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沙武本来因为作战指挥不利,心情也很懊恼。他可是徽州军中央军的军长,排在徽州军五大主力军之首。一向很自负的卢沙武,想在这一战表现一下他的指挥能力。因为九千淮西军,只有两千人是原来的徽州军,七千人是新部队。特别是张桐,当初也是指挥万人军队的统领,想让这些人服气,军人靠的什么?靠的就是战功和胜利。卢沙武想痛快的解决了两路新附军,多抓俘虏,迅速壮大淮西军。让杨仇、冯彪这些人看看,卢沙武不但能指挥正规军作战,依靠少量部队一样打出一片新天地。
可是急于求成,让几个方向中,属自己的军队损失大。虽然他抓的俘虏最多,但这样一抵消也没什么。对战果而言,让他心里很不舒服。特别是叶晴这一路,面对一万蒙古汉军,只有一千特战队,竟然用伤亡不足百人的代价,消灭三千蒙古汉军,还攻占了怀宁县,这本身就让卢沙武感觉没面子。
一了解,叶晴为了救齐少石,竟然完全不顾自己制定的隐踪战略,动用了手榴弹和钢弩,让淮西军就是徽州军这一情况,暴露给蒙古方面。这样必然导致蒙古军的重兵围剿,完全用个人感情代替军事行动。还有那么一丝醋意,让他更是心里不满。所以一个战果总结会议上,脸色一直不好。回到了后面,叶晴作为妻子不知道安慰一下自己,却张口就是埋怨和责备,让卢沙武反唇相向。
叶晴根本没想那么多,也可能是总参谋长当时间长了,一时间根本没有把公事和私事分开。回到后面还这样,被卢沙武的话说得一愣。军事作战本来不应该出现的问题,损失这样大还不接受批评,自己是妻子怎么的?不能说吗?
受小姐的影响,卢沙武当年的承诺,让叶晴立即火上来了:“卢沙武,我不用参谋长的身份就不能说你是不是?你以为你是谁?大丈夫不能说是不是?你这完全是贪功的行为,是违犯军纪的。”
卢沙武也火了,不管多么接受现代思想引导和影响,这个时代的男人并不可能一下转变过来。三纲五常的思想根深蒂固,有父从父,无父从兄,出嫁从夫的思想,并不是蓝玫瑰的讲解和谈话能改变的。在蓝玫瑰的身边,会改很多,离开了这环境,又会恢复过来。
卢沙武在本能上认为,叶晴现在不是总参谋长,自己也不是中央军的军长。淮西军是独立部队,自己是淮西军的总制官,叶晴是淮西军的参谋长,是下属。在家里又是妻子,而自己是丈夫,所以自然在潜意思中认为,自己不满意,叶晴就应该不说话了。没想到叶晴不但没有让着他,还渺视他丈夫的地位,继续指责他。
卢沙武也是张口就来:“叶晴,别以为有小姐给你撑腰就了不起,你现在不是总参谋长,是淮西军参谋长。我是军事主官,不用你来指责。另外我是丈夫,你是妻子,要有尊卑之分,你要遵守妇德,否则你可以呆在家里。”
“什么?”叶晴吃惊的看着卢沙武,有些难以置信,这些话是卢沙武嘴里说出来。眼泪一下流出来,这才多长时间?一切都变了,这才是他的心里话吧。妇德?自己怎么不遵守妇德了?吃惊过后说道:“卢沙武,你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是不是,屈居我之下让你不满意了是不是?什么爱我,什么为我做一切,全是假的。我怎么不守妇德了?你今天不说出来我们没完。”
卢沙武也有些后悔,知道自己的话说得过重了,有心道歉,可是一看叶晴声色俱厉的样子,心想要是真的承认错误,以后还有地位吗?咬牙说道:“自己做的什么自己清楚,我说的是不是事实,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叶晴已经不流眼泪了,冰冷的说道:“卢沙武,你今天给我说清楚,我怎么忘记自己的身份了,我到底什么身份,你今天不说清楚坚决不行。”
卢沙武也被逼到了绝路,脱口说道:“那好,我问你,淮西军谁是主官,参谋长是不是得听军事主官的,你口口声声说小姐指定的,这是不是小姐制定的?”
叶晴摇头说道:“别转移话题,我问的不是这个。我什么地方不守妇德,是不是我应该在家中相夫教子,是不是允许你三妻四妾,是不是什么都应该听你的?小姐也规定参谋长有监督的权力,我指出你的作战失误不对吗?”
卢沙武被叶晴的话说得失去了理智:“叶晴,你还记得你是参谋长,还记得你的职责?小局服从大局,你怎么做的?为了救齐少石,竟然不顾总体战略,暴露军队实质,让淮西军暴露出是徽州军,你这是为什么?齐少石就值得你这样做吗?换做是我你会不会?我就不明白,特战队那么多精英,你为什么选中齐少石?这一次竟然为他不惜置军事大局于不顾,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的指挥失误?”
叶晴被惊呆了,这一刻她才明白为什么?心里一阵发寒,自己只是出于战友之情,只要有可能,不会让生死兄弟牺牲,当时并没有想太多。淮西军就是徽州军,并不能因为这一战而让蒙古就确定。
有如此战斗力,脱脱查干并不白给,即使不用手榴弹和钢弩,脱脱查干还会知道的。暴露就暴露,蒙古军对千里大别山也毫无办法,以后再想办法。自己不能眼看着齐少石战死蒙古军营,这当中并没有掺杂儿女私情。
当初选中齐少石,是叶晴了解齐少石对小姐的忠心。远离江南进入北方作战,当然要选一些忠诚者,而齐少石看着木讷一些,可是在特种作战上也不低于任何人,就像选中赵已一样,是看中赵已的军政才能。这一切却成为卢沙武怀疑自己的借口,呆立了半天,本来停止的泪水又流下来,说道:“卢沙武,很好,你说出实话了,你走吧,我会返回江南。”
卢沙武也是不服气,又加上羞愧,心里不平衡,还有一股醋劲,才说出这些话。只是想在语言上击败叶晴,保住颜面,并没有想到后果。话说出去了,看到叶晴的眼泪,再听到那不带感情的声音,有些心里发寒。这才后悔起来,急忙说道:“叶晴,我……。”
叶晴用手一指门外:“出去,出去,滚。”
卢沙武的脸色一变,他本打算给叶晴道歉。但叶晴一句滚,让卢沙武的怒火又升上来,转身出去把门狠狠的摔上。
望着紧闭的房门,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叶晴终于忍不住趴在桌上大哭起来。两个人吵架,女参谋们都躲得远远的,虽然听不清楚,但隐隐约约也能知道一些大概。这种事谁也不知道怎么劝,也没人敢参与。都在远处互相观望,而隐在一边的朱瑶悄悄的离开,没人注意到。
卢沙武离开军营,向石关镇中心走去。他也没有目的,只是心情烦闷想走走。他就不明白,叶晴为什么不想想自己的感受?一个女人抛头露面,不在机关工作,非要带队进江北,整天和这些男兵在一起,即使什么事也没有,也很难说清楚。对齐少石这样好,一但传出去,自己何以自处。
心里的怒气又转到了齐少石身上,这小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叶晴称为徽州军第二人,并不是单指某一方面,长相也能算一条。徽州军方面,最漂亮的应该是朱昐云,可是朱昐云身上多一股柔媚,而叶晴身上是英姿,这和她的习武和军职有关。可以说叶晴的长相千里挑一,平时板着脸,称得上冷美人,别有一番情趣,深深的吸引卢沙武。
齐少石一定是垂涎叶晴的美色,再一点叶晴现在虽然不是什么总参谋长,那是因为受伤,身体不好,没有一个人把叶晴当做离职,什么也不是的人。大部分还是张口总长,闭口总长的。不能排除齐少石的野心。卢沙武越想越对,心里的醋意又翻上来,对叶晴的愧疚也减低了很多。
“卢将军,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发生什么事了?”一声轻柔的女性声音,打断卢沙武的思考。是朱瑶站在路边,让人美得炫目的笑脸。不怪当初唐少允和格杜不惜出动军队抢她,真是美丽得非凡。卢沙武努力让脸色缓和一些说道:“没什么?你怎么在这?”
朱瑶笑笑说道:“我回家一趟,军营中都是男的,我不想总呆在那里。女孩子应该注意言行,蒙古大军已经退走,我想和父亲商量一下,退出淮西军回家,总在军营名声不好。”
“是啊,女人还是遵守妇德,不要参与军队为好,你的想法不错。”朱瑶的话说到了卢沙武的心里,点头说道。
朱瑶说道:“卢将军,我看你脸色很差,这里离我家不远,去那里坐坐喝杯茶,休息一下如何?”
本来卢沙武也没什么事情,听了朱瑶的邀请,有这么漂亮的美女相邀,卢沙武点点头说道:“打扰府上,怎么好意思?”
朱瑶说道:“卢将军客气了,你可是贵客,请都请不到,请。”
卢沙武跟着朱瑶转了一个弯,来到一条街道上。一个很气派的宅邸,上面两个大字“朱府”门口的下人连忙施礼迎接。一路上朱瑶什么话也没说,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低头走路,有叶晴相比,卢沙武对朱瑶好感大增。
在一个小楼前登上楼,来到一个精致的房间。里面一个红绡檀木牙床,粉色的纱幔低垂,墙边是一个偌大的书架,上面全是书。这里既有脂粉的幽香,也有书卷的高雅,这样的环境,对不是俗人的卢沙武来说,倍感亲切。吃惊的说道:“朱小姐,这是你的闺房吧,我来是不是不大合适?”
朱瑶娇笑说道:“不错,这是我的陋室,你还是除了我父亲以外,第一个进入这里的男人。不过卢将军可是大英雄,真豪杰,当然非比寻常。能让你到这里是我的荣幸,只能让我这蓬荜生辉。卢将军请坐。”
卢沙武毕竟是年青人,哪能不愿意听好话?刚刚被叶晴指责一顿,在叶晴面前总觉得难以挺起大男人的腰。朱瑶对他的崇拜和赞扬,让卢沙武的心里得到满足。本来美绝人寰的脸,这样的知书达礼,让卢沙武对朱瑶的好感倍增,笑笑坐下。
还没等两个人说什么,两个丫环提着食盒上来,在桌上摆下了四碟精致小菜和一壶酒,退了出去。朱瑶说道:“此时已过午时,卢将军一定饿了。粗茶淡饭,薄酒一杯,算是款待卢将军,请不要怪罪,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卢沙武被弄懵了,有些迷迷糊糊的只能摇头客气。朱瑶吩咐丫环不让打扰。给卢沙武满了一杯酒说道:“我不知道卢将军为什么脸现苦闷,眼神中是不愤的气恼。小女子什么也不能为将军分忧,也帮不上叶副都统的忙。敬卢将军一杯,再次表示相救之恩。”
卢沙武端起酒杯说道:“不提叶将军,扫兴,谢谢朱小姐款待。”喝干了杯中的酒。
卢沙武是武将,本来很有酒量。但是一来空腹,二来喝得又急,一连四五杯酒下肚有些头晕。迷离的眼神看着面前,由于喝酒而面带桃花的朱瑶,心里一股柔情涌起,感叹到:“叶晴有你一半温柔多好。”
朱瑶的脸上现出笑容说道:“卢将军,贱妾闺名可人,卢将军可称呼。别小姐、小姐的,那样生分。”
卢沙武一笑说道:“那好,我叫你可人,你叫我沙武,小姐,这个称呼是专用的,不能随便叫别人的。”
朱瑶又劝卢沙武喝了一杯说道:“你说的是蓝王爷吧,她可真厉害,女子能掌朝堂,还能打败蒙古大军,真了不起。”
卢沙武叹口气说道:“是啊,无人能和小姐相比,愧煞天下男人。”
朱瑶说道:“那也不一定,卢将军,不……沙武你也不差,领兵占领江北大别山,将来也可以笑傲天下,领袖群雄,成就不会比他们差。”
“说得好,我要扩大军队,占领淮南西路,向北横扫蒙古大军,定鼎中原,创千秋功业。”卢沙武有些喝多了,豪气干云的说道。
朱瑶有意相劝,卢沙武是来者不拒。美女随侍,香闺美酒,卢沙武心中最后一丝理智消失。最后他喝了多少酒,做了些什么他都不知道了。在他醒过来的时候,微微发痛的头脑还没清醒,就感觉到怀里有一个柔软滑腻的躯体。还以为是叶晴呢,闭着眼睛习惯性的用手臂紧紧一搂,这具身体发出了娇嗔。
卢沙武如同被雷击中,这不是叶晴。和叶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叶晴不是浑身肌肉,但是练武的人,身体毕竟要结实得多。虽然叶晴线条优美,每个地方都称得上毫无挑剔,但是绝对没有这样柔软。这一惊卢沙武猛的睁开眼睛,怀里抱的是一丝不挂的朱瑶。
这一下卢沙武吓得不轻,想起昨夜的酒,看看怀里的人,大错已然铸成。怎么向叶晴交待?卢沙武一下翻身坐起来,匆忙的穿上衣服。朱瑶已然醒了,紧闭双眼,眼角是两滴珠泪。卢沙武下床的时候,看到了床上那一朵鲜红的桃花。他一阵心颤,不知所措。
看到闭着眼睛流泪的朱瑶,不知道怎么办好。半天说道:“朱瑶,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朱瑶仍然闭着眼睛轻轻说道:“不怪你,我也喝多了。你走吧,叶将军还在等你。”
卢沙武没想到朱瑶是这样通情达理,心里被算计的那一丝感觉也消失不见。低声说道:“你怎么办呢?”
朱瑶睁开眼睛说道:“别管我,我会为你守到死去,这个闺房是我的地方,爹爹不会赶我走的。”
卢沙武被感动了。他说道:“我答应叶晴终生只娶她一个,可是我又怎么对得起你呢?要是违背誓言,又怎么对小姐交待?又怎么对徽州军交待?”
朱瑶顾不得羞涩,一下坐起来说道:“沙武你不要为难,我真的没什么,我是自愿的,真的不怪你。”
这一坐起来,丝被下滑露,出了身上的青紫淤痕,卢沙武一下搂住朱瑶,看到身上的伤痕,让卢沙武想到,昨夜恐怕不是朱瑶愿意的,心里的愧疚更加强烈。难得朱瑶这样深明大义为自己着想。可是他心里也放心不下叶晴。正在这个时候,楼门外传来了朱景天的声音:“卢将军,我们是不是应该谈一谈?”
卢沙武一惊,松开朱瑶站起来,他不知道用什么脸面对朱景天。君子不欺暗室,人家小姐相信自己,款待自己,可是酒后乱性,自己干下了这样的事情,如何对得起朱瑶,也对不起叶晴。
朱瑶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父亲,你不用和卢将军谈了,这是女儿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朱景天说道:“胡说,朱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也算是诗礼传家。这等事怎么就能这样算了?老父的脸往哪放,以后怎么见人,你还能出嫁吗?”
朱瑶说道:“爹爹,女儿不孝,你就原谅卢将军吧。女儿情愿出家为尼,决不让朱家丢脸,我会一生不嫁。我生是沙武的人,死是沙武的鬼。”说着拉开房门。
朱景天站在门口,一脸的悔恨:“瑶儿,都是父亲宠坏了你,你才这样任性,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不行,卢将军你手握重兵,朱家奈何不了你,可是朱家也会不惜一切,让天下人给个交待,不能委屈了我的女儿。”
朱瑶一下跪在父亲面前说道:“爹,你如果不放过卢将军,女儿立即死在你面前。”
“这……”朱景天一下怔在当场,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卢沙武对朱景天深施一礼说道:“朱老先生,卢沙武一定会给令媛一个交代。我这就回去找叶晴,会给朱瑶一个名份。只是让朱瑶做侧室,委屈她了。”
朱景天摇头叹息道:“都是我害了瑶儿,如果不去军营,什么事也没有。只要有一个名份,瑶儿愿意,我能说什么?”
卢沙武施礼说道:“谢谢朱老先生。”
朱景天冷着脸说:“你叫我什么?”
卢沙武连忙跪倒说道:“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朱景天扶起了卢沙武,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精光,和卢沙武一同跪倒的朱瑶,也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笑容。不过已被愁苦填满心里的卢沙武,没有注意到。他正不知道怎么回去和叶晴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