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如棋局,一步走错,可能满盘皆输,即使不输也会接连被动,想扳回优势是很难的,除非双方实力相去甚远的情况下。刘整在战场指挥上不比冯彪差,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高过冯彪。冯彪胜在战术新奇,有冲劲无所畏惧,军队整体协作好,军纪森严,部队作战得力。
刘整的优势在于兵力数量上占优势,而且本人指挥经验丰富,优缺点互补,双方实力应该差不多。一但陷入被动当中,就很难短时间扳平,特别在对方不出错的情况下。冯彪抢先进攻,还是这样整体推进战术,一时间让刘整有些不知所措,战局陷入被动。
冯彪的战术很简单,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徽州军战术不因为其它战术变化而变化,这样自信是基础好,单兵种相比徽州军强于任何军队,所以根本不管对手如何去变化,以强大的战斗力一往无前。
蒙古骑兵也好、汉军也好,还是新附军,都败在这样的战术下。骑兵上徽州军骑兵不以战马冲击为基础,而是依仗武器设计突出,全靠强大的杀伤力来进行战斗,这让冲击的蒙古骑兵很难达到一比一对抗,在长时间争斗中,徽州军骑兵的马力保持一直良好,战斗持续时间要长得多。
步兵方面依靠的是集体力量,以整齐的战阵,发挥超出单兵作战三到四倍的战斗力,这也是徽州军可以以少胜多,对抗几倍敌人的原因。另一点徽州军具备远程火器,可以大面积杀伤对手,可以轻易搅乱敌方的战阵,从而为步兵冲击和骑兵的冲杀创造条件,这样的多兵种配合作战,不是数量多就能胜利的。
将领的指挥能力在战场上没有多大用处,徽州军是现在战争手段,作战前期已然规划完成,最远从战役没有发动之前,在双方兵力对比,什么类型的战役,主要对手是谁,有什么指挥特点,具有什么战斗能力,战场预定,武器配比和作用发挥。这些都是经过详细计算,从而完成一个完整的作战计划,甚至包括天文、地理,也就是所谓的天气和地形都在考虑的范围,这些工作是参谋部几十人甚至上百人的心血,有可能是几天、几个月,严重一些大的战役,要以年计算作准备。
这样的现代作战方式,单靠统帅一人才能的蒙古军队根本无法相比,中国古代战争,以及世界范围内的古代战争,都是以统帅的个人勇武和智慧,来决定战争的胜负,可是现代战争不同,打的是整体。是国力的比拼,也有很多政治因素在里面。刘整指挥经验丰富,也熟读兵书战策,头脑灵活好使。在战场上善于抓住战机,从而决定胜负,这些都称得上名将的素质,但是这些还不足以对抗徽州军。
徽州军的战斗是计划,一个完整而严密的计划,战场各种因素都以计算之内,只要按着计划,每一步执行到位就可以了,并不需要多少临场发挥。这就是徽州军拨出一个人,就是战将的原因。部队急速扩张并不影响高级将领的升迁,反倒是低级军官很少,直接影响部队战斗力的发挥。
刘整并不了解这些,还是过高的估计了自己的指挥能力,面对徽州军的整体进攻,让他不知所措。这和排兵布阵开始没有区别,冯彪的军队就是整体向前,迫使刘整做出反应。除非他下令撤退,被徽州军追杀,否则就必然要做出应对。几分钟时间,面对这样的压力,刘整不得不做出决定,按着他的安排,步兵开始冲锋,三万步兵向徽州军冲过来。
三万步兵形成一个广大的战斗局面,刘整是想迫使冯彪使用火器,那样他的目的达到了,这是刘整犯下的第二个错误,为什么冯彪要用火器?只要徽州军步兵能对抗他的三万步兵冲击,就没有动用火器的必要,三万人就是指定是一万六千人的对手吗?
按徽州军整体作战原则,弩车和炮车是对抗骑兵的武器,步兵和火器配合是消灭蒙古骑兵的手段,而徽州军骑兵是对抗蒙古步兵的兵力,这一点并不会因为战场变化而变化,火器数量有限,是不可能用于对抗数量众多的步兵。刘整又犯下了想当然的错误,战场上讲的是相生相克,不同的兵种有不同的用处,并不是什么好用,什么威力大就一定要用。徽州军火器犀利,但不是无限度的。如果徽州军火器炮弹充足,当然可以对步兵使用,既然充足,用完步兵一样对付骑兵,就是因为数量不足才不能对步兵使用。
冯彪的步兵是两个师一万六千人,以两个师长的心态根本没把三万蒙古汉军放在眼里,并不需要其它部队的配合,两个师成两个长方形的兵阵,正面迎上了进攻的蒙古汉军。徽州军行动速度慢,而蒙古汉军的速度快,当双方距离拉近的时候,没有整体协作精神的蒙古汉军,弓箭兵和步兵脱节,而行动慢的徽州军弓箭兵开始射箭,进攻的蒙古汉军最先遭到了弓箭雨的打击。
任何战场上的指挥官,时间久了都会陷入固定模式中,刘整也不例外,领兵冲击的统领张旭也一样。弓箭雨是挡不住步兵冲锋的,最多四轮就会停止,这是一个小小的基本错误,徽州军的士兵臂力训练比精度训练要多, 所以基本都能保持七箭的数量,无形中增加一倍的弓箭,让蒙古汉军承受了一直到近前的弓箭袭击。双方对接的时候,蒙古汉军伤亡已经不轻了,受伤的也让进攻队型变得混乱。徽州军的步兵一直没有停止前进,长枪在双方一接触的刹那间刺出,整整一排的汉军倒下。刀盾兵和长枪兵配合,再次上演了单方屠杀。在后面指挥的冯彪都不明白,蒙古人能仿造炮车和弩车,为什么不仿造长枪,他们的枪短,单刀更短,这是不对称的战斗,汉军的武器根本够不着,在成排的长枪逼迫下除了送死就是后退。
渐渐的徽州军第十五师和第二十二师平推着蒙古汉军向后退,刘整在后面紧张的注视着战场的变化,他失望了。因为冯彪并没有动用火器,这让他的下一步无法施行,不过五万来人的大战,已经把战场占满,徽州军的火炮车和弩箭车在这样的环境下是无法进攻骑兵的。
那好,就让战场变大,让火器无法使用。刘整挥动令旗,另外两万蒙古汉军在另一个方向从侧翼向徽州军冲来,如果正面挡住汉军的徽州军侧翼被袭击,除了分兵对抗以外没有别的办法。
两万蒙古军一动,冯彪也开始动,第一骑兵师战马迎着两万蒙古汉军冲了上去,刘整出口气,冷笑一下摇动令旗。一万蒙古骑兵从另一侧杀冲,冲向了徽州军步兵方阵的另一侧。这是六万部队,全部冲向一万六千徽州军步兵,冯彪的第一骑兵师只能迎住一方两万蒙古汉军,却无法挡住那一万骑兵,而徽州军火器炮车还在后面,被自己的部队和双方混战的战场阻隔,无法发挥威力。刘整的印象就是我看你冯彪有什么能力。
战场上响起尖锐刺耳的哨音,速度不断加快,已经接近顶峰的徽州军骑兵冲击大队突然转向,在石祥允师长的指挥带领下,向刘整的中军冲过来,这个变化大出刘整的预料,怎么可以置步兵于不顾,直冲中军。
刘整的六万部队全部冲了出去,身边只有三千来人的中军骑兵,刘整知道这是七八千骑兵,他的三千骑兵不可能挡住人家的冲击,急忙传令让骑兵回援。骑兵统领齐定君看到徽州军骑兵划了一个弧形,并没有迎战那两万步兵,而是直插中军方向,那是统领的方向,又看到要求他回援的令旗,只好放弃向徽州军步兵冲击,划出一个大大的弯形向中军方向冲,刘整只好用三千骑兵向前迎战石祥允的骑兵第一师,拖延时间等待他的骑兵回来。
冯彪哈哈一笑喊道:“传令,特种师出击。”
尖锐的哨音响起,特种第八师师长于七,在第一辆战车上策马前冲,六百多辆战车向着蒙古军骑兵的半路上迎了上去,每一次徽州军弩车和炮车战斗的时候,都是把马卸下去,而这一次没有,战车成两行横排斜线方向,冲向了正在转弯的蒙古骑兵。炮车的速度并不是太快,但也是会移动的东西,比人的速度快多了,刚刚转弯的骑兵,被飞进来的爆烈箭连扎带炸,队形大乱,马撞马乱作一团。这是高速前冲的战马群,被这样的爆炸一吓,受惊的不是人,而是战马。方向全都变了,受惊的战马不受控制四处乱冲,把冲击的蒙古汉军骑兵撞得人仰马翻,哪还有冲击速度。
这一乱的时间,二百多辆炮车上面的炸弹飞进了骑兵的队伍中,这可不是爆烈箭那样威力小,这是炮弹爆炸,让蒙古汉军的骑兵只好转变方向。齐定君也明白,不打败弩车兵,是无法救援中军的。分出一半的骑兵冲向弩车方向,另一半向自己中军方向冲。
可是骑兵队被炸得乱作一团,等到齐定君在分兵对抗的时候,石祥允的骑兵师已然迎上了刘整的中军骑兵,八千对三千,石祥允一声呼哨,冲在前面的投掷团就是两千支镖枪飞出去,紧接着就是两千支短斧,这是四千件武器,徽州军第一军第一骑兵师是最精锐的部队,镖枪、短斧是严格训练出来的,对方骑兵对冲哪有投不中的道理,四千件武器过后,骑在马上的蒙古汉军骑兵能剩下一千不错了。石祥允要的就是速度,第二团的朴刀就冲向了剩下的这一千骑兵。第三团和第四团的马刀成密集队形,冲向刘整的中军帅旗。
这样的变化让刘整亡魂皆昌,他现在成光杆司令了,就是他本身武艺不错,敢对着好几千的骑兵迎战吗?吓得刘整立即向他的骑兵方向逃。中军帅旗是全军作战的指引方向,帅旗乱动是不行的,刘整这一跑,大旗转移方向,而且是向侧面移动,作为战场统兵大将,要求就是眼光六路,耳听八方,时刻注意战场变化。步兵统领看到摇动的大旗就是一愣,马上看到了逃跑的主帅。最后投入到战场的两万汉军步兵,刚刚和徽州军接手就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时不知道是撤退好,还是进攻好。
而迎战三万蒙古军的两个师,第十五师穆野正面迎战蒙古汉军,另一侧的第二十二师钟远一声响哨,全军来个集团转向,长枪对准了进攻的后两万蒙古汉军,形成了一个师抗两万人的战斗场面。
徽州军每个师八千人,对抗两三倍的步兵进攻虽然很艰苦,但也不是一下能败落的战阵严禁,长枪如林,前面的士兵倒下后面的自动补上,徽州军良好的纪律和军队的政治思想工作,这时体现出来,伙长、都头和指导员都能冲在前面,带领士兵顽强的抗住两三倍敌军的冲击。
战场上爆炸声声,喊杀声震天,双方是快十万部队的数量,在大浦这个地方杀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刘整逃进了骑兵中间,强力稳住阵脚。他很清楚,刚才帅旗动摇已经动摇了军心,如果坚持不住,就是全面崩溃一败涂地。徽州军战斗力确实强悍,这个时候就看谁坚持到最后,自己的兵多只要坚持住就是胜利。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刘整开始担心起来,徽州军的炮车和弩车能移动,蒙古骑兵在后面追,徽州军的特种师在前面跑,这样正好,战车上的弩箭已经换成了正常的弩箭,一百多辆弩车,在不断的减少身后的追兵数量。看看和徽州军骑兵作战的蒙古骑兵,刘整发现一万骑兵,现在连一半都没有了。骑兵统领齐定君,已然被徽州军包围,没有冲击速度,没有快速的游骑奔射,这样的骑兵对阵,汉军骑兵在武器上太吃亏,根本不是对手。
刘整知道再打下去必定要全完,一但骑兵被消灭,有徽州军的骑兵和火器自己的步兵也难逃性命,刘整终于在一天的战斗中犯下了致命的错误,他没有派传令兵通知各部队统领缓步后撤,而是命令鸣金收兵。
听到战场上一敲响的收兵锣声,汉军自然的停止进攻部队开始后撤,可是特殊训练出来的徽州军并不受锣声的影响,听到收兵锣声都是精神一振,各师、团长立即下达了反攻的命令。尖锐的哨声响起,四个师全都开始反攻,本来后退的汉军已然没有了战斗之心,被强力进攻必然的大步后退,随后就是怆惶后退。
穆野指挥十五师,钟远指挥二十二师立即长枪变短枪开始反攻追杀,骑兵师也终于汇合到一起强力冲击蒙古残存的骑兵,刘整知道骑兵扛不住冲击,只好后退。有战马怎么也比步兵跑得快,看到快速后退的帅旗,蒙古汉军彻底失去战斗心情,收兵变成了败退,败退变成逃跑。
最后逃跑演变成了溃逃,刘整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错得多么离谱,为今之计是退回大营,坚守稳定部队。当刘整逃回大浦边上军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烈焰飞腾的军营,大营被烧毁。这是第一集团军,随军特战队的杰作,徽州军什么时候会只有单一的正面迎战,冯彪虽然打算用正兵正战,一次解决刘整的主力中军,并不代表着他会老实的和刘整在正面作战。大兵开始战斗的时候,特战队就潜伏进了蒙古大营,放火烧粮草烧帐篷,留下看守大营的是辎重兵和留守士兵,决不会是三百名特战队员钢弩的对手,这些特战队员带着手榴弹和桐油,任务就是放火。
当刘整逃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烈火熊熊的大营,要说蒙古大军还有一些希望,在这一刻彻底的消散,刘整也失去了方寸,带领部队慌忙逃命撤往潭州,冯彪是一直追杀到湘潭才收兵,两天多的追杀,已经让蒙古汉军魂飞胆破。惶惶如丧家之犬,茫茫如漏网之鱼,六万大军最后逃到潭州的不足一万人,骑兵只有两千多骑。
他还没有到达潭州接到另一个报告,吕文焕在进攻邵阳的时候没有攻下邵阳城,被徽州军第八军伏击,夜晚的时候,三万部队偷袭成功,吕文焕也正在撤往潭州,是三个进攻部队中损失最少的,只损失了一万多人。退到潭州的刘整,只好向岳阳的阿里海牙报告,但是他还没有等到阿里海牙的增援,叶乾的第二集团军第七军就逼近了潭州,只好一面布防坚守,一面向阿里海牙请求援兵。
冯彪这一正兵正战,让第一集团军和冯彪的大名,再次达到了无可比拟的高度。因为这一战,徽州军第一集团军以总兵力损失不足两万人的代价,消灭了十万蒙古汉军,其中还有三万骑兵。
冯彪的损失也不能算小,打没了两个师的兵力,但是这一战彻底扭转了战场形势,让伊勒德以攻对攻战术破产。冯彪在衡州休整了三天,就开始兵分三路,第一军在衡州出发,走邵阳向怀化进攻,兵锋指向重庆府。第三军向西进攻贵州方向,第八军向南进入广南西路,三个军开始横扫东南地区。
这些地方都是蒙古进兵大理的时候,建立云南行省,控制的地方。兵力不多又都是当地的土著武装,对于元朝的统制还没有到认可的程度,进攻广南西路的邱炳长以三个师的兵力几乎就是向前开进,各州府县镇,除了投降什么路也没有。
现在最忙的是大宋内阁和吏部、枢密院和兵部,各部门几乎全部开动,往这些地方派遣官员,陈宜中按着蓝玫瑰的指示,各地原有的官员投降的免职到底,一概不留用,敌军占领区的人功名一概革除,担任过蒙古官员的土地一概收归国有,官员必须是从大宋吏部派出去的。
李庭芝比谁都忙,立即派出了团练使建立地方武装,负责地方安全,其他部门也进入各州府县,建立自己的相应机构,开始重新丈量土地,换发地契,把所有土地、山川、河流纳入管理,这一整套行动,让蓝王府也是一片忙碌。
李世文倒在床上说道:“林阳,事情只好交给你了,我这身体越来越不行了,我已报请小姐,你暂时担任王府司马。”
林阳谨慎的说道:“还是你主持工作,我给你打下手,小姐交待我跟你学习。”
李世文摇摇头说道:“你的工作能力不差,小姐也是为你好,对你越严格,将来会成就越高,从打你回徽州,你的工作能力和工作劲头我都看在眼里,小姐也同意,暂时由你指挥整个蓝王府的工作,和内阁处好关系。”
“谢谢李大人信任,我一定尽心尽力工作。”林阳感激地说道:“我已经明白,也感谢小姐给我机会。”
李世文喘口气说道:“没办法,身体不饶人,只好辛苦你了,军队上有叶晴,你不用操心,政务上有内阁,蓝王府只是协调和转达小姐的指令,控制徽州的一切。”
“属下明白”林阳回答到。
经过接近两年的基层工作,林阳展现了他的工作能力,徽州一府六县各级部门都知道,林阳的能力和工作认真态度,对他十分佩服。这次李世文病倒,蓝玫瑰也很着急,但是叶乾第二集团军正在一步步进攻岳阳,蓝玫瑰的中央军也在平定建康周围,还没有和阿术的主力交手,胜负未分回不了京城,经李世文提议,同意了经过二年锻炼的林阳接替李世文的工作,处理蓝王府的一切。
消失了二年的林阳又一次出现在别人的视线中,经过基层的学习锻炼,林阳更加稳重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