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可是分成两伙的,严格来说是三伙,以陈宜中为首的一伙,以陆秀夫为首的一伙,还有一伙中间派。他们不是中立派,是中间派,都在望风使舵,哪伙胜利就是哪伙的。
陈宜中这一番话所有人都把耳朵竖起来。这样长的时间,几乎快一年了,蓝玫瑰淡出人们的视野,居报一直很安分,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今天战事刚刚开始就成为焦点,蓝玫瑰有能力,又战功彪炳、战绩赫赫,这些是得到天下人承认的,陈丞相偏能说出蓝玫瑰满嘴胡言,说出来误国,而且还有罪。这到是新鲜的言论,陆秀夫一伙的人都是一脸的鄙视。和陈宜中一个阵营的,都希望他们的领袖能击败陆秀夫一伙人。那些观望的也希望能听出来一些什么高明见解,就连谢太皇太后也想知道陈宜中能说出什么来。
陈宜中洋洋得意的说:“古语有云:‘拒敌于国门之外’两国作战,不想着把敌国军队抗拒在外面,竟然让本来有战斗能力的军队退回来坚守,以她徽州军三万人马想解决进攻徽州的十万大军、还说解决完以后再来解决进攻京城的蒙古军,这简直是小儿女不知天高地厚,不是一派胡言是什么?”
陈宜中看看大殿里的人都聚精会神地听,接着说道:“谁都知道,蒙古大军有骑兵,战力强悍,我们只有拿出不怕死的精神,死命抗击才会有生机。这样不负责的大包大揽,把她自己当成守护天神一样。一但徽州军不敌,徽州军不能来救援,京师外围险要也丢失了怎么办?那个时候蒙古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就是想和谈都没有资本了。这样长时间只是相信武力解决,把一个小小徽州军当成了国之柱石,面对蒙古大军的进攻,应该想办法集中兵力来对抗。徽州军应该把军队交到张大人的手里,共同抗敌才是胜利之道,自己笼着兵权自以为是,不是误国是什么?”
“最后一点”陈宜中看到他的言论把朝堂上的人都震住了,得意的继续说道:“各位大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是大宋的天下,我们都是大宋的臣民,一切当以朝廷为重,蓝玫瑰身为大宋官员,领的是皇上的兵,吃的是皇上的粮。可是她却把军队看做她私人的军队。徽州和临安同时遭到攻击,不先来救京城,护驾勤王,却想着去保护她自己的家园。如果真的是分开解决,为什么不先来解决京城的蒙古军,然后再解决徽州的敌军?而是先保住她自己的产业,这样大逆不道的行为不该治罪吗?”
满朝文武都吸了一口冷气,太厉害了,说的头头是道,分析的精辟绝伦。他们的领头人已经开火了,手下的人当然不会等着。宝文阁大学士章严立即跪倒说道:“太皇太后,丞相大人言之有理,应该夺下蓝玫瑰的兵权,把她拿下治罪。”
郭松也连忙说道:“文大人身为参知政事,袒护蓝玫瑰的行为其心可诛。”
立即有人跪倒说道:”陆大人是枢密院正使有调兵的权力,却在发生战事的时候不出令,调兵勤王有负圣恩,有朋党之嫌,请太皇太后明查。“
文天祥明白过来,看着明面上是对抗蓝玫瑰的,实际上还是对着他和陆秀夫来的。大敌当前,这些人不想着如何挡住敌兵,如何保国安民,这个时候还做这些事情。情急之下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反驳陈宜中的言论,一眼看到一脸沉静的张世杰想起来,说道:“京城有张大人在领军作战,禁军有八万兵马,在湖州、苏州和绍兴还有七八万兵马完全可以坚守住,而徽州只有三万兵马,调来京师如何能保全。”
陈宜中说道:“保不住又怎么样?徽州重要还是京城重要,保住京城,保住皇上,十个徽州也值得,难道文大人认为徽州比京师更重要?”
文天祥一时回答不上来了。谢太皇太后不懂军事,她认为陈宜中说的有道理,也认为文天祥有一点道理。人都是有自私心理的,直觉认为蓝玫瑰确实在先保徽州,把京师放在了第二位上。作为臣子这绝对是大逆不道。可是蓝玫瑰领兵在外,就是想收回兵权也得等打退了蒙古再说,暂时还是先保住京师为主要的。想到这说道:“陈丞相,文大人也是就事论事,蓝玫瑰就是有不对的地方,也得等京城安全再说,当前还是如何退敌的问题。”
陈宜中知道陆秀夫和文天祥上一次保卫临安深得太后信任,不是一下能搬倒的,看看太皇太后已经给蓝玫瑰定了性质也就说道:“张大人刚才已经说了退敌之策,这才是谋国之言。”
谢太皇太后也没什么主意,满朝文武除了陈宜中的人就是张世杰的人,陆秀夫这面的人少,就是有也都是低级官员,她只好说道:“那就按张爱卿说的办法,希望诸位卿家齐心合力共度难关。”
张世杰到是很高兴,他到是不想把蓝玫瑰治到哪去,只是对蓝玫瑰瞧不起他心里愤恨,就是把蓝玫瑰治罪,也不能证明他就有军事才能。所以他想的是,能不受干扰的指挥一仗,打败蒙古大军,证明自己的军事才能。听到太皇太后同意了自己的建议,立即高兴地跪倒谢恩:“谢太皇太后信任,臣一定尽心尽力打败蒙古大军,保宋室安宁。”
陆秀夫和文天祥并非军人才,也不能断定张世杰指挥就不行,都是为国事尽忠,也没有理由不让张世杰指挥,再说蓝玫瑰又不在,也只好不再说话。朝堂上决定形成,张世杰以殿前都指挥的名义给王胜和谭勇下令,必须死守城池不许后退。
王胜接到这个命令的时候就是一愣,他一直没和蓝玫瑰有接触,也表现了对张世杰足够的尊重,而张世杰也知道王胜确实有能力,刻意加以笼络,前段时间被升为神策军都虞候之职,指挥两万五千神策军。陶丰年纪大了致仕回家。占领广德以后,张世杰把原来的神策军全部调入新组建的神威军,给神策军补充的全是新兵,对于王胜的心思来说,新兵更不错,便于培养自己人。也没有说什么,在广德驻两个军,在湖州驻三个军。
蒙古大军进犯广德,同时三路围攻徽州,王胜也担心,因为广德和湖州的城墙是不能和临安相比的。王胜向张世杰多次提出修善城墙,可是朝中正斗得不亦乐乎,谁关心这些。大片国土沦陷,税收不上来,户部也没钱。张世杰把各厢中抽调的精锐组成神威军当成了他的嫡系,什么好事都在神威军上。苏州、广德、湖州这些曾经被蒙古攻破的城墙,没有得到及时的修善。
面对阿里海牙的五万大军,王胜也没有把握。不过听到小姐传来的话,告诉他一旦圣旨让撤退就要毫不犹豫的撤退,在临安城下阻击一阵,不行时退回城里坚守,等徽州军前来解围。
王胜是相信小姐的,所以也没有太过担心。突然接到张世杰的命令,死守广德和湖州不许后退,这和小姐传来的命令不一样。想派人联系小姐,可是阿里海牙的五万大军到了。王胜一想小姐从来不出错误,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再说进攻的也不只有自己这一个方向,也就专心的对付阿里海牙的进攻。
阿里海牙是这一次进兵当中官职最高的,他可不想被其它几路成功了,自己没有什么战绩。特别是南路海上进攻的是汉将张弘范,阿里海牙也承认张弘范很有能力。这样更不能不抓紧了,大军一到广德,立即把五万大军分开,两万大军包围广德另外三万大军进攻湖州。
王胜的兵力比阿里海牙少一半,这是据城防守,兵力还勉强不缺。这段时间,手下的神策军训练的也不错,徽州军的防守也堪称一流的。阿里海牙可是多次交手,这个王胜更是名传天下,被宋军誉为门神。阿里海牙知道在王胜面前别耍什么花招,那没有用。就是强攻,双方拼实力,看谁硬到最后。这一次五万大军中,只有一万蒙古骑兵、四万新附军。阿里海牙连蒙古汉军都没有,就是想和王胜拼伤亡。战场就这样,有的时候最简单的招数也是最有效的。
阿里海牙什么战术都没有,这次用这么长时间,伯颜准备了足够的攻城器械,新附军在蒙古达鲁花刺的监督下,死命的向城上进攻。王胜再有能力也只能硬扛着,总算士兵训练有素。这些士兵也经过半年的训练,战斗进行了一天以后,守城的神策军情绪稳定下来。
这一次阿里海牙有了回回炮,这种东西可以发射几百斤重的大石块,这样的大石块可不是投石机发出来的东西。在高空几百斤重的大石头落在城墙上,整个城墙都是一阵颤抖,尘土飞扬,什么竹笼,什么竹排,都无法挡住这样大的东西,盾牌就更别提了。
一大块石头落下,一排盾牌摆在一起也扛不住。王胜这才明白,为什么神襄军的田震会受伤,士兵会伤亡惨重。现在他的神策军也好不到哪去,每天都有巨大的伤亡,王胜在苦苦的支撑,希望京城的撤退圣旨能快点来。
可是他等来了是失败的消息,张世杰在绍兴府大败,五万军队其中有神威军两万五千人,定远军两万五千人,被蒙古大军击败。折损过半,已经丢失绍兴退守萧山,进攻的张弘范穷追猛打,宋军损失惨重。
原来张世杰以为张弘范只有五万大军,宋军在绍兴有神襄军两万多人,根据报告还有一万五千多人,加上自己带来的五万大军,兵力相差无几。只要战术运用得当一样胜利。
张弘范是在海上登陆的,他的粮草和辎重一定在海上运来。蓝玫瑰能截断蒙古大军的粮草,我张世杰就不能吗?张世杰对这一带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指挥大军进入了绍兴府。田震也是被投石机的石弹砸伤的,一块大石头砸向田震,身边的士兵知道躲不开了,四五个士兵用盾牌硬抗。士兵被砸死,砸飞的士兵把田震撞出去,士兵用生命为田震挽回一条命。这样巨大的冲撞力也让田震受了严重的内伤。可是他不能倒下,神襄军在临安的时候,面对比这还多的蒙古军都没有退缩。他带着伤坚持指挥守城。
张世杰看到脸色惨白的田震说道:“田将军劳苦功高,本帅来了你回临安养伤吧。”
田震在强撑着,张世杰亲自到了,哪里还坚持得住,立即回临安养伤去了。张世杰接过了只剩下一万五千人的神襄军。他升帐后开始调兵,把神襄军撤下来,把定远军换上城墙防守,让神襄军做预备队。
把神威军指挥使乔明羽叫来:“乔将军我们和蒙古军兵力相当,正面防守没有胜算,你带领神威军从崧崖山绕过去接近临山,那里是张弘范的登陆地点,粮草船只都在那里,烧毁他的粮草和船只,等到白天张弘范进攻的时候,在后面攻击他的后卫,我在城里杀出可破张弘范的大军。”
“遵命”乔明羽痛快的答应。这个乔明羽是一个大话连篇的马屁精,因为善于迎合张世杰的心里,很得张世杰的信任,出任了神威军的都虞候。按实际能力,乔明羽也就是一个营指挥使的水平,指挥一个军都不行。这样的人当一厢的指挥都虞候,哪是那块料?
平时夸夸其谈,很会迎合张世杰的心,得到了重用。敌后潜伏作战比正面更加关键,对伯颜粮道的截击战,蓝玫瑰对冯彪、叶乾这样的猛将都怕他们不稳重,让王胜守京城,自己亲自带队。因为敌后作战需要的是小心谨慎和细致,它不同于正面作战,只要胆大勇猛就行的。
张世杰有为大宋尽忠心的思想,也勇于作战,但是志大才疏的品性让他难任三军统帅。
料敌先机和步步谨慎相辅相成,张世杰的愿望是好的,思路也是正确的,但是他犯下了两个错误,第一没有详细的计划,草率的行动,最少没有做到保密。这样的作战胜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兵法所云:“以正合、以奇胜”。如果天下皆知还谈什么奇。
第二个错误就是所托非人,乔明羽根本不具备这个能力。大部队正面作战很难看出来,单独领兵就看出来了。两万五千大军进行敌后运动,需要的是严密的组织和策划,每一步都不能疏忽,乔明羽哪知道这些,以为只要晚上就是秘密呢?
当张世杰这面一动的时候,张弘范就得到消息,脸上一阵的冷笑。副将李恒也算是将才,说道:“张世杰还想来这套,真是蠢到家了。”
张弘范说道:“这也不能说一点都不是好计谋,我们水上登岸作战,后勤粮草极为重要。如果粮草被烧,军心不稳,在我们攻城之际前后夹攻,确实有失败的可能。”
李恒说道:“可是我们已经知道了,他还会有机会吗?”
张弘范说:“我们知道当然不一样了,如果我们不知道呢?张世杰这招是一个好招,但是让他用瞎了。他最少有两个地方失误,所以他必败无疑,大宋用这样的将领,亡国是注定的结局。”
李恒问道:“哪两个地方失误。”
张弘范知道李恒明白,不过李恒既然这样问,自己也就说道:“偷截粮道是秘密的事,张世杰就不该让我们知道他来绍兴了。试想一下,我们要是根本不知道他来了,还会防备吗?第二点,还是消息泄露,这次是他识人不明,这么重要的事所托非人。明显能看出来,这个乔明羽是草包,两万多人这样行动能不失败吗?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
李恒说道:“那我们怎么办?”
张弘范说道:“张世杰既然给了我们这样好的机会,不加以利用不是太对不起他了吗?我们不但要消灭他的军队也要顺势占领绍兴,然后咬住张世杰一举兵进临安。”
李恒说道:“为什么不消灭张世杰?”
张弘范说道:“我们没有他们人多,消灭不可能,这是大宋禁军,不是乡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