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叶晴进来了一个人,既没穿军服,也没穿官服,而是一身便装。这个人对蓝玫瑰一抱拳施礼说道:“末将林之义参见蓝元帅。”
蓝玫瑰有些奇怪说道:“林将军你是钦差,这是为何?”
林之义带着笑容说道:“蓝元帅,末将神武军前军指挥使林之义,曾经随蓝元帅的手下共同坚守临安,深感佩服。这个圣旨没有人愿意来传旨,既要潜出临安还要进入广德,是末将自动请令前来的,谈不上什么钦差。”说着拿出圣旨就读了起来,也没让蓝玫瑰接旨,也没让跪下。这个表现可让蓝玫瑰好感大增,这是自己的中军大帐没有外人,传旨的又是林之义一个人,当然蓝玫瑰也就不在乎了。林之义把圣旨读完递给了蓝玫瑰,蓝玫瑰已经听明白了圣旨的内容说道:“林将军高义,这情蓝玫瑰记下了,先请休息一下,容我考虑一下再上奏太皇太后。”
林之义笑了,军中将领考虑问题还是有别于文人士大夫的。能战场搏杀,能领兵打胜仗就是好将军。哪怕你是贬夫走卒,鸡鸣狗盗之辈,战场上看的是实力。军中人大多没有文化,他们在孟孔之道,礼教伦常方面所受的教育也少,所以并没有那么多心思。
蓝玫瑰很容易得到军人的认可,却难容于文人士大夫就在这里。蓝玫瑰的一切是建立在军功方面,在很多人印象中,蓝玫瑰年纪轻轻,又是女的,应该被这些军旅之人瞧不起才对。可是恰恰相反,蓝玫瑰很容易得到军人的认可,因为战场冲杀,刀头舔血的生死关头,军人更加看重的是那一份生死与共的战友情,并不会去在意其它的身份。这也就是很多高级将领会和士兵们在一起喝酒吃肉大声欢笑,文官却不会上级和下级一起欢声笑语。在军队只有命令的时候是铁的纪律,平时高级将领是不会太在意士兵的低级身份。而文人就不这样,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官,也会在一个没品级的小吏面前摆出高高在上的模样。就是军人这些特质,让这些军中将领,并不是如何的在乎蓝玫瑰一个女孩的身份。他们看到的是一个领着千军万马,不断胜利的将军和元帅。
林之义就是这样,他佩服蓝玫瑰的能力,手下那么多不低于林之义的大将,都能尊重蓝玫瑰,难道林之义自认比他们高吗?所以当听说无人愿意传旨的时候,林之义自告奋勇的接了这个任务。他想见一见蓝玫瑰,见见这个传奇的女元帅。当叶晴介绍的时候林之义被震撼了,如此年青,如此美丽,一脸文静恬淡,跟大将军威风八面一点关系也联系不上。林之义毫不犹豫的上前见礼,并没有认为自己是钦差,只是把蓝玫瑰当做自己仰慕的大将军、大元帅。听了蓝玫瑰的话,明白蓝玫瑰是感谢他没有让她跪拜接旨,也感谢他没有摆出上差的嘴脸。第一次见面就博得了蓝玫瑰的好感,心里也很高兴,抱拳施礼退出去。
看着出去的林之义,蓝玫瑰也觉得很不错的一个人,有军人的作风,又是文人的儒雅,在读圣旨的时候就能看出来文化水平不会低于林南,不过比林南更具有军人气质。蓝玫瑰没认为谁都得讨好自己,所以林之义的明智,蓝玫瑰还是很感激的。
放下这些,蓝玫瑰开始考虑圣旨里的信息,蓝玫瑰没有接到林阳的情况,临安已被包围,城门全部关闭,估计是传不出来。根据圣旨对自己的封赏,让蓝玫瑰犹豫了。这次封的官不可为不大,宝文阁大学士自己不知道几品,但是好像宋朝的大学士只有二品大员才会授予,这是相当于皇帝参谋的位置,有时比丞相更有机会左右皇上的意思。太尉是武职,蓝玫瑰当然知道。太尉是二品武职,已是武职中最高的存在,总管全国的军事,职权在枢密院、殿前司和兵部之上。看来太后和陆秀夫这些人还没有忘记自己曾经说过,想打胜仗得有整合三权的权力。但是把自己放到这个位置上就不再担心自己了吗?看来一定还是有深意的。不过现在不知道朝堂上真正的内容,也只能这么理解。
既然这样,那就打好这一仗吧。自己也不是真的打算去篡权,如果有可能既然封建王朝不可能一下消亡,那就让大宋存在下去也不是不行。只要自己有权力,能去慢慢改变社会就可以了。有必要做一个曹操也未尝不可,历史是留给人写的。自己是意外来到这个历史时空的,会不会百年后这个历史又消亡在时空之中,自己也不知道,但是自己不努力,历史还会沿着原来的轨迹前进。
心里有了一个决定,安下心来。无论是进入朝堂,还是放外任,发展都不一定由着自己的意愿来。这一次京城发生的一切,也没有按着自己设计的路线走,把自己也弄到现在两难的位置。
战与不战都难下决心,既然如此也就别想那么多了,这时已经天黑,蓝玫瑰刚刚接到探马报告,蒙古大军并没有出战的迹象,倒向是围困。蓝玫瑰明白过来,伯颜特意这样的。想消灭徽州军他也没有把握,所以想压制自己不动,全力解决临安。临安一但城破,自己这边也会军心涣散,伯颜再会合了攻占临安的十万人马,自己只能饮恨败北了。
伯颜不进攻,一定认为自己以四五万人马是不敢主动进攻他的,所以很稳当。蓝玫瑰冷笑一声,自己现在是两个骑兵师、一个特种师、两个步兵师共计四万部队,其中只是欠杨仇带走的两个团四千人,王胜带过来神策军一万五千多部队,共计五万五千人。伯颜是十万,其中是四万蒙古骑兵,兵力雄厚。他认为蓝玫瑰真的不敢进攻,没有胜利的把握。其实蓝玫瑰一直犹豫不决,是因为五万五对伯颜的十万大军,火器贮备就会消耗一空,而且部队伤亡也绝对不会轻了。蓝玫瑰还真的舍不得自己部队的伤亡。那些新附军战斗力低,王胜的神策军也是训练时间不长的部队。战斗力强的只有自己的四个徽州师。但是此时已经不能再等了,临安城破,伯颜会尽起大军对付徽州军,那时不但更加困难,伤亡会更大。有临安牵制一半的兵马,还是对蓝玫瑰有利的。
咚咚的聚将鼓声响起,徽州军将领全都聚在了中军帐中,大家都很着急也很担心。这些人里面,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大部分还是忠于大宋朝的,担心临安城破。蓝玫瑰的聚将鼓让这些人精神一振,徽州军将领全知道,小姐只有大战的时候才会聚将鼓响,其它的时候有事全是派人通知的。
看看面前这些大将,蓝玫瑰也不知道这一战之后会不会有阵亡的,特别是那些中低级的军官,将有多少会牺牲在战场上。蓝玫瑰发现自己越来越不适合当军人了,把脑中的杂念排出去说道:“诸位将军,多余的我不想多说,大宋到了最后关头,今天我们会倾力一战,击败伯颜的十万大军。战斗会残酷,会艰苦,但是我希望你们能保重自己,勇敢杀敌不代表着莽撞,我再次强调一遍,这是十几万人的大战,传达命令会很不及时,各部队都要记住带好你们的士兵,保持部队的协调作战,能明白吗?”
“明白”这些将领都大声回答,所有人都很激动,这是十五六万人的大战,双方兵力总数是十五万五千人。这是一个广大到十几里地远的大战,哪能不激动。
蓝玫瑰说道:“第一骑兵师从蒙古大营的左侧杀入,第六骑兵师从右侧杀入,骑兵师的作战目的没有什么严格规定,但是记住你们的目标是伯颜的中军。盯死他的中军部队,不惜代价击溃伯颜的中军,一但围上或者追上伯颜的中军,使用手榴弹炸毁他的中军,让伯颜失去统一指挥。”
冯彪、叶乾一起抱拳:“遵命。”两个人对望一眼,彼此都明白,两个人又扛上了,一左一右杀向中军,谁先到那可就看能耐了。
蓝玫瑰说道:“第四步兵师在左侧,第七步兵师在右侧,向蒙古大营冲杀,记住不是乱冲,保持部队队型,向蒙古大营后营杀,杀对穿之后反回杀,一直到蒙古军崩溃为止。”
“是”邱炳长和夏侯炎同时抱拳答应,蓝玫瑰说道:“王胜将军带领神策军组成五千人一个团,排成方阵随中军正面杀进蒙古大营一直向后杀,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准后退,违令者斩。”
王胜也郑重的答应。蓝玫瑰说道:“现在各师返回,整顿部队,封锁消息,天黑入夜的时候,部队开始出城。第一骑兵师从东城门,第六骑兵师从西城门,步兵师从南门前出城,步兵第四师先出城向左,第七步兵师紧随其后向右,进入预定位置。全军要求人衔枚,马勒口,步兵放轻脚步,在冲锋哨响起前,不许发出任何声音,违令者斩,中军最后出城,王将军亲自调整你的部队,一定要做好无声的准备。
“是,请小姐放心。”王胜答道,他明白神策军毕竟训练不足半年,而且低级军官不是徽州军老人,小姐担心纪律性。王胜有自信,因为神策军是自己亲自训练的,不是原来的禁军。
众位将领都出去了蓝玫瑰对特种师说道:“席平,天黑后你的部队最先出城,八百辆战车错开,一辆弩车、一辆霹雳弹车,向蒙古大营靠近。车辆在各部队进入位置后向前整体靠近,距离以蒙古军发现为止,开始全面进攻。弩车攻远,炮车攻近,用最大的爆炸量把蒙古大营炸乱,给冲击部队创造条件。一但进攻兵力接近蒙古大营,停止炮击,弩车和炮车组成猎杀阵,消灭蒙古骑兵。炮车为弩车提供弩箭和弹药支持。”
席平抱拳躬身:“小姐放心,属下明白。”
蓝玫瑰说道:“今夜一战你们是关键,火力不够,蒙古军可能组织骑兵反冲锋,也可能有弓箭阵反击,不要再节约弹药了。”
席平重重的点点头,这些他明白。玫瑰山庄的产量有限,这段时间也没能生产太多出来,很多武器还是在京城带回来的火药制成的。玫瑰军都知道珍惜这些武器,席平回去准备。
蓝玫瑰让人找来了林之义说道:“林将军你现在返回临安告诉太皇太后、陆大人、张大人和文大人,让他们务必坚守四天时间,不行放弃外城,退守皇城,只要坚持过四天时间,蒙古大军就应该退兵了。”
林之义吓一跳:“蓝元帅你说四天时间就够了?”
蓝玫瑰点点头说:“这是最长时间,太短我也不能确定。”
林之义的嘴几乎合不上了,四天打败十万大军,太不可思议了。有些激动说道:“蓝元帅,末将可不可以参加你们的战斗?”
蓝玫瑰笑了:“林将军勇于杀敌其心可嘉,但京城更重要,那里也需要你们共同努力。”
林之义想了想说道:“蓝元帅,京师现在谣传张大人是蒙古奸细,这一路上都是把大宋的城池让给蒙古人的,绍兴也是故意丢给张弘范的,末将担心。”
蓝玫瑰诧异的问道:“消息从哪出来的?”
林之义说道:“好像是朝堂上陈丞相说的,你看京城张大人守能行吗?”
蓝玫瑰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问我?”
林之义说道:“这是文大人在末将走的时候交待的,文大人说你是太尉,总理全国兵事,让问你有什么办法可以防止。”
蓝玫瑰心里一阵高兴,文天祥终于转变了一点。她已经知道,太皇太后让文天祥和张世杰共同组织京城防御。说是协助,这样看来是监视。想到林阳报上来的情况,陈宜中给自己罗织的罪名,心里已经隐动杀机。祸国殃民的败类,权力真的那么重要吗?想到这说道:“你回去和文大人、陆大人说,蓝玫瑰担保张大人不是奸细,就像当初担保他文大人一样,让他们放心把京城防御交给张大人。”
林之义放心了,他不知道蓝玫瑰从哪点上断定,张世杰不是奸细的,蓝元帅又什么时候担保过文大人。林之义官职太低了,他是不知道这些的。点点头抱拳告辞,准备返回临安。京城里可是人心惶惶,这个消息可是太好了。四天,京城有六万人马,四天应该没有问题。
林之义不怪能承担前来传旨的任务,功夫很好,看来是步下的江湖武功,快速离开了广德。伯颜没有四面包围广德,他认为用不着。一来包围广德兵力分散,容易被蓝玫瑰各个击破。二来他巴不得的让蓝玫瑰跑才好呢。蓝玫瑰要是撤军,他就可以挥兵直下临安。回头再进攻徽州,彻底毁掉蓝玫瑰的老巢。蒙古大营征战天下,却被一个小女子挡在这里,让自己一再失败,要不是大汗信任,自己早被撤职了。
伯颜现在心里有底,他这是十万大军,蓝玫瑰只有四万多人,兵力比自己低一倍。几次战斗证明,徽州军只有一万多骑兵,其它全是步兵。而自己这面是四万骑兵,如果蓝玫瑰进攻作战,这四万骑兵就能把她打垮。怎么弩车、霹雳弹和掌心雷,在骑兵到一定数量的时候,什么也不好使。
伯颜不进攻也是忌惮这些威力巨大的火器。蒙古方面已经在研究,也取得了一定的进展,相信用不多长时间就会有这些东西。弩车已经造出来了,只是容易损坏和上弦太慢还不实用。伯颜也不想用蒙古骑兵硬抗徽州军犀利的火器,从蓝玫瑰能一次消灭两万蒙古骑兵上,就能知道,如果全面进攻恐怕四万骑兵也剩不下多少了。说伯颜有信心能胜,是因为蓝玫瑰两次消灭蒙古骑兵,都没有达到全歼的程度。那就是意味着蓝玫瑰没有全歼两万骑兵的能力,自己如果豁上四万蒙古骑兵,一定能打败蓝玫瑰。就是有这些原因,伯颜既不想进攻,同时也不害怕。这才形成这种对恃的局面。伯颜拖得起,蓝玫瑰拖不起。蓝玫瑰在临安被攻破的时候两条路,一条投降蒙古,另一条退回徽州防守。
伯颜已经下令,进攻临安的三路大军明天开始强攻。不能这样缓慢进攻,临安城高墙厚,这样的进攻只能增加伤亡。强攻新附军伤亡一些有什么关系,不管是蒙古汉军还是新附军,蒙古有都是,根本不在乎。让他们汉人自相残杀去吧。
林之义终于安全的返回了临安,他也是在天黑的时候,才潜伏越过蒙古兵封锁的地带。进入城墙下打出信号,城上用吊筐把他拽上城墙。进入临安的林之义立即前去见张世杰。在殿前都指挥府里,林之义发现三位大人都在。这样晚了三位大人都在,林之义觉得奇怪,不至于这样吧?
看到林之义回来,张世杰问道:“林将军,见到蓝元帅了吗?”
林之义说道:“见到了,蓝元帅说我要穿过蒙古大营,就不写信了,那样太危险。让我转告太皇太后和三位大人,让京城坚守四天,四天后蒙古大军就会退兵。”
“什么?”三个人都吃了一惊,陆秀夫说道:“蓝元帅当真这样说的?”
林之义看三人的表情和当初自己一样,连忙说道:“确实,末将怎敢撒谎,元帅确实这么说的。”
文天祥说道:“蓝元帅说没说什么?”
林之义说道:“没有,蓝元帅只是说这两天蒙古大军会死命攻城,说万一不敌的时候可以退回皇城放弃外城。”
三个人都长长出口气,京城这几天应付攻城伤亡并不大。京城还有五万多人马,再不济坚持四天还是没问题的。林之义很聪明,没把文天祥抬出来。特意当着张世杰的面说道:“三位大人,末将擅自做主就京城的谣言向蓝元帅请教。蓝元帅说张大人不会是奸细,让我转告太皇太后和三位大人,蓝元帅可以为张大人担保,让太皇太后放心让张大人守城。”
张世杰先站起来激动的问道:“蓝元帅确实这么说的?”
林之义点头说道:“张大人请恕罪,末将听京城谣言担心城破才问的,蓝元帅说她可以担保,就像当初担保文大人一样。但末将不知道文大人什么意思,元帅确实这么说的。”
张世杰叹口气说:“张世杰惭愧之至,心胸不如一个女孩子,愧对蓝元帅。”
陆秀夫可是知道是文天祥让林之义背后问一问,可有什么办法防止这样的事情。没想到这个林之义这样会办事,这是个人才啊。这样一来,不但消除了各位的担心,也化解了张世杰和蓝玫瑰之间的矛盾,而且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真是聪明人。陆秀夫说道:“林将军功劳不小,等奏请皇上定有封赏,我立即进宫,把这好消息告诉太皇太后,可能太皇太后还没休息呢?”
文天祥和张世杰说道:“陆大人请,我们也要检查京城防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