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昏暗的天空,凭空响起数声炸雷,恍若天崩。同时巨大的警报声响彻天地,操场上的学生皆是迷惑的抬头朝天空看去。
张一鸣心中咯噔一下,暗道,这是龙渊城的最高级防护警报,难道又是被袭演习,但为什么这次没有接到提前通知?
就在万分不解时,整个操场开始剧烈晃动起来,张一鸣惊骇之下,猛的抬头看天,只见原本昏暗的雾气中,竟似有火焰燃烧。
透过雾气射下的红芒如巨刃劈碎苍穹,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似世界末日。张一鸣极力稳住自己的身形,视线内一个黑影在被照亮的的红雾中扩展,雾层不住被挤压翻滚,如天塌般离操场是越来越近。
下一刻,黑影突破雾层,现出真容,那竟是一座塔楼断裂的楼顶,此刻正裹着烈焰坠落,无数杂物巨石伴其左右。转眼间便重重砸落在地,掀起巨大尘浪,此刻,张一鸣终于明白大地的震动从何而来。
张一鸣惊恐万分,耳边擦过一粒碎石,同时一个刺耳的破空的之音从他头顶呼啸而过。视线才锁定在那急速掠过的石板上,便随着一声绝望的尖叫,距他约么二十米远处,一个低年级学生,硬生生被拍成肉饼。
轰鸣、晃动、和尖叫声,布满整个学院。裹挟巨石和残肢的烟尘在眼及处爆炸飞散,鲜血四溅,犹如雨下。
张一鸣彻底呆住,全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时,他猛的被人拽住手臂,甩飞出去,等他反应过来,扭头看去时,只见一双灵动深情的眸子在注视着他,那凄美的容颜上挂着不舍的微笑。
那一眼,竟似寻了他一万年。
张一鸣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的锤了一下,胸口闷痛欲裂。那人是岳飞霞,那个他抗拒的关心,那个他认为的虚情假意,那个刚刚还被冷言相伤的人儿。
而此刻她的头正顶悬着一个燃着熊熊烈焰的巨石,如砸落的天外陨石,让张一鸣想起了之前不远处的那摊碎肉。
“不要!”张一鸣的喉咙终于发出声音,他极力的想伸手去抓住那个此刻竟无怨无悔的人。而这时他已撞在一睹刚落下不久的墙面上,力大势沉的一撞,顿时叫他七晕八素,眼冒金星,眼眸里失去了她的身影,像丢了心爱的东西。
巨大的轰隆声中,无数碎石激射而来,张一鸣只能蜷缩成团,拼命护住自己的脑袋。碎石在他的身上划出十几条伤口,而他此刻却全然来不及感受这种刺痛。
爆炸过后,张一鸣脸色煞白,虎目含泪,挣扎着起身,发了疯似的朝碰撞中心跌跌撞撞的赶去,一路痛苦的高呼:
“飞霞,飞霞,你没事吧,飞霞……”
就在张一鸣几近绝望时,烟尘中,他见一人,持枪而立。在他的搀扶下,岳飞霞似乎除了点擦伤并无大碍。尽管如此,张一鸣还是紧张的跑过去,抓起岳飞霞柔若无骨的小手,担心道:
“飞霞,你没事吧,刚才……你怎么这么傻,要是……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被张一鸣抓住手,岳飞霞面颊和脖子腾地一下便涨红起来,加上他担心和感激的言语,岳飞霞紧张羞涩得无可是从,双眼迷离,结结巴巴道:
“我……我……”
“笨蛋!”扶着岳飞霞的岳飞云怒骂一声,神色冰冷,“刚才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傻事么,这种废物的命,值得你拿自己的命去换!”
直到岳飞云开口,张一鸣才注意到,原来救下岳飞霞的人正是岳飞云。刚才那样危急的情况,岳飞云竟能击碎巨石,救下岳飞霞,张一鸣第一次感觉这令他讨厌的家伙,还有叫人欣赏的地方。
“不许骂一鸣做废物。”岳飞霞翘嘴一板脸,“我愿意,哼!”
“你……”岳飞云一阵无语,只能恶狠狠的瞪了张一鸣一眼,冷声道:
“不知龙渊城发生了什么变故,当下我们得赶紧找到老师,寻求他的帮助才行。”
张一鸣知道这时情况危急,不是闹成见的时候,便点了点头。当然他这也是自作多情,人家岳飞云只是自说自话,并没有询问他的意思。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打斗和惨叫声,三人立即扭头看去,只见有十个身着暗红黑纹斗篷,头戴面具之人在对操场上存活的学生进行屠杀。
那面具一半白一半红,红的成弯月形,岳飞云目瞪欲裂,怒喝一声,道:
“是血月宗的人!”
说话间他周身迸发出浓烈杀气,枪出如龙,腾挪间加入战团。岳飞霞自大腿外侧掏出一根细棍,一抖,伴随着咔咔的机关响动声,那细棍一阵翻折伸展,最后变化成一把漆黑长枪,看去锐利异常。
岳飞霞将长枪横于胸前,原本羞滴滴的她,此刻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英气和决心。她道:
“一鸣,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此刻的张一鸣表示非常无奈,作为道根无灵的他,仅仅勉强具备一纹玄者的实力。由于无法使用真元,即便他现在的肉体强度远大于普通人,但依旧无法与具有护体罡气的玄者匹敌。
而敌人起码都有四五纹玄者左右的实力,若是张一鸣对上,估计没有一两个回合就要被人斩于刀下。
眼看一个个夕日同学倒在屠刀下,张一鸣双眼通红,若不是岳飞霞阻拦,他便要冲上去与那些血月宗弟子拼命。这不是愚蠢,而是六岁时他面对冷蛇一行就已经体现过这种愣头青的血性。
张一鸣呆呆的看着战力惊人的岳飞云,他此刻的表现已远超过了所有人的认知。
只见他身法凝练,招式老辣,挥舞漆黑长枪,如攥黑龙,伴随哧哧的破空之音,出枪之际,快若电芒。他身前血月宗弟子,还未来得及回刀格挡,便被一枪洞穿心脏。
“这就是岳家惊夜枪的威力么?恐怕已有小乘之境了吧。”对岳家枪有所了解的张一鸣心中苦涩,他知道能在这样的年龄将岳家枪术修炼至这个境界,不仅需要足够的天资,背后付出的艰辛,恐怕也是常人难以忍耐的。
原本张一鸣总以为岳飞云仅是凭借自己家族血脉的天赋,才有今天的成绩,但现在看来,除了天资外,岳飞云付出的努力是一点也不比他少的。
就在张一鸣思绪繁杂时,岳飞云连同刘梦林等人已将所有血月宗的弟子全部击杀。操场原本起码有一百多人,此刻还能站立的仅剩十一个。
张一鸣看着被鲜血染红的残破学院,内心是一阵绞痛。虽然他在学院内并不受人待见,但毕竟生活了足足九年的时间,他深爱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事一物。
然而原本秀丽的院落变成了遍及血泊残肢的恐怖炼狱,所有还存活的人心中都布满了绝望的阴云。
十一人中,九年一班的占了七人。直到这种身世之战的出现,张一鸣才明白刘梦林和唐敏等人确实有狂傲的资本,虽然都是五纹玄者,但他们却能轻松解决老辣的敌人,显然还保有余力。
存活的十一人汇合之后,刘梦林便紧张的询问岳飞云有没有受伤,而岳飞云虽然不如之前那么冷漠,却也还是没怎么搭理她。这时唐敏对刘梦林开口道:
“估计是十四年前血月宗突袭龙渊城的悲剧再次上演了,我唐家总部就在望天区南,离这不远,梦林,我带你过去,只要能回到总部,我们的安全也就得到保障了。”
刘梦林迟疑片刻朝岳飞云道:“飞云,带上飞霞和我们一起走吧。”
唐敏闻言,神色一变,道:“我可没说要带上岳家兄妹。”
刘梦林道:“只要你唐家能保护我三人的安全,我定然会重礼相谢的。”
唐敏虽然脸色难看,但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算是答应。就在刘梦林高兴之余,岳飞云却忽然朝刘梦林鞠了一躬,他的这个举动叫周围的人一呆。因为身为潜龙学院第一高材生的他,从未对人低下过高傲的头颅,即便是老师,甚至是院长,也不曾受他如此大礼。
岳飞云此刻冷峻的脸庞充满了真诚和坚毅,说道:
“如果可以,请你务必将我妹妹带到安全的地方去,我要去找一个人,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会竭尽全力,拼上性命的答应为你做一件事。”
“哥!”已然知道岳飞云要去找谁的岳飞霞立即红了眼睛,“不许你去,要去,我们也要一起,你说过绝不会留下我一个人的。”
岳飞云双目一蹬,怒道:“平时你怎么胡闹,我都能容忍,但现在,你必须要听我的,难道你想娘亲她死不瞑目吗。”
“去吧,去吧。”岳飞霞眼泪夺眶而出,嘶吼出声,“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全然不顾他人感受,我最讨厌这样的哥哥了。口口声声说要照顾我一辈子,全都是谎话,跟那个抛弃我们的爹一副德性。”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响起,岳飞霞呆呆的捂着自己通红的右脸,紧咬的下唇抖动不停。岳飞云打完,便后悔了,但死要面子的他却倔强道:
“不要拿我来跟那种人相提并论。”
“砰”,突如起来的拳头,重重的打在毫无防备的岳飞云脸颊上,将他击飞出两米多远。张一鸣缓缓走到躺在地上的岳飞云身前,一把将其提了起来,怒道:
“我不论你有什么理由,但你要是做出留飞霞一个人在世的事情,我绝不会原谅你,你根本不懂那种举目无亲的滋味!”
或许是出于打了妹妹的愧疚,又或者是因为张一鸣的一席话,岳飞云撇开与张一鸣对视的眼眸,只是抬手擦去了嘴角的鲜血,并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刘梦林是火冒三丈,叫嚷道:“你这个废物竟然敢打飞云,看我不杀了你。”
她眼中迸发的是真实的杀意,不过好在被唐敏拉住。
张一鸣努力平复了满腔热血,随手将岳飞云甩坐在地。刘梦林看了又是大发雷霆,嚷嚷着一定要教训张一鸣这个王八蛋。张一鸣全然没有在意,而是转身道:
“或许,你们根本没意识到这混乱的恐怖之处。现在在外面除了有血月宗的敌人外,肯定到处都是乘火打劫的人。你们认为这点实力,光凭借自己或者两三个人的力量就能全身而退?”
张一鸣一阵冷笑,接着道:“只要卷入随便一两个小势力的火拼中,我敢保证你们绝对是死路一条,要是不信,尽可以自己去试试。”
刘梦林不屑道:“呸!现在大家都忙着对付血月宗的人,哪有功夫内斗。你这个废物,刚才若不是飞霞守着你,早就没命了,哪还轮到你在这指手画脚。”
“我倒觉得这小子说得很有道理呢。”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忽然在众人头顶响起,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五人先后从远处残破的高楼上跳下,打扮赫然是血月宗的弟子。
仅是这落地的身法,岳飞云等人就看出来人实力要高过之前的那些人,而且从领头之人的速度看,实力恐怕要在八纹或九纹玄之间。
众人心都沉到了谷底,碰到四五纹玄者境界的敌人他们或许还有一战之力,但若是八纹九纹,恐怕再无生存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