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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小女人(一)

刚才城外一战,朱文广手下的这些部将全都被震惊了。一个娇小的女孩,可以说刚刚成年,却创造了步骑战的经典。新奇的战法,精确的指挥,对战场时间和时机的掌握堪比沙场老将。

这些将领唯一的想法就是蓝玫瑰注颜有术,面像远非她的真实年龄。大家这么想是因为这些人都是有经验的将领,他们都明白,跟一个高明的师父确实可以学到不传之秘,也可以学习到高深的兵法。但是战场指挥不同于战阵搏杀的武功,可以通过高明的招数,勤学苦练弥补。战场上的指挥是智慧和经验的结合体,师父可以教你招数,但不能教你经验。特别是时机的把握,这是临机决断,不是可以传授的。没有实际的指挥能力,没有丰富的对敌经验是办不到的。

朱文广的手下是大宋现在的精锐部队,集中的是很多有战斗经验的中低级军官,所以对战场上的一切都有着自己的判断。蓝玫瑰的冷静和胆量不是可以装出来的。指挥者气定神闲、胜不骄、败不绥的气度,这是不能通过传授获得的。她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这怎么可能?但是让这些将领疑惑的是怎么看,蓝玫瑰也不是一个年纪大的人。因为容貌可以注颜有术,但是再高明的办法也掩盖不了岁月。如果不是那样,只有一种可能了,蓝玫瑰不是人,不是神就是妖。

中军大帐里朱文广因为和巩全研究奏章问题,没有出来,各营的指挥使全都到了。蓝玫瑰还是坐在末尾的那个椅子上,这样的行为让这些指挥使部将都不敢坐下了。这些人里面吕天成是蓝玫瑰的手下,叶乾归蓝玫瑰指挥,冯彪把蓝玫瑰当成了首领。这些人不可能坐到蓝玫瑰的前面去。

而其它将领很清楚在军中的地位首推中军赵良,然后就是前军王胜,这是在资格上。如果在个人勇武上,冯彪排第一,叶乾第二。现在赵良都没有坐下,冯彪也没有坐下,其他人哪敢不自觉的坐在前面位置上。只有从江陵府调回来的两个营指挥使大咧咧的坐在了那里,而且还是首位。

这两个人的行为让赵良的心理极为不痛快,在军中他的武功不是好的,但是资格绝对的是最老的,年纪也是最大的。如果不是蒙古军犯境,赵良早就退出了军旅。但是有一颗为皇上尽忠之心的赵良,还是披甲执枪上阵了。朱文广虽然和赵良年龄相仿,还长几岁,但是对赵良也十分尊重。这是资格问题,因此神武军前军统制官的五个营里赵良出任中军营。

上一次蓝玫瑰出现在中军大帐自动选择了末席,赵良对蓝玫瑰很有好感。以三百步卒打败一百骑兵,这是了不起的战功和能力。但是一个十多岁小女孩却知道如何给自己定位,这是容量和气度,更是修养。

今天城外一战更是震动人心。有着丰富经验,又很有度量的赵良看到蓝玫瑰还是坐在那个位置上。脸上没有骄傲,没有得意,也没有嚣张和激动,这就不是让赵良佩服的问题,而是尊重的问题。

军队之中也讲资格,但更讲实力,所以他没有坐下来。但是这两个调来的营指挥使却是一脸的倨傲,他们不是不知道今天的战斗,可是还是这个表现,已经不是让别人愤怒的问题,而是鄙视的问题了。因为有这样两个搅局的人,把战斗胜利后的气氛冲散了,冯彪已经要开始发怒了。

蓝玫瑰看了冯彪一眼,对赵良说道:“赵老将军为什么不坐下啊,是不是因为玫瑰先坐下失礼了?”

赵良哈哈一笑:“蓝小姐说笑了,赵某哪能如此没有气度。你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军中讲的是实力和战功,你当坐赵某之前,在你的上首我不敢坐啊。”

冯彪说道:“赵指挥就是明事理,你看我冯彪,看你赵将军没有坐下,我哪敢那么不要脸的坐下来呢?”

吕天成和叶乾可是把自己当成蓝玫瑰的手下的。小姐不被尊重那不是打他们的脸吗?特别是叶乾,整个前军谁不知道,冯彪排第一,叶乾排第二。但是叶乾重来就没承认过第二,在坐位上不计较是因为冯彪的年纪大。可是其他方面他处处和冯彪较劲,两个人明争暗斗,但是没有伤过感情。现在听到冯彪的话说道:“冯彪,叶乾这么多年看你不顺眼,今天你说出这话,我看你顺眼多了。算了,以后上阵的时候让你在我的后面,要不第一个让你去送死。”

冯彪笑哈哈说道:“叶乾别说大话,我冯彪不抢位置,所以我不是乌龟,如果我不知深浅,我就是王八蛋。”

王胜说道:“冯彪,那我王胜是前军营的当然不是王八蛋了。”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这两位又不傻怎么听不出来。他们是夏贵的手下,在军中已经骄横惯了,什么时候受过这个气?这次被调到神武前军本来就一肚子的不满意。因为这是前沿,蒙古军进攻当然是最先攻击这里。但是殿帅发话他们敢不来吗?夏贵很清楚,同为禁军序列,各个军的战斗力也不一样。

金文彪指挥的神武军原来是京城守卫部队,又是当年张俊的部下,训练有素,战斗力强。这次用丞相的命令,把神武军调回了左军五千人。可是张顺觉得金文彪说得有道理,而夏贵也知道他这样做一旦战败,金文彪一定有借口,所以同意调回两个营。但是他不想把神武军的两个营调回,就从他的军中抽两个营调给了金文彪。金文彪虽然是都统制也没办法,知道前沿当阳的朱文广只有不到两千人,所以让这两个营直接开到当阳。

这两个营指挥使一个是耿顺,另一个是邓忠,两个人本来认为是驻守江陵府,可是听说是调往当阳荆门军,当时就脸色苍白。大骂金文彪不是人,请求殿帅让他们回去。可是夏贵有夏贵的打算,作为鄂州都统制的张顺也不笨。谁不想留下精兵?借故说军令发出不能更改,让他们听从指挥。耿顺和邓忠也知道夏贵是什么人,提心吊胆的赶到当阳。

白天一战让两个人觉得蒙古兵没什么可怕的,一千步卒就打败了两千骑兵,胆量又足了起来。朱文广升帐没来呢,两个人自我感觉不错,认为他们是殿帅派来的,是禁军中殿前步兵司中军,自觉得高人一等。看看这些人都没有坐,两个首位空着,还以为有他们两个别人不敢坐呢?大咧咧的坐在那里。

这个时候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本来想站起来,但冯彪和叶乾的话让两个人受不了了,当时就是大怒。因为冯彪和叶乾的话那不是明着骂两个人是王八蛋吗?刚要起来发怒,执勤中军喊道:“统制到。”

朱文广从后面进来,两个人也站了起来。朱文广的到来打断了两个人的怒火,耿顺看了邓忠,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坐在末座的蓝玫瑰。

小人就是小人,两个人都认为这一切都是蓝玫瑰引起的,不就是打败了两千蒙古兵吗?女人永远是女人,是被男人压在身下的玩意。有再大的能耐又如何?心里想着怎么羞辱这个蓝玫瑰。

朱文广看看这些人都没有坐下,而耿顺、邓忠在前位上站起来,蓝玫瑰在末位上站起来。人老成精,朱文广当时就明白过来,他也觉得这两个人很愚蠢。但是夏贵把原来的军队换掉,派这两个人前来未尝不是监视自己的意思。常言道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深谙官场规矩的朱文广也不想得罪两个人。他想想说道:“诸位随便坐吗,今天升帐对指挥权有变动,所以不用那么守规矩。”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傻瓜,蓝玫瑰看看叶乾和吕天成点点头,两个人不情愿的坐在了蓝玫瑰的对面,王胜和冯彪也坐下,赵良笑一笑坐在了耿顺的身边。右军指挥使邱炳仁、后军指挥使夏侯炎也坐了下来。

朱文广说道:“诸位将军,大家都看到了,蓝小姐指挥步兵对蒙古军骑兵的作战上很有指挥能力。以一千步兵击败两千蒙古骑兵,而且野鲁花千户死在阵前,一战斩杀一千五百多鞑子兵。因为霍曲罕的左路大军还有八千多,马上就会进攻当阳。因此本统制官决定对抗鞑子兵的战斗由蓝小姐指挥,蓝小姐的将令就是本统制的将令,希望各位能尽忠皇上,勇猛杀敌,不负圣恩。”

朱文广的话一说完,叶乾、冯彪还有吕天成、王胜全都高兴得站起来:“遵命。”

赵良也站起来说遵命。邱炳仁和夏侯炎都看着赵良的,见赵良答应也抱拳答应。只有耿顺和邓忠没有回答,朱文广皱皱眉问道:“耿将军和邓将军有什么疑议吗?”

耿顺说道:“朱大人,我们是朝廷的军队,怎么可以交给一个没有官职人的指挥,这是什么原因?请恕末将不能从命。”

邓忠也说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人凭什么指挥大宋武将。我们都是堂堂男人,却让女人指挥有失国体。上阵岂不被蒙古军耻笑我大宋无人了,男人都成了要女人庇护的缩头乌龟。”

这一下冯彪和叶乾都翻脸了。邓忠的话是回应刚才冯彪和叶乾两人骂他们王八蛋的话,却没想到把大帐中所有的将官全都骂了进去。因为这些人都答应遵从号令。这是朱文广下的令,岂不是把朱文广也骂进去了。邓忠这一下得罪了神武前军的所有将官,冯彪、叶乾和吕天成的手按到了剑柄上。

蓝玫瑰站起来,轻轻的走到耿顺和邓忠的面前,脸上冰冷的杀机出现,俊美的双眼闪现出冷冷的杀机。但是嘴里的声音却是那样的轻柔:“邓将军,你必须收回你刚才的话,否则你承担不起。你侮辱蓝玫瑰没关系,但你不能侮辱军中的将领。他们为大宋江山拼命,不是为你的主子夏贵拼命,他们为的是皇上和大宋的天下,大宋的百姓,你不配耻笑他们,因你连乌龟都不如。”

邓忠刚要张嘴,耿顺拦住了邓忠。明显的能看出来,这个耿顺要比邓忠聪明不少。他心里暗骂邓忠蠢猪,怎么能把所有人都骂进去。虽然有殿帅和丞相撑腰,可是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不过他不害怕,自己和邓忠是六品营指挥使,朝廷命官。这些人还不敢杀他,因为杀官等同于造反。拦住邓忠说道:“蓝玫瑰你一个平民小女人的身份,没有资格和我们说话。你出言不逊,侮辱殿帅,罪同该死,说完转身对朱文广说道:”统制大人,蓝玫瑰藐视朝廷命官,按律应当拿下问罪。”

朱文广也心里来气,心道:“看来年青就是不行。蓝玫瑰不管军事指挥上多么厉害,在官场上还是不行。让这样的把柄落在人家的手里,”一阵沉吟,不知道该怎么说。蓝玫瑰说道:“邓将军你什么时候听到我藐视殿帅?”

耿顺说道:“你刚才不是说我们的主子夏贵吗?殿帅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吗?”

蓝玫瑰脸上立即现出了轻松的笑容。轻笑一声说道:“耿将军,我可没说,我只是听你刚才称呼夏大人的名字来的。还有一点,夏大人不是你的主子吗?那就是你不听夏大人的喽,不听夏大人的也就是不听贾丞相的啦?这事情我一定得禀报丞相。”

耿顺脸一下白了,这话如果到了殿帅的耳朵里,到了贾丞相的耳朵里,自己绝对死无葬身之地。耿顺连忙说道:“我没说,是你说的。”

蓝玫瑰说道:“是吗?”然后回头对着这些将领问道:“诸位将军你们听到是我说的,还是耿将军和邓将军说的?”这些人哪还能不明白,全都说道:“我们可没听蓝小姐说,只是听到二位将军说的。”

蓝玫瑰回头对耿顺说道:“耿将军听到了吧,你还有话说吗?”

耿顺急了,他大喊到:“蓝玫瑰你个贱女人,你诬陷我。”

蓝玫瑰眼里寒光一闪,众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啪、啪两声脆响,耿顺就挨了两个大嘴巴。现在的蓝玫瑰不是两个月前的蓝玫瑰,更不是后世的那个蓝玫瑰了。虽然没有恢复到后世的状态,但手劲也不是一般的大,这两个嘴巴子,耿顺的脸当时就肿了起来,嘴也流下血来。

邓忠的手刚按到剑柄上,一声轻响蓝玫瑰手里的长剑放到了耿顺的脖子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一来没想到蓝玫瑰这样烈性的脾气,二来都听林南说小姐武功很高,没想到这样高,手法快如闪电。

耿顺两腿一软差点没坐到地上,邓忠也停止了动作。看到耿顺的样子,蓝玫瑰轻轻一笑说道:“耿将军,最好老实点,我的胆子很小,一害怕就会杀人。要是一害怕把你的脑袋切下来就不好了。”

耿顺连吓带气几乎快晕过去了。他害怕过后想起来了,蓝玫瑰他不敢杀自己。立即胆气壮起来,恶狠狠的说道:“蓝玫瑰,你殴打朝廷命官,用剑威胁本将,你这是造反,等着抄家灭门吧。”

蓝玫瑰说道:“耿将军,谁说我要杀你了,你从哪里断定我要杀你?”

耿顺有了底气:“蓝玫瑰你当然不敢杀本将,但是我回到京城,你就等死吧。”

蓝玫瑰的神情还是那么轻松,声音还是那么轻柔,淡淡的说道:“耿将军,耿顺,你听好了,二位别想回京城了,因为你们马上就会上战场,是阵亡明白吗?你们是阵亡的,是被蒙古骑兵杀的。”

看到耿顺和邓忠的脸色变了,蓝玫瑰继续说道:“不对,如果你们是蒙古兵杀的,那你们不是成英雄了吗?皇上和丞相还不得追封你们为将军啊。你们应该是因为不满被夏殿帅派到前线,心怀不满。暗中联系叛徒吕文焕,准备投降,被朱统制发现把你们斩了,对,就是这么回事。耿顺、邓忠你们说谁会被抄家灭门呢?”

耿顺和邓忠差一点瘫倒在地上。太恶毒了,无中生有说得跟真事一样,这样无耻的事情也能干出来。气急的邓忠大骂道:“你无耻,你说谎话。”

蓝玫瑰脸一冷说道:“你说对了,蓝玫瑰要看对谁。对我的战友,我的兄弟,我的士兵和上司,我会忠诚,君子坦诚,为他们流血牺牲。但是对无耻的人会更无耻,更狠毒。”

耿顺说道:“这不是大丈夫所为。”

蓝玫瑰展颜一笑说道:“你又说对了,我当然不是大丈夫,我是一个女人,小女人,还是一个小肚鸡肠的小女人,现在明白了吗?”

耿顺完了,邓忠也傻了,他们知道一败涂地。这个蓝玫瑰给他们这么多罪名,随时都会杀了他们,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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