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晨闭着眼,紧紧的抓着手能触及到的一切东西。停了几秒钟,身上却没有任何痛楚传来。但是她依旧不敢睁开眼,她真的害怕映入眼帘的是自己扭曲的双腿以及失去知觉的身躯。她是医科生,很明白脊椎受伤传导神经受损后,是没有痛楚的。她悲壮却有些不死心的伸手向身上掐去。糟了,真的没有痛觉。
“呵。”一丝温热的气息突然间扑面而来。一个磁性的男声在她耳边低声响起:“姑娘,请不要对在下动手动脚哦。”晨晨大惊之下睁开眼,一双漆黑的明亮的眸子正近在咫尺间。
她落在了一个男人的怀抱中,怪不得不痛,但是他是谁?晨晨蓦然间惊醒过来,她用力的想挣开男子的怀抱,但却被男子抱得更紧的向一旁掠去。一阵衣袂之声后,两个身影蓦然间交织在了起来。
晨晨顾不得自己的处境,转头向两个战在一处的身影望去。那个一身淡色衣裙的人正是彩虹,只觉她动作轻灵的躲过对方的来袭,单腿向后,高高踢起,身体却瞬间扭动,她踢出的一腿霎时间改变了方向,对方未料到她速度如此快速,想躲已来不及,对方只得狼狈的就地一滚才躲过了彩虹的一击。彩虹却未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身形已极速的跟了过去,当那人还没站稳身形时,彩虹已一指点在了那人的肩头,那个强壮的男子身形一顿,人已倒头裁了下去。
晨晨挣开男子的怀抱,快速向彩虹奔过去:“彩虹,你好棒哦。”彩虹看到立在那里的男子,随手拉过晨晨躲在她身后,很是警惕的看着来人。
男子似乎对彩虹的敌意并不在意,他仰头看了看天上的半弯新月,似自语又似说给二人听:“救了人还要被人动手动脚,好人难作。”
月光下,男子一身深色衣袍,挺拔而颀长。漆黑的头发束于头顶,看不清脸上的样子,但他却有着一个很好看的轮廓。晨晨打量了男子片刻,只觉他很是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彩虹扭头看了看一脸尴尬的晨晨,转头对男子低声问道:“人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男子似乎对她们很感兴趣,修长的手臂抱在胸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二人,反问道:“二位姑娘又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呢?”他含笑的眸子看着她们,等待着二人的回答。
晨晨看到他一副事不关己轻松自在的样子,总觉得他不像个好人,便越过彩虹赌气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男子听到她的话,神情似乎一怔。随即便朗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清爽而干净很有感染力,不觉间会让人忘记一切烦恼。
彩虹似乎对男子的开怀一笑极为不满,冷声道:“有那么可笑么?小心引来人。”话音未落,她已拉起晨晨向院内走去。
男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既然我们目的不同,那就各自行动喽。”晨晨边走边向后看去,男子还站在稀依的月光下,颀长的身影挺拔而洒脱。他是谁呢?真的好熟悉的感觉,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刚刚好囧哦,直接掉到人家怀里去了。晨晨边走边回想着那个男子,蓦然间心间一亮,想起来了,他就是前些日子逃里这里时在墙外接到自己的男子,真的是他。怪不得这到眼熟,他怎么会在这里呢?为什么会两次遇到他。晨晨忙回头再向后望去,淡淡的月光下,早已没有了男子的踪影。
数日前还是繁荣一时的宅院,此时已是残椽断壁,一派荒凉。午夜的淡淡月光,萧瑟败落的宅院,空无一人,竟有几份恐怖之感。晨晨走在彩虹的身边,心中不由得暗自佩服彩虹遇到沉着而冷静,与她平日里弱不禁风的样子是判若两人。她快走几步赶到彩虹前面,不管怎么说,这里她还是来过的,总要强过一直也没有来过的彩虹。
彩虹低声问道:“晨晨姑娘,你到底要找什么?要找的东西在哪里?”
想到彩虹一直相伴,真心相助,她头脑一热差点将心中的事说出来,但转念一想,就是讲出来,她也未必能理解穿越是什么意思,还不如省下口舌。便道:“我娘给我留下的东西落在这里了,我一定要找到它。”
见彩虹不再追问,晨晨快步向前走去,面对残缘断壁,却怎么也分辩出哪里是自己曾住过的屋子。左顾右盼间却猛然发现,前面数米远的黑暗处站了一个人。晨晨吓得险些叫出声来,她马上意识现在的惊声尖叫意味着什么,马上停下脚步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险些撞上了随后而来的彩虹。她怔怔的看着那个人,可以肯定,这个人并不是刚才遇到的人,因为身高上有差别。黑暗中,这个人的轮廓竟然也有几分熟识之感。
晨晨与彩虹皆惊惧的后退了数步,与黑暗中的人拉开到安全的距离。
“晨晨姑娘,你终于出现了。”黑暗中看不到那个人的表情,但他的话却直击晨晨紧张而紧绷的心弦。
他的话什么意思?感觉自己已被守株待兔了?晨晨不由得惊得张口结舌,纷乱的大脑如短路了一般,竟没有分辩出说话人的声音。直到那个人缓身走出黑暗,走到月光下才停了下来,
是小白?晨晨努力的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她的双腿依旧在不停的颤抖着,实在不行,她只能用最后一招了。用低垂的手用力的狠掐了大腿数下,巨烈的刺痛立时让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矇眬的月色下,果然是小白站在了面前,虽然她对小白的印象一直很好,但是他今夜的出现,还是让她隐隐的意识到了什么。
躲是躲不过了,不如坦然面对。打定主意,那份豪情壮志立时允盈了整个心房,脸上的表情也随着心理的变化而缓和了许多,也许是该问候一下对方了,“不错,是我。你和唐先生都还好吧?”
月光下,小白露出招牌式的阳光笑容,白白的牙齿让他看起来很是神采飞扬:“我还好啦,就是唐先生不太好,晨晨姑娘的离开后,唐先生一直很沉默。”
这算什么?算是告诉我唐先生对我的离开打击很大吗?虽然内心中对他还是不能接受,但是还是隐隐的有些不忍心,必竟他那样性格的人,一直隐忍着,已经是出乎意料了。我不能心软,不然一辈子都要被禁闭在这里再也不能走开。
“你想怎么处置我?”这才是她现在内心中最想知道的问题。如果小白想动手,估计彩虹也不是他的对手,自己更是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晨晨姑娘希望怎么处置呢?”小白机灵的反问道,脸上的神采飞扬却快速的隐去,一层寒霜已拢罩在了脸上。
即然不是对手,何不有点骨气,晨晨心中暗自思忖着。“你以为我会束手就擒吗?做梦吧。”她快速的弯身拾起地上的一块瓦片,坚定的握在手中。
小白将目光扫过她手中的瓦片,严肃中竟有几分忍俊不禁。他慢慢地走到熬然而倔犟的晨晨面前,脸上的表情却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在晨晨的冷眼直视下,小白肃穆的脸上竟有些游疑,二人对望了数秒后,小白率先开口,声音却有些奇怪:“晨晨姑娘,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晨晨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变化也太快了吧?她不敢相信的直盯着眼前的小白,神情中满是疑问。小白却不想再多解释,转身便独身向前走去。
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黑暗中,他看到了晨晨不曾见到的一幕,小白最初的冷漠表情在见到彩虹手中的一个东西时,瞬间变得复杂起来。一丝狡猾如狐狸般的笑意出现在他的嘴角。
小白感到了晨晨并没有跟上来的,转身抛给她一个朗如明月的笑容:“晨晨姑娘在等我返悔么?”
去就去,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再说,放下一切顾虑后,心中反而轻松了许多。
“小白,我走了以后,大火是什么时候烧起来的?”这个是找到笔的关键,如果是几天才后烧起来的,估计笔应该在唐继名手上。
“大火是在晨晨姑娘离开后不久烧起来的。”小白脸上的一丝惊异没有逃过晨晨的眼睛。
她甩给小白一句:“我要去我住过的屋子。”小白笑着晃晃头,似乎对这个要求觉得很好笑。
不多时,小白已带着二人带到了一片烧焦的废虚边。围着废虚走了一圈,晨晨确定应该就是这里。她提起裙裾在高低起伏的残椽断壁间寻找着床的位置。只走了数步,浅色的衣裙下角已被黑色的灰烬沾染得黑乎乎一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来到床所在的位置,看着高高堆起的断壁,想到小小的碳素笔怎么可能在大笔中幸免,一丝绝望渐渐袭向心头,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坐在一处灰烬上便大哭了起来。此刻唯有发泄才能消散她心中深深的绝望,难道她真的要留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再也回不到爸妈的身边;难道让她在里无依无靠的孤独到老,永远出头之日么?
不知哭了多久,心情似乎不再压抑,蓦然间她才惊醒,自己这样大的声音哭声会将守夜人引来的,果真如此,小白也救不了自己了。想到这里,她马上收住哭声,果断抬头向四周警惕的望去,却迎上了小白近在咫尺的脸庞。
小白严峻的表情中竟有几分不忍的神情,他不知道蹲在晨晨面前多久了,蓦然抬头的她被吓得坐在地上向后连滚带爬的退了数步才稳下心神。
小白无奈的摇摇头,低声道:“晨晨姑娘,你要找什么?我帮你。”这算什么?算是恻隐之心?不过这遍地的狼籍她还真搞不定。
“我在找一支笔,是我娘传给我的。我不能没有它。唔唔喇。”想到自己为了这只可恨的笔终日心神不宁,心中的委屈再次袭来。
小白似乎对晨晨的痛哭毫无招架之功,他果断的站起身,潇洒的撩起衣袍的一角收在腰间。他走到一块硕大的断壁面前,弯身用力将那块半人高的断壁用力搬起抛向一边。
在小白挥汗如雨的搬动下,一个深深的大坑出现在了晨晨的面前。此时的她早已将心中的不快抛到脑后,满怀感激与希望的跟在小白的身后,开始在废墟里翻找着。不多时她摸到了一个冰冷而硬硬的东西,用力从土中拔出来,与小白仔细研究了半天竟是被烈火烧化了的头钗。银钗被烧化了,那只塑料的碳素笔估计也不能幸免,心中的绝望不觉间再次升起,晨晨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她边哭边用手在脸上抹着汗水和泪水,碳黑色的灰渍与脸上的汗水被混合在一处,将她原来红润健康的皮肤晕染得如大花脸一样。小白手足无措的站在晨晨身侧,正不知如何劝慰时,却被她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晨晨有些气恼的瞪了他一眼,小白脸上的笑容一疆,表情瞬间凝结。
小白的神情,让晨晨心中不由得一沉,难道他改变主意了?小白并未理会她的紧张,身体瞬间腾空而起,发力向西南方向奔去。几个起落间,人已消失在了夜色中。
茫然的晨晨不知发生了什么,观望四周,才发现彩虹已不知去向,隐隐的前方似有打斗之声。顾不得许多,提起裙裾,跌跌撞撞的从废墟上跑下来,向着小白消失的方向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