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凡所看见的正是李剑一所说的三年前清月镇发生的命案卷宗。
“哇,还真是三年前悬案的卷宗,纸张微黄,说明有几年了,上面还有官印,应该不是假的!”陈毅惊异的不行,回头看了看李剑一,似乎在询问真假。
李剑一却也是得意的笑了笑,也不说话,盯着陈毅看,眼光了除了赞叹陈毅好眼光外,还有一种从前无人相知,至此方遇知己的慨叹,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搞出的成果终于有人看到和相信了,不禁热泪盈眶。
“喂,你小子在干嘛呢,这一叠文案我先拿回去研究研究,明天你来这,我还给你。”苏凡看着李剑一那小子坐在那都快傻笑哭了,实在忍不住了就准备先避开他。
“行,没问题,随便研究。”
“咦,等一下,这可是衙门的卷宗,而且还是这么诡秘的案件,你是怎么弄到的?可别是从衙门偷的吧,到时候要是衙门找起来,我和苏凡到时候就真的是有嘴说不清了。”还是陈毅想得比较周到,问出了这个重要问题。
陈毅这么一说苏凡也想了起来,自己一粗心竟然忘了问这卷宗的来源。
“你们就放心吧,不是说了么,我大伯是衙门捕头,卷宗是我找他借的,出了什么事我担着,你们放心看。”
苏凡和陈毅虽然还想仔细问问,但李剑一都这么说了,就江湖道义来讲,再不相信他,就是苏凡和陈毅小心眼了,只好收好卷宗招呼了李剑一一声,径直去了课堂。
虽说学院老先生的课枯燥乏味,但可以不听呀,但此刻苏凡却是头都大了,整整一个下午既要听着老先生念经似的讲课,又要偷偷摸摸的整理卷宗,把零散的资料串接起来,还要时不时提防老先生发难,一下午就晕晕乎乎的熬了过去。但相比苏凡此刻的煎熬,有一个人却是已经急得焦头烂额了。
李剑一的大伯,李越,此刻正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一会坐下,一会又突然站起,最终只能重重的拍了一下茶几,以此来发泄心中的焦虑。
这时门外却是进来了一位妇人,手捧茶杯,面色温和道:
“老爷你还是先喝杯茶歇一歇吧,都忙绿一天了,着急也没用啊,在这耐心等等,指不定一会小陈他们就有好消息带回来了。”
“希望吧!如今的局面也由不得我了!“
李越自二十岁入衙门,到如今已到知命的岁数了。二十年的捕头生涯,经手过无数案子,使他磨练出了坚韧的意志力和敏锐的洞察力,即便是再凶恶的歹徒,也不曾逃出过他的法网,可三年前那件诡异的案子,却几乎将他击溃,如今,一样的情况即将重演。
“从半个月前和十天前两件案子的验尸结果来看,死者都是形如枯骨,全身血液被吸干,人皮被拔下不见,这一次的情形和三年前几乎一致,我怎么能静的下来,虽说衙门已经极力隐瞒,以免引起恐慌,但毕竟不是长久之法,三天前派小陈去寻找三年前的那位高人求助,可到如今没有一点消息传回,于如今现状给我的感觉已然是绝境!”
似乎压抑了太多天,李越忽然提高了声音,双眼微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低埋着头,直道自己无能。
妇人看到这样,虽是心疼,但让他发泄一下也好,曾今那位剑眉星目,刚正无私,守护了清枫城百姓那么多年的捕头,如今却成了这样,是谁看到也会心酸。
“李哥,小陈他们出事了!”门外忽然冲进来一个捕头。
“砰”的一声,李越刚刚端起的茶杯被摔了个粉碎。
“小陈在哪?快,带我去见他!”李越一下起身,跟着着那捕头就向外走。
清枫城南城门外。
“李哥,对不起,我们没能找到三年前的那位高人,”小陈眼眶湿润,几乎无法单独站立,旁边两位衙役扶着他。
小陈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三天前我和老杨小金按当初高人告知的方向去寻他,可是离开城十里之后忽然天色就变暗了,然后出现了灰蒙蒙的雾气,到处都是,我们走不出去,连回来的路都找不到了。后来,我们三人就只能在雾里摸索,希望这诡异的雾什么时候突然就散去了,可是,我们错了,我们错了啊!”小陈突然提高了嗓音,似乎很后悔,一连串的咳嗽后便昏倒在了地上。
“你们两把小陈带回去好好休息,找城里最好的大夫给他看看。”
“是,李捕头。”
傍晚,天边没有晚霞,只有染墨的乌云。李越站在城南们外,望着这阴沉沉的天空,除了压抑,还总给他不安的感觉,并且这种不安越来越近,越来越浓。
“三年前那位高人曾说过,城中邪祟或未除尽,如若有变,拿着他给的信物向城南直行三十里即可找到他,可如今,出去的三人只有小陈回来,如今昏迷不醒,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信物也丢失了,难道这真是不能躲过的劫难么,是我清枫百姓的劫数不成?”李越抬头看向了南城门的牌匾,缓缓的握紧了拳头。
天空的乌云酝酿了这么久,再也无法抑制的下了起来,还是不是传来轰隆隆的雷声,秋季能下这么大的雷阵雨也算少见了,城中渐渐地亮起了灯火,一盏两盏,越来越多,点缀了清枫城安宁的夜晚,雾气氤氲,灯火似穿透了雾气,在这黑暗中开始扩散出一丝温暖,越来越暖,给清枫城带来了久违的安详与静谧。城外田边的老农也早早归家,城中的孩童也不再外出嬉戏,文人掌灯于雨夜细读,清枫城沉寂了下来。
然而清枫城方圆十里之外,无风无雨,甚至还有霞光透过山陵照耀,清枫城就如同被一个很大的罩子罩住了,只能看见无数盘绕于罩子上的如毒蛇一般的黑气,似要将整个清枫城吞没于黑暗。隐约能听见其传来的如女子般的哭泣呜咽,听者肝肠寸断,方圆之内无一活物。
而此刻的清枫书院学舍内,苏凡听着窗外雨声滴答,正在挑灯夜读。正是李剑一拿来的卷宗,开卷上书:邪魅乱世,必有前因,亦结后果。
西蜀二百三十一年六月,位于西南边陲的清枫城发生异案,一月之内亡者达十五人之多,尸体皆是佝偻枯骨,身体内无半滴血液,且人皮丢失不见。衙门无论如何调查也是不得头绪,束手无策之际,死者却是继续增加着,于是坊间盛传乃是鬼魅作祟,一时间人心惶惶。
或是上天怜悯清枫百姓,在一天深夜,一老一少两位行者找到了衙门,告诉县令及众捕快城中妖孽已除,从此再不会有人遇害,同时嘱咐众人要好好将死者入葬。
县令见二人虽然疲惫不堪,却是气度不凡,老者更是仙风道骨,心中已有八分相信,便想邀请二人留下,详询一下这一阵子到底是何方妖孽作祟,顺便代表清枫百姓感谢二人。
然而这一老一少却是推诿了下来,老者留下了一块玉佩,告诉县令将其挂在城门之上可保清枫镇一方安定,就匆匆离去了。
此后城中果然再无如先前那般横死之人,那块玉佩也如老者所要求那样挂于城门之上,保得清枫城安宁。此案无得前因,亦不详后果,又极度反常,后知情者多冠以邪祟所为。
三更时分,苏凡躺在床上,心里回想着费劲心思整理好的卷宗内容时,还是久久不能平复心中的震惊之意。一本卷宗,记载着十五名死者的资料,却没有一点关于凶手的描述,偏偏死者还都是死法邪异,令人心惊,特别是看到卷宗中出现邪祟作案的说法时,苏凡也感到了一阵的恐惧和不可思议。
“毕竟还是猜测,或许另有其人呢,再说事情不是解决了么,别担心了,快睡吧!”陈毅看见对面床上的苏凡翻来覆去睡不着,就知道他肯定还在想那本文案的内容,陈毅自己也看了,震惊之余,还是不太相信,毕竟太过奇异。
“而且案子的结束也太简单了吧,该别是李剑一那小子故意编的,然后来糊弄我们。”陈毅似乎又找到了一个理由,既是为了说服苏凡,也是为了说服自己。
苏凡没有回答陈毅的话,他看着窗外,月光幽冷,大地被照得惨白,入秋时节,偶尔寒鸦三两声,天空也渐起薄雾,事物也变得朦胧起来,不知为何,苏凡竟觉得胸闷起来,难受之余却是迷迷糊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