狼牙球。
紫怨暴跳如雷,失声大叫:“池蓉,难道你说话就像放屁?你不是说不插手吗?”
“我是说过不插手你和盛云笑之间的纷争,但没说过不帮其他人。”一贯温文尔雅的秘书姐姐瞬间变成了一个腹黑暴力女,她手中的兵器跟她那袭红裙极不相符。垂下的狼牙球上沾满了谢昆的血,滴滴往下落。
“你这个贱货!”紫怨愤然而起,不顾手脚伤势,猛地冲上池蓉。
夕拾放眼望去,只见两人身法极快,形成一团红影和一团紫影,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此情此景,夕拾突然想到一句话:“自古红蓝出CP,虽然那是紫色,却并不妨碍这对小姐姐的CP感,真是官逼民腐啊。”
池、紫二人各自飞出手中的兵器,狼牙球恰似螣蛇一般缠绕住了紫怨杖。紫怨见难以挣脱,于是默念咒语,但见杖端鬼面喷出熊熊蓝焰,顺着狼牙球的铁链蔓延开来。池蓉见火势凶猛,跟着催动咒术,一道红焰从指间发出,同样顺着铁链向上窜。两团火焰并进,互不相让,竟硬生生地熔断了铁链。
池蓉心头一震,刚想开启“血瞳”模式,只觉眼前一晃,视线开始变得模糊,顿感头疼欲裂,生不如死。她疼得双手抱头,瘫软跪地。原来池蓉的“血瞳”模式就是将自己陷入狂暴失智状态,以此增强功力。正因如此,她才获得了“人头收割机”的称号。自从她改邪归正之后,八扇屏掌屏翟佳丽生怕她再次堕入魔道,便用强力咒术封印了她的“血瞳”。
紫怨看出其中端倪,嘲讽道:“做狼你不做,偏要给人家当狗,原本吃肉的天性硬生生被人改良成了吃屎,我真替你感到悲哀。”
池蓉二话不说,忍痛从地上的手提包中取出了一把三尖两刃刀,朝紫怨掷去。紫怨见状,立即撑开宽大的袖口,将那把三尖两刃刀吸了进去,化解于无形。
“任凭你有‘一个包’,我也不怕你!”紫怨洋洋得意道。
(“一个包”是这个包的名字,相当于百宝袋。)
话音刚落,但见池蓉从包内召唤出十八般兵器,形似菊花般四散绽放,一并射向紫怨。紫怨当即双手回旋,在面前形成一个气盾,将兵器件件震落。池蓉趁其不备,顺手抓起一杆长枪,贯穿对方右肩,将其钉在地上。紫怨重伤之际,猛地一掌,打断了池蓉的锁骨。两人双双倒地,动弹不得。
在旁的夕拾看傻了眼,呆呆地杵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