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也很聪明,她也明白,蓝玫瑰王府遭到围攻,趁蓝玫瑰不在京师发动政变,想换皇帝。作为执政的王爷回来,不大杀一批怎么可能?可以把这些人定名为谋反之罪,那就名正言顺的杀之。
太皇太后通知朝中重臣全都来到养心殿,这里是谢太皇太后平时进行小朝会的地方。谢堂搞的这一切,京中大臣十有八九都参与了,他们别的不关心,关心的是把蓝玫瑰推倒,那样他们又可以为所欲为了。
如今蓝玫瑰大胜回朝,大军直接开进京城,那还用问吗?不知道有多少人头落地。最基本的就是张世杰,他知道蓝玫瑰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赶紧跑进了皇宫内院求太皇太后救命。他是京城殿前都指挥使,掌握新的神龙四厢军,说这些他不知道,谁也不会相信。
这个时候张世杰才知道,自己比陈宜中差远了。京师动荡开始,陈宜中再没有露面,一切事情都是他的爪牙在出面。陈宜中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可是张世杰呢?什么事都亲自出面,可他并没能真正的指挥神龙四厢军。蓝玫瑰的威名太盛,这才多长时间,神襄军鲍丰投降,神武军何进逃走,其它两个都虞候也都乖乖的听命,领兵开往北大营接受整编。张世杰都不知道,他对这些人也不错,为什么换不来象徽州军一样的忠诚之人。
听到太皇太后的召见,这些大臣哪能不知道怎么回事,急忙赶往养心殿。等到了以后才发现,太皇太后不在,大殿上有不少人,包括谢堂这个罪魁祸首。朝中大臣恨死这个谢堂了,本来以为他是谢太皇太后的哥哥,这一次一定能搬倒蓝玫瑰,能总领朝政。可是在蓝玫瑰面如此的不堪一击,徽州军根本没动手,大军顺利进城。蓝玫瑰大旗一竖,一切努力瓦解冰消,谢堂就这样简单的失败了。
如今所有人都心里没底,他们不知道蓝玫瑰怎么做。具说正在养心殿面见太皇太后,等待他们的不知什么下场,一个个都是心中惴惴不安。
养心殿里面,蓝玫瑰还是一如既往,恭敬的施礼:“参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心里也没有底,蓝玫瑰手握重兵入主京城,本来算计的很好,留一点香火之情,用恩宠和人情让蓝玫瑰不能有反意,就算是专权,保的也是大宋江山。当初贾似道不也专权吗?可是后来一切偏离了自己的初衷。
不论什么人,总是不能反省自身的错误,谢太皇太后并没认识到,她本身也因为大权旁落,开始有拿回权力的想法,才会支持谢堂的行动。如今事情变成这样,反倒把责任完全推到谢堂身上。所以他弄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这样。看到蓝玫瑰躬身施礼连忙说道:“蓝爱卿免礼平身,赐坐。”
身后的李庭芝眼里闪过一丝异彩,他一直认为蓝玫瑰一个小女孩能位列三公,权倾朝野。见到太皇太后必然是充满傲气,先别说蓝玫瑰品行问题,就是她这个年纪也会如此。又有这次京师变故,那还不更加傲气。可是他看到的是脸色恬淡,恭敬守礼的一个蓝玫瑰。心中好感大增,上前跪倒:“臣李庭芝拜见太皇太后。”
谢太皇太后也是第一次见到李庭芝,一开始并不知道和蓝玫瑰一起来的人是谁。李庭芝没有穿朝服,虽然知道是官员,但并不认识。如今听说是一直坚守扬州的李庭芝,连忙说道:“原来是李大人,爱卿免礼平身,坚守扬州劳苦功高,来人赐坐。”
李庭芝谢过之后坐下,谢太皇太后说道:“蓝爱卿,京城发生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你看这事如何是好?”
蓝玫瑰摇摇头说道:“臣远征归来,并不清楚朝中发生了什么?希望太后告知。”
太皇太后一愣,她想知道蓝玫瑰心中怎么打算的,好做出应对之词,可是蓝玫瑰一句不知道,让太皇太后无法回答。
她如何说?公开袒护谢堂,还是说假话,不承认所有的事情。这一刻谢太皇太后感到,她根本不是蓝玫瑰的对手。好半天说道:“蓝爱卿,谢堂是哀家的哥哥,这些年也为大宋出力,希望你能网开一面,看在哀家的份上不要过于追究。”
蓝玫瑰故意一脸的惊诧:“太皇太后,难道京城的变故,谢大人也参与其中?臣只是知道神龙四厢军不服军令,联络朝中大臣想谋反,控制京师,其它情况并不了解详情。只是让叶参谋长整编军队惩罚叛逆,请太皇太后详细和微臣说明白,以免出现失误。”
“啊?”太皇太后吃了一惊,蓝玫瑰真的不了解情况吗?不过她马上明白过来,蓝玫瑰不知道情况可能吗?这是在给谢堂开罪。谢太皇太后只是没有治国方略和政治才能,并不代表着人笨。蓝玫瑰这样做的目的也马上想到了,政治上是交换,没有凭空而来的好处。蓝玫瑰这也是变相的威胁,用谢堂在威胁自己,如何做就看自己的了。太皇太后叹口气说:“确实如此,谢堂也是受人蒙蔽而参与其中,哀家也很为难,蓝爱卿总理朝政,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理呢?”
蓝玫瑰出口气说道:“只要不是主犯就好,根据京城手下报告,这事起因是因为另立皇上的问题。谢堂是太皇舅,太皇太后没有自己的子嗣,我想谢大人也不会参与其中的,只是不知是想立何人呢?”
这话一出口,李庭芝都心里震惊,蓝玫瑰在借太皇太后之手,剪除全道孝和杨亮节。太皇太后也刚刚明过来,还没等说话,一个人哭着从大殿后面转过来,一手拉着一个孩子,三个人一下跪在了蓝玫瑰的面前。一个孩子能有十三四岁,一个能有七八岁的样子,当中跪下的是一个女人,三十来岁长得花容月貌十分漂亮。
蓝玫瑰一下就猜出了这三个人是谁,故意连忙站起来说道:“三位赶紧起来,你们是什么人?”
这个变故太皇太后也没有料到,连忙说道:“淑妃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蓝爱卿,这是先皇的杨淑妃,这个是益王赵昰,这个是信王赵昺。”
听了太皇太后的介绍,蓝玫瑰连忙扶起杨淑妃和两位小王爷,又连忙躬身施礼说道:“蓝玫瑰参见淑妃娘娘,参见两位王爷。”
杨淑芬连免礼都顾不上说,流着眼泪说道:“蓝太傅,益王和信王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没有想谋朝篡位,全是那些大臣说的,希望你饶过我们母子三人。”
别人蓝玫瑰不知道,可是这个杨淑妃她还是知道的,益王赵昰的母亲,信王赵昺的母亲俞修容已经去世,这一次的事情变化,就是因为当初按着规矩应该立益王为帝,可是贾似道当然不愿意立岁数大的为帝,选择了只有四岁的赵显为帝,理由是赵昰是偏妃所生。赵昰这个长子因而失去了登基的机会,这一次谢堂当然不想立有母亲有舅舅的赵昰,而是打算换成信王赵昺,这样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摄政王。
杨亮节发现他又一次失去成为国舅的机会,转而支持谢堂,想得到从龙之功。蓝玫瑰一进皇宫,杨淑妃就知道了消息,这可是大祸临头,带着两位皇子躲到偏殿里偷听。当听到蓝玫瑰的话想把谢堂摘出去,而把目标对准益王和信王的时候,大惊失色。顾不得那么多跑出来,以一个堂堂淑妃和两位皇子,竟然给蓝玫瑰跪下求饶。太皇太后也明白蓝玫瑰的意思,不牺牲几个人是不行的,可是这三个都是她的孙子,哪个她也不想失去,另一面又是自己的堂兄,关系到谢家几百口的人命,谢太皇太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李庭芝什么脑袋,瞬息之间已然明白了全部过程,他什么也没说,一直冷眼旁观。他想看看蓝玫瑰到底怎么做,诛杀这些乱臣贼子,李庭芝不反对,为了大宋的安稳,天下太平,这些祸乱国家的人应该剪除。但是两个小王爷如此年纪,不可能有篡位之心,应该是被人利用。如果蓝玫瑰想动大宋宗亲,李庭芝是不能不管的。不过他也同时明白,自己恐怕除了一死尽忠之外,也无能力管,所以什么也不说冷眼旁观。
蓝玫瑰叹口气说道:“淑妃娘娘你言重了,这是大宋江山,还是赵家天下。虽然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也得是王子犯法,没犯法何来之罪,不过杨尚书参与其中恐怕难推责任。”
杨淑妃是女人,女人一生中,在她成年后只有两件事是她们不能抛弃的,其它没什么不能舍弃的。一个是她们的孩子,一个是父母。杨亮节这个哥哥显然不在之列,另一方面,杨亮节找过杨淑妃,被杨淑妃拒绝,也就是杨淑妃不同意,自己的儿子参与争什么帝位,所以杨亮节才去追随谢堂,如今说道:“谢谢蓝太傅,其它人犯法由其他人伏罪,请不要牵连我们母子。”
李庭芝出口气,蓝玫瑰真人物也。她如此年纪这些学自哪里?她的师父岂不是学究天人,还是她无师自通天神下凡?就在李庭芝神游的时候,蓝玫瑰转头对太皇太后说道:“太皇太后,看来朝中需要整顿一下,以免有些人罔顾朝廷法度,你看到底该如何处理?”
太皇太后说道:“蓝爱卿总理朝政,你自己决定。”
蓝玫瑰摇头说道:“太皇太后,请恕臣直言,朝大臣都上皇宫来请示,很多法令也出自大内,臣的蓝王府还是无权决定的,还是太皇太后决定吧。”
太皇太后怎么会不明白,蓝玫瑰说的什么。这段时间以谢堂和陈宜中为首的人,都天天往皇宫跑,十五天一次朝会决定太多的事情,蓝玫瑰一直没说什么。谢太皇太后现在真的可以确定,蓝玫瑰是故意离开京师的。这样的心计,这样算计之准确,不是让人震惊,是让人恐惧。这一次京城变化,也证明了任何军队在徽州军的面前,没有任何抵抗力。有些没落地说道:“蓝爱卿,大臣们都在养心殿等候,我们还是共同去解决一下,以免猜疑。”
蓝玫瑰躬身一礼说道:“臣遵命,这事关系到益王和信王,那就请他们一同上殿听听吧,以免淑妃娘娘担心。”
杨淑妃当然想听听,一来关心儿子的生死,二来也不能说一点都不关心哥哥的死活,太皇太后点头答应。
当太皇太后和蓝玫瑰出现在大殿上的时候,所有能够得上级别,同时与自己有切身利益的人,都出现在大殿上,一起给太皇太后叩拜。蓝玫瑰发现了陈宜中和张世杰也都在场,两个人有意的躲避着蓝玫瑰的目光。
太皇太后的赐坐,蓝玫瑰没有再推辞。这一次可真是够全的,皇上、两位小王爷、全皇后和杨淑妃全都集聚养心殿上。
让大家免礼之后,太皇太后没有提过程,也没有说原因,而是直接宣布了圣旨。蓝玫瑰又一次见识到,谢太皇太后有魄力的一面。太皇太后直接说道:“免去谢堂枢密院签事的职务,致仕回家颐养天年。杨亮节免除礼部尚书之职。全道孝免去兵部尚书之职。从今天起,朝会改为一个月一次,所有奏章送蓝王府批复,无论什么事不能解决的朝会时再研究,其它时间由蓝太傅面见哀家解决。”
“嘘”朝堂之上都吸了一口气,很多人不知道慈心殿发生了什么,但是太皇太后这明显的是彻底交权,朝会一个月只有一次,其它时间不接任何大臣的请示。什么事情能一个月再解决?那不就是说不管什么事都在蓝王府解决,蓝玫瑰不是等同于皇上的权力。可是一大推把柄在人家手里握着,哪个敢出言反对?
太皇太后这招太高明了,皇亲三个人职务直接免除,那就是说已经处理完了,其它人怎么办?
陆秀夫被关押起来,刚刚放出来,对蓝玫瑰有气。如果不离开京师,哪有这次事情发生。太皇太后能想明白,蓝玫瑰是有意躲出去,让这些人动弹,以便抓住把柄,重新掌握权力。陆秀夫当然也能想明白,蓝玫瑰在京城有参谋部,京城发生的一切怎么会不知道,为什么早不回来,发生兵变了才回来,这是有意的行为。
这是给这些人机会,让他们起来,以便抓住把柄,夺取更高的权力,好手段、好心智。虽然陆秀夫嘴里说不出来,但是耿直的心性让他不能不说话,出班躬身说道:“太皇太后,蓝太傅大人有军务在身,朝中诸多事情无时间细管,一但有兵事又要出征,太皇太后是不是还十天一朝会为好?”
蓝玫瑰明白陆秀夫还是分自己的权力,蓝玫瑰没拿别人当傻瓜,自己有意领兵出京城,相信很多人能明白,陈宜中也是明白的人,所以他只是背后出主意指挥,绝不直接出面。这一次很多人都犯下错误,唯独抓不住他的过错,足以证明陈宜中的聪明,他一定是后来发现了蓝玫瑰是有意出京城的,所以立即隐身幕后,让蓝玫瑰抓不到任何错误。
蓝玫瑰的目的并没有达到,陈宜中洞悉先机,又碰上谢堂这个二百五,什么都不掌握的情况下,就敢发动兵变。迫使蓝玫瑰不得不提前返回京师,没有达到战略目的,也是让谢堂这个人搅的。
太皇太后明白陆秀夫是什么意思,想用蓝玫瑰军务繁忙为理由,不要把权力全部放到蓝玫瑰的手里。太皇太后很相信陆秀夫,也信任他,可是一次又一次的限制蓝玫瑰,根本限制不住。反而一次又一次把更大的权力交给人家,不但最后把权力交出去,还不断的得罪人家。
朝中有能人接替也行,可是有人能接替吗?最后还不是把官家放到更危险的位置。这一次蓝玫瑰如果心狠手辣,足可以借着维护皇上的名义,以乱臣贼子的名义,让这些人人头落地,连两位小王爷也好不了。
对陆秀夫的话有些来气说道:“蓝太傅没有时间,可以安排其它人,朝政已交由蓝太傅安排,哀家身体不适,退朝。”
太皇太后的话让陆秀夫一愣,好半天没有明白过来为什么?可是一边的李庭芝确脸上带了一丝笑意,他听陆秀夫向他说过,京城发生的种种事情,能明白太皇太后生气在哪里。太皇太后把朝政全都交给蓝玫瑰,自己退朝了,也有些出乎李庭芝的预料。
大殿上鸦雀无声,满朝文武都看着蓝玫瑰,这些人心里明白,蓝玫瑰现在就是皇上,太皇太后不管事了,那还用说吗?蓝玫瑰已经等同于皇上。蓝玫瑰没说话哪个敢走,只有皇上和全皇后离开了。
蓝玫瑰环视了一下养心殿上的各位大臣起身对杨淑妃说道:“淑妃娘娘带两位小王爷回去吧,稍过些时候我去找你咱们再说,你放心什么事也没有。”
得到蓝玫瑰的保证,杨淑妃低头一礼说道:“谢谢太傅大人。”然后带着两位小王爷走了。
蓝玫瑰的脸冷了下来,以蓝玫瑰的经历,很清楚该柔的时候温柔,当机立断的时候绝不会拖延。用生命代价换回的机会,不能因为充好人而失去,敌对关系一但挑明的时候就不会再犹犹豫豫,那样只能白白失掉身边的机会。
自己这一次下这么大的精力,做的这一切为的什么?为的就是再次重新掌握权力,以便更好的控制朝中大事,以免出现这次的事情。
由于京城不稳,王胜的第三军不能在战役一开始投入战斗,田震的第六军放在衡州毫无用处,以致自己兵力不足,被伊勒德和阿术抓住战机,投入所有的兵力,在长江两岸展开反攻,让扬州撤退变成了消耗战。
这一战战果辉煌,消灭蒙古大军的蒙古军、新附军和汉军十多万人,收复镇江府、洪州和江州,可谓战果不错。
可是反观徽州军,投入了五个军的兵力,伤亡高达三万多人,特别是刚刚组建参战的徽州军水师舰队,为了百姓的撤退,死守长江通道,战船损失三十七艘,水兵伤亡四千多人,水师大小战船总共才二百艘,一次损失了五分之一,如何让蓝玫瑰不心疼,而京师的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
总的算不错,毕竟是达到了一大部分目的,太皇太后退后一步。扬州之围也解开,虽然不知道李庭芝是不是和自己作对,但最低是清廉之士,不会是置国家利益于不顾的人。这一次不是上一次,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这回可以开始自己的初步计划。
蓝玫瑰的冷脸让大殿上的所有人都惴惴不安,这些大臣都不知道这个还不到双十年华,权倾朝野的女子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