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天地间一片寂静,只有水中的青蛙在不停的歌唱,发出阵阵的鸣叫,给这样沉静的天地间增添了一丝活力。
蒙古大营是十万人马,绵延出十几里地,也有四五里地宽。帐篷挨帐篷,马棚挨马棚,旌旗林立,在无风的夜色中旗幡不动。看得出来,大营修建得严谨而中规中矩,跑马道整齐。从这座大营上也能看出伯颜确实有才,治军严谨、军纪森严,营中不时的走过一队队巡逻的士兵。
用木栏围起来的营寨也很结实,配上鹿角丫叉,有效的防止突然的进攻。在四周的寨墙之内,百十步远一个哨兵。夜已深沉哨兵也显得无精打采,再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哨兵的警惕性也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消退。
伯颜的哨兵不知道,伯颜更不知道,在他的大营外面,三个方向五万多人在夜色中盯着远处灯光摇拽的营盘。蓝玫瑰的部队全都进入了预定的位置。万人大军没有声音的潜伏,这的益于徽州军良好的训练。就这一点,就不是一般军队做得到的。八百辆战车,在整个蒙古大营的北面,向着蒙古大营的方向几步远一辆,慢慢的速度向前靠近。条形滚动轴承,注满油的转动部分,让深重的车行动起来什么声音也没有。
最中间的一辆车终于停止前进,两侧的车辆也相继的停止。没有声音的夜晚,命令传递只能用传导方式,一个跟一个学,向两侧延伸。也就一会的时间,中间的弩车发出了一声尖啸,一支弩箭带着一点火星的光亮飞向了蒙古大营。
突然发出的声音,让蒙古大营里的哨兵都为之一愣。在夜空中,这样的弩箭是无法看到的。“轰”一声爆炸在大营中间传来,就在这一声爆炸之前,不绝于耳的尖啸声响起,四百支弩箭成排得飞向了蒙古大营,落在了大营中间,爆炸声连成串的响起来。
整个蒙古大营炸营了,人在熟睡中突然遭到攻击,还是这样从来没有过的攻击。惊恐和慌乱导致的混乱,比爆炸更加可怕。蒙古大营也是按五行方位扎下的五座营盘,同时也是按着部队的编制进行驻扎的。伯颜身为丞相,领军大都督,他也不例外,仍然把新附军当成了炮灰。蒙古骑兵基本都是在中间,前军营外围是蒙古汉军,左右大营是新附军,四万蒙古骑兵分在了内围和后军。
遭到打击的首先是中军的蒙古骑兵,因为弩箭的射程远。这种没有障碍物的空中抛射,可飞出几千米远,按这时的丈量单位在一两千步之间。这种射击毕竟是没有什么弹道轨迹的,也就是一个抛物线自由落体,没有任何规律。这不是数量少,每一组就是五箭,一次发射就是两千支。蓝玫瑰给席平的命令是不用节约弩箭,用最大的攻击数量炸乱蒙古大营。弩车兵不断的调整弩车的位置变幻射出的角度,争取达到覆盖面最广。
与弩车同时发射的是霹雳弹车,巨大的弹弓是四个士兵两组搭钩拉开弓弦,中间的兜布上被放上一颗点燃引线的铁弹,一声高喊四个弓手同时松手,巨大的弹力把铁弹弹出,飞向了蒙古大营。铁弹并不是实心的,里面是炸药,在这样大的推力下呼啸着飞向蒙古大营。这个霹雳弹可不是弩箭那样小的爆炸力,一声爆炸地面就是一个大坑,爆炸范围打到了十几平方米的范围。马棚、帐篷在爆炸中飞上了天,火光、爆炸、硝烟笼罩了蒙古大营。这是在古代,打出一场现代热兵器的战争。先不说这样武器的杀伤效果,就是震撼效果和造成的惊恐和混乱,对蒙古军来说已经是灾难了。被炸惊的战马群,混乱的士兵,已经让蒙古军承受了巨量的伤亡,在爆炸中死亡的更是无其代数。
伯颜也完全被惊呆了,他的中军大帐在里面中军位置上,遭受的轰击少一些,因为只有弩箭能够上这个距离,霹雳弹是射不了这样远的,看着被大火和爆炸淹没的蒙古前军营和左右军营,伯颜好半天才冷静下来。他的判断是,这种可怕的武器还不能达到太远的距离。立即向前面传令,部队向后撤。但是伯颜的将令无法传达到各个军营,在这样的混乱情况下,根本找不到将官。没有敌人,也不知道和谁战斗,只是四处躲藏,蒙古大营的三个方向,响起了尖锐的哨音。
徽州军开始进攻了,左右两侧的和正面的徽州军同样被这样的炮火攻击吓傻了,百分之九十的徽州军是一个想法,小姐太恐怖了,幸亏不是对我们这样攻击。
虽然这样的效果震撼,但毕竟是用在敌人身上,更大的成分是激动和热血沸腾。当连绵不绝的哨声响起的时候,左侧的冯彪、右侧的叶乾一声大喝,两个骑兵师一万两千匹战马冲了出去。
万骑奔腾,气势冲天,蒙古大营已经被炸烂的营寨哪能挡住这样的冲击,第一骑兵师绝对是徽州军的主力,虽然没有突击团在,但是还是三个团六千骑兵,弓箭、投掷镖枪都没有用,朴刀团在前,两个马刀团在后,六千骑成品字形向前,贯入了蒙古大营。冯彪这回终于不用再指挥什么了,就是一个冲,目标是蒙古军中军大帐。本来就被炸得晕头转向,伤亡惨重的外围新附军,那还有什么抵抗精神,除了被杀就剩下逃跑了。
另一侧的叶乾和冯彪不一样,他把部队三个团分开,而是特种团在两个骑兵团的中间形成一个倒过来的品字形,仔细看就是一个棱形。叶乾这样做是因为,他没有朴刀这种重武器,全团只有一个带长矛的突击团,还被杨仇带走了,所以前面两个团是马刀,中间略靠后的是特种团,特种团战斗力强,其中有一个营是五百支钢弩。迎面碰上的是步兵,就在马刀下被击溃,聚集在一起的是骑兵,直接就是五百支钢弩。在夜色中,这样的弩箭看不见影,就更别说躲开和防御了。第六师的速度一点也不比第一师慢,迅速击溃蒙古兵,向中军杀来。在爆炸停止以后,刚刚聚集起来的一点人马,被两个骑兵团冲散,击溃,死伤无数。
就在两个骑兵师,肆虐蒙古军大营的时候,步兵第四师和第七师两个步兵方阵以同一样的速度,从正中间的两侧杀进了大营,邱炳长和夏侯炎指挥着自己的步兵,不快不慢的向前。在三百步宽度之内,长枪机械的向前突进。为了达到统一的效果,规定各伙长和都头带领,三步一枪,队伍整齐的向前,三步刺出一枪,不管有没有蒙古军都是一样,这样的刺出,让士兵有一种训练的感觉。惊慌失措的蒙古骑兵在他们百户、千户和牌子的带领下,想阻止这样的步兵方阵前进,无疑全都失败。冲击不冲击全死在长枪之下。
正面一大段的距离内,王胜的神策军一万五千人,横排成队杀向了蒙古大营。蓝玫瑰的中军大都旗就在这里,蓝玫瑰第二次穿上了盔甲。身边四警卫是一副如临大敌的全神戒备,升为参谋长的叶晴警告张文他们,如果小姐出事,受一点伤那就自杀吧。为了加强蓝玫瑰的保护,叶晴在各部队抽调好手一百二十人,成立了蓝玫瑰的警卫队。
这回叶晴终于有权力了,一百二十警卫队分成四队,张文第一队长、肖玉第二队长、齐少石第三队长、蒋元第四队长,每队三十人,短臂护盾,背插马刀、腰间钢弩、手中朴刀,几乎集中了徽州军的全部好武器,而每个警卫的马上,挂着八颗手榴弹。看到这一百二十人的警卫队,蓝玫瑰是哭笑不得。自己有几次上战场的机会,这不是浪费是什么?可是叶晴坚决不同意撤销,全军将领也认为应该,蓝玫瑰只好认同。
此时看看身边这一百二十多人,蓝玫瑰只能郁闷了,她恐怕杀一个敌军的机会都没有。因为这一百多人,大将谈不上,单独冲出去哪一个也是偏将的水平。王胜是随中军杀入的,神策军明显的有点显出来外人的感觉。冯彪这些人虽然没说什么,但言语间客气了很多,这样的距离感让王胜不舒服,今天小姐把神策军放在中间,是不是有意的行为王胜不知道,但他绝不会比其它的师差,王胜已经传令神策军,争取一战回归徽州军。
神龙四厢是大宋最精锐的军队,可是和徽州军一比差远了,神策军的官兵都知道,王胜原来是徽州军三大团长之一。蓝元帅已经官封太尉,这是大宋最高的军职,全国兵事全在一人之手。所有的军队都是太尉大人指挥,能进入徽州军那就是嫡系,哪一个不想好好表现,这一冲进大营个个勇猛冲杀。
伯颜把新附军摆在外围,确实救了蒙古骑兵一命,让他的骑兵损失比较小,可是三面进攻,新附军被击溃,败退的新附军也阻碍了骑兵的集结和冲锋,不能有效的进行抵抗。失去速度的骑兵,并不比步兵多出多少优势,只能依靠骑射,阻拦徽州军的进攻。伯颜没想到蓝玫瑰敢悍然发动进攻,还是晚上进攻,更是这样犀利的进攻。
伯颜虽然气恼,但不得不打起精神,尽力组织抵抗。他知道自己的兵力占优势,只要稳定住阵脚,就有反败为胜的机会。树立起他的大旗,尽力的向中军这里聚集兵力,希望能集结足够的反击力量。
当天色微微发亮的时候,伯颜吃惊的发现,半夜的战斗,蒙古军已经伤亡溃散快接近一半了。如果徽州军没什么损伤的情况下,蒙古军不见得在数量上占优势。这主要是新附军投降和溃散逃跑的太多。
就在伯颜聚集起万余骑兵,准备冲击步兵阵的时候,叶乾和冯彪几乎同时杀到了中军附近。两个人指挥着骑兵,想快速到达伯颜的中军营,可是蒙古兵太多了。没有有效的抵抗并不是不抵抗,特别是小股的蒙古骑兵,不断的冲击进攻的徽州军骑兵。冯彪、叶乾只能清理这些蒙古骑兵,艰难的向前推进,终于在黎明时分杀到中军。看到伯颜的大都旗,冯彪终于大喊道:“第一师全体,手榴弹攻击,击溃蒙古骑兵,活捉伯颜。”
随着冯彪的话声,尖锐的短促的铁哨声响起,手榴弹在蒙古骑兵队伍中爆炸。这样的爆炸进攻,不是手里拿着弯刀和弓箭的蒙古骑兵能挡住的。与冯彪攻击同时开始的是右侧的叶乾第六师,蒙古骑兵刚刚聚拢就遭到这样攻击再度被击溃。伯颜绝望了,在这样猛烈的武器,这样战斗力强悍的军队面前,蒙古军除了撤退没有第二条出路。如果坚持下去恐怕更加严重,如今唯一的是撤出战斗,重新集结然后再战。
当伯颜想下令撤退的时候,悲哀的发现,就是想撤退也办不到。蓝玫瑰这是穿插分割战术。他的部队被分割一块又一块的,正在败退。这个时候撤退,被追杀都是轻的,有可能变成溃逃。伯颜称得上名将,明白这个时候谁最后挺不住谁失败,下令吹响号角擂响战鼓,催动蒙古军战斗到底。
这时天已大亮,在方圆几十里的战场上。是惨烈的搏杀。双方都在舍生忘死的战斗。由于蓝玫瑰是三面整体推进,把蒙古军赶出了大营。在一片起伏的地区,双方都在拼命。
蒙古军方面,伯颜明白,撤退就是被追杀。蓝玫瑰也明白,停止进攻不是就初步胜利,以伯颜的能力绝对是反败为胜。蓝玫瑰不能再等了,如果给蒙古大军时间,战况不见得对自己有利。对身边的叶晴说道:“传令分割包围蒙古大军,调动特种师最后围歼。”
哨声发出刺耳的声音,远处近处哨声此起彼伏,冯彪和叶乾也急了,到现在还没有击溃蒙古军的中军,冯彪喊道:“投掷团前冲杀进去,手榴弹中心开花。”
石祥允和冯彪这些人一样,浑身上下血染战袍,也多处受伤。听到冯彪的命令,大喊着带领投掷团冲向前面,手中的镖枪飞进了蒙古骑兵的中间,一边投一边前冲,硬是杀出一条血路。当镖枪用尽,短斧用光的时候,蒙古军终于挡不住这样的不要命进攻,死伤遍地被投掷团杀进中心。
这里已经接近了伯颜的中军帅旗,石祥允大喊道:“手榴弹开道,目标蒙古军大旗。”第一批手榴弹飞了出去。这样使用是非常危险的,骑兵手榴弹是侧投和后投,不会是正面投,马速快向前冲,如果手榴弹投在正面,冲击太快可能把自己炸到。石祥允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手榴弹向前方撇了出去,马匹在硝烟中杀了进去。
伯颜终于慌了,立即传令左右亲卫上前拦截。可是他们挡截石祥允的投掷团,还有另一路的叶乾特战团,钢弩营在如雨的弩箭下,杀进了包围圈里面,手中的手榴弹四面开花,伯颜没则了,他不得不后退。这种不要命的突击中军,方法确实有效了。
蓝玫瑰的中军旗一直注视着伯颜那一杆大旗,当发现大旗后移的时候,蓝玫瑰喊道:“帅旗前冲,中军队随我直插蒙古中军。”
叶晴想说危险,她没敢出嘴。范虎一直随在蓝玫瑰身边,蓝玫瑰喜欢他的憨直,打仗不要命,一般不会让他出战的。这时听到小姐的命令,一把在掌旗兵手中接过蓝玫瑰的大旗,手中大铁棍一横单手就擎起大旗,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战场上的将领都时刻注意着自己方面的帅旗,蓝玫瑰的帅旗一直是稳定的向前移动,突然发现帅旗前指,快速移动,伴随着是悠长的哨声,各师,各团将领全知道,这是最后的总攻开始了,全军沸腾,开始了不要命的总攻。
一百二十警卫队,五十名女兵亲卫参谋团,全都加入了战团。冲出没多远,蓝玫瑰终于彻底郁闷了,在她的周围,出现了一片真空地带。张文他们的警卫队,把蓝玫瑰周围都清理干净了,外面是警卫队,里面是女兵队,蓝玫瑰连一个蒙古军也摸不着,只能随队前冲。现在知道了,得到的这匹马叫玉青骢,是宝马良驹。这样的战场,让这匹马也兴奋不已。老是想向前冲,弄得蓝玫瑰还得控制它。蓝玫瑰只好拍拍它,人马都一样郁闷。
在这千军万马的大战之中,人,剑不沾血,马,蹄不踏尘,确实挺无奈的。蓝玫瑰看到身边的警卫和女兵们,一个个奋勇当先,拼死挡住冲过来的蒙古兵,心里更多的是感动,感激他们的爱护。
伯颜在马上本来打算跑呢,但是他看到快速前移的蓝字大旗,有了想会一会这个女人的想法,稳住了战马。
两杆大都旗终于相遇,徽州军的两个师已经把伯颜的这几千骑围在了当中,蓝玫瑰催动战马,伯颜摆手拦住了身边的大将,催马前行。多次征战,两个战场上的对手终于见面了。
伯颜有些吃惊,传闻蓝玫瑰非常年轻,他却没有相信,传言中说蓝玫瑰只有十多岁,如今见面才知道传闻是真的。蓝玫瑰虽然一身盔甲显得成熟不少,但怎么也掩盖不了年青得有些幼小的脸。
伯颜用手一按左胸微微在马上一躬身,这是蒙古人的礼节,只有对尊重的人才有。蓝玫瑰一抱拳。伯颜说道:“蓝元帅你我今日如此相见实在是幸会,伯颜有一言说给蓝元帅听。”看看蓝玫瑰稳定的身体,一脸平和的表情,伯颜的心往下沉。如此气度、如此心态,怎么会如此年龄。这是蒙古一统中原最大的障碍,因此也不等蓝玫瑰有什么表示说道:“蓝元帅,本丞相佩服你的军事才能,大宋昏庸无能,天下离心,希望蓝元帅能归顺大元,不失封疆裂土,封侯拜将。”
蓝玫瑰明白伯颜这是在打击她的士气。蓝玫瑰轻轻一笑,故意提高声音:“伯颜丞相,大宋昏庸吗?忽必烈穷兵黩武,连年征战,远征大食、日本损兵折将,还想妄图吞并大宋。时至今日,你的十万大军剩下多少,你也在我的包围之中,是本帅应该让你归顺大宋,不失封侯拜相才对。”
伯颜一时为之气结,不错现在战败的是他,哪有资格说这些。狂笑一声说道:“蓝元帅,蒙古兵甲百万,区区十万战败,不算什么。本丞相想走你抓不住我的,稍加时日,我还会组织大军再度伐宋,看你怎么挡住百万蒙古大军。”
这几句话说得狂傲之极也是实情,宋兵宋将都是心中凛然。蓝玫瑰轻轻一笑:“伯颜丞相抓不抓你不重要,你只是一个人而已如果消灭你的百万大军,大元朝只有你和忽必烈两个人有什么用,华夏千万国土,万千人民,蒙古没有任何机会,识时务下马投降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你没有机会。”
“好、好、好”伯颜大笑道:“本丞相承认今日之败,我们还会见面的。”
蓝玫瑰说道:“当然用不多长时间,徽州军会渡过长江,打过黄河,直捣大都,那个时候我们会见面的。”
蓝玫瑰的声音不高,但气势雄壮,豪气冲天,徽州军的士兵发出了阵阵欢呼。
伯颜拔马回转大喊道:“突围撤退,”带领他的兵将向外冲杀,蓝玫瑰用手前指:“徽州军杀。”徽州军前冲蒙古军终于在伯颜突围逃走的时候,开始最后的围歼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