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气躺在床上,脑子里却如炸开了一般,思绪纷杂。双手亦下意识牵起袖子放在口中轻轻的咬着。应该怎么离开这里呢?卓不凡发现我失踪以后?会有什么反应呢?会不会来救我?随着一连串的提问,晨晨却有些失落的在心里否定了自己的N个想法,看来真的是武侠片看多了,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卓不凡是人又不是神,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这里,而且悲催的自己竟然不知道这里的方位。
晨晨被自己的答案打击得心情低落,烦躁的坐起来,却将目光落在了绣着精美图案的袖口处。近而想到了自己怀中的两本医书,她慌乱的探手入怀,不出所料的衣兜内空空。手在怀中怔了片刻,随即释然。也好,汇心集是唐继名之物,物归原主也好,不过那本神秘的武氏遗书却是俞程先的亡灵送给自己的,自己必须要回来,还有自己的那只碳素笔,应该当面问问他。想到这里,她从床上爬起来,快步的走到房门边,用力的拉开房门。
“小姐,有何吩咐。”两个侍女恭敬的问道。
“我要见唐继名。”晨晨不客气的命令道。
书房内,二本线装的书籍摆放在书案上,幽暗的烛光映照在唐继名阴暗的脸上。他脸上平静却掩盖不了波涛汹涌的复杂心情。
“晨晨姑娘。”随着一声惊呼,房门已被推开。唐继名抬起头,迎上走进来的晨晨。一丝兴奋在他眼中闪过。
“唐先生,晨晨姑娘一定要见你。”少女低声解释道。
唐继名似乎心情很好,并没有责怪少女,只是示意她们退出去。二个少女识趣的退了出去。
“唐继名,把我的武氏遗书还给我。”她一向开门见山。
一丝笑意在他的眼中划过:“晨晨,你找我就是为了要回武氏遗书吗?”
“是又怎么样?两个小丫头就能拦住我吗?”晨晨愤愤的回答。
唐继名踱到她面前,轻声笑了起来:“抚琴与侍剑武功虽不算江湖一等高手,要想阻拦你也算绰绰有余。”
晨晨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脸上虽然不服气,但心中却也赞同他的说法。但是倔犟如她却不想认输:“把书给我。”
唐继名走到书案前,拾起武氏遗书与汇心集痛快的送到晨晨面前。她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痛快,对于自己咄咄逼人竟有了几分内疚。
她从唐继名手中抽出武氏遗书,低声说道:“汇心集还给你。谢谢。”
唐继名将汇心集送到她面前:“我说过送给你,就不会再收回了,怎么?你不想看到我送给你的任何东西吗?”
被唐继名一针见血的说出了心事,她尴尬的低下头,嘴上却解释着:“汇心集一定是你汇集了很多的心血,我怎么能将它从你身边带走呢。”她有些心虚的看了看他,这谎话说得真没水准。
“晨晨。”唐继名逼近她的身边,骇得她下意识的后退了数步。“你很怕我?”他眼中的暴虐之神渐起。
晨晨抬头勇敢的迎上他的目光,口气强硬:“我为什么要怕你?”内心却有些发怵。
唐继名被她紧张而倔犟的样子引得朗声大笑了起来,片刻才郑重的说道:“放心,我会好好的待你。”
必须得把事情说清楚,不然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她在心中打着小算盘。“唐先生,我不属于你们这里,早晚是要离开的。谢谢你的关心与照顾,你还是不要对我这么好。”
“晨晨。”唐继名猛然捉住了她的手,吓得她既不敢抽回,怕激怒了他。又不想任由他握着,怕他再有进一步的举动。只得疆直的被他握着,紧张得手心中布满了冷汗。
“晨晨,我知道在清水集,吓到了你。我保证以后不会再伤害你,只要你肯为我留下来,我会处理好一切的。你有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你。”唐继名缓声的说道。
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本是阴郁与暴虐的性情,为了自己突然变得这般的情真义切,晨晨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但内心却有一个声音小声的提醒她,别忘了你的笔。
“唐先生,离开清水集时,我有一只笔因为匆忙没有带着,你可以还给我吗?”她小心翼翼的说道。
“是什么样的笔?”唐继名疑惑的表情让她猜到了结局,看来他也不知道笔的下落,绝望的感觉瞬间如潮水般涌来,占领了心间,眼泪也开始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她不停的默念着,没有了笔,怎么回去。
唐继名被她悲伤的抽洋声所动,温柔的为她拭去滑落的泪水:“晨晨,那个笔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晨晨抽泣着点点头,心中却嘀咕着,唐继名你怎么会了解那支笔的重要性。没有了它这辈子我就要困在宋朝再也不能回去了。想到日思夜念的父母以及穿越后的种种不快,悲伤的感情却更加浓烈。
唐继名轻轻的拉过她,柔声道:“我会派人回清水集,翻遍整个废墟也要找出你要的东西。”
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的晨晨听到他的一番话,想到他一直默默的守在自己身边,虽然对他依然有些顾忌,但心中已有些微微的感动。她抽抽达达的说道:“谢谢唐先生。”
唐继名拿起桌上的汇心集放在她手中,轻声问道:“晨晨,书中还有什么不懂的,尽可问我,以你的慧质兰心,加以时日,一定会医技大增。”
晨晨用力的抹去脸上的眼泪,低声道:“我给一个妇人把脉时,总觉得她脉相里掺杂着另一种脉相,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唐继名道:“是什么样的脉相?有何特点?”
“她因为偶感风寒,舌苔白而干燥、脉浮紧,都是风寒的症状。但是她的脉相中夹杂着另一种脉相,似有还无,细若游丝,却又让人很难把握。”晨晨回忆着雪夫人的脉相,神情专注而可爱。
“这位夫人必有隐疾才会有如此脉相。“唐继名笃定的说道。
“什么样的隐疾?应该怎么下药?”晨晨问道。
唐继名看着她专注的样子,宠溺的笑了笑:“我没有亲自为她把脉,没有很确切的把握,从她的脉相来看不外乎两种情况。”
晨晨凝重的看着他:“哪两种情况?”话音刚落,她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需要问。她马上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唐先生,你说。”
“第一种情况,有可能是她在很久以前服用过什么药,这种药一直在她体内渐渐的消耗着她的气血。第二种情况是她的确身患隐疾。”唐继名看着她调皮的样子,宠溺的笑了起来。他不禁恍惚的感觉到二人似乎又回到了半年前。
见晨晨一直安静的做倾听状,他继续道:“多年来,我一直潜心研究用药之法,所编著的汇心集也是以各种药性为依据,来验证病人服药后的症状,应该来说我的书比武氏遗书更为实用。”晨晨看着他,心中却暗想道,怎么又扯到武氏遗书上去了。不过这本武氏遗书她一直还没有时间翻看。
“川楝手10钱、青木香、烟草各8钱、生地、生首乌各12钱,将活蟾蜍放在火上慢慢焙干,研成粉末加入上面几种药同时煎熬。连服三个月后减半,以后每三个月药量都要减半,直至怀孕为止。”唐继名边说边提笔在汇心集后面的一处空白页上写下了药方。
晨晨仔细回想了片刻,才轻声问道:“这个方子里的中药都是有毒性的,会不会对人有影响?”
“那位夫人的脉相应该属于第一种情况,她应该是在很久以前服用过寡伶草,这种草生长在极北的酷寒地带,马畜等吃了都会终生不育,顾名思义才叫做寡伶草。医者有补有泻,有扶正祛邪,以毒攻毒,是攻法,善用此法才会医得百病,药到病除。”
晨晨低头思索了片刻,才拍手笑道:“我明白了,服药三个月后,身上的毒性减轻,所以药量减半,以此类推,直至冶愈。”
“那位妇人可是逍遥侯夫人?”唐继名严肃的问道。
她吃惊的抬头望向唐继名,却迎上了他深情凝视的目光。她不自在的躲开他的注视,低声道:“夜深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唐继名将她送回到院外,晨晨便要他止步,她实在不想与他走得太近。独自走进院中,屋中的烛火依旧,院中却已不见了两个侍女的身影。
推开房门,屋中的寂静却让她有些不安,两个清秀的身影正俯在桌子上睡得正香。她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在古代做侍女也不容易,主人不休息,她们就要陪着。
“晨晨姑娘。”一个声音蓦然在她身后响起。
“啊。”她被吓得正在大叫,刚张开的嘴巴却被一只温热而修长的手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