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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登门告别(2)

范语带着罗宾转了几个庭院之后来到了赵予的院子里。此时周书正跟房里的几个丫头在院子里浇花,而此时赵予则坐在屋里发愁。昨日罗家的人带来的消息让她心烦意乱的,无论周书再怎么劝赵予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赵予不知道在罗宾临走之前能不能再见上他一面,她心里想罗宾的爷爷死了他一定很伤心,她不知道他身边有没有人来安慰他,她不知道是否真的能等到罗宾守孝回来娶她的那一天,她自然更不知道所以的这一切都是谎言,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人正是她家的仇敌大盗红飘带。

周书见到范语进到院子里便放下了手里的瓜瓢,说道:“范先生早,来这里有什么事吗?这两位是……”周书见到罗宾和英华这两个陌生人可有些奇怪,她长这么大一来还出来没有见过陌生的男人进到她家小姐的这间院子里。周书当然认不出罗宾就是那天抓她的胸的那个人,不过罗宾可认得她。

“哦,这位就是罗少爷,今日登门来到府上拜访,顺便来探望一下小姐。”

“哦,你是罗少爷呀!快……快请进,屋里坐。”周书听了可是惊喜不已,这下她家小姐肯定高兴了。而此时院子里那些浇花的丫头也放下了手里的活,聚在了院子的一个角落里,说些姑娘家的闲话。

“小姐,小姐,今日有贵客来了!”周书带着范语和罗宾进屋的时候高兴地喊道。而英华则留在屋外的院子站着。

“哎,这屋子会有什么贵客呀?”赵予躺在榻上懒洋洋地答道,都懒得看。她的这间屋子往日里除了她的母亲和那些捣蛋的弟弟妹妹之外还会有谁来?最大的贵客也就是她的父亲和她的爷爷。

“哎呀,小姐,你起来看看嘛,今日来的这个可真的是贵客,比皇帝来了还要稀罕呢!”周书把赵予从榻上拉了起来。赵予见到罗宾和范语站在她的面前可真的是惊呆了。

“哦,你来了。”赵予满脸惊讶地说道。

“是的,只是不知我们这些臭男人有没有玷污了小姐的闺房?”

“罗公子这是哪里的话?不玷污,不玷污,罗公子呀,你们两个根本就不是臭男人,我们请还请不来呢。来,来,罗公子,范先生,请坐,请坐。”周书一面答着一面招呼罗宾和范语坐下。两人都坐下了下来,周书又忙着沏茶。

“小姐,你也坐啊!”周书见到赵予还在傻乎乎地站着便对她说道。周书见她家小姐这两天都是茶饭不思的,今日罗公子的到来一定会让她很开心的。罗宾坐下来后环顾了一下这间屋子,正对房门摆着他们现在坐着的这张圆桌椅,桌椅的后面摆着一张床榻和一套茶几,右手边是一张折叠的屏风,这屏风将里面的闺房隔开,在外面很难看到里面的场景。这房间的布置简洁而又干净,很难分辨出这是一间小姐的闺房,只有那窗户上的风铃还可以些许表现出是女孩儿的玩物。

“罗公子,吃过饭没有?要不要叫人端饭上来吃?”斟好茶之后周书问道。

“哦哦,不用,吃过了。”罗宾答道。

“周书,叫人上些点心来吧。”赵予多少恢复了些以往的神色。周书听了便出去吩咐外面的丫头。

“小姐,你跟罗公子慢慢聊吧,我有些事要出去跟书丫头商量一下。”范语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

“好的,范先生,你去吧。”

范语听了便从屋里走了出去。外面,英华一个人在走廊上呆着,默默地看着院子的风景和那些浇花说笑的丫头。范语出来找周书可不是什么推脱的借口,而是他真的有话要跟周书说。他从屋子里出来之后把周书拉到了一边,对她说:“书丫头,罗公子来这里的事二老爷可不知道,是罗公子求我带他来的。你可要告诉你屋子里的丫头,今日之事不可以传出去,要不你我都有好看的!”周书听了自然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我会管好姑娘们的嘴的。”

现在屋子里只剩下赵予和罗宾。两人相互看着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家里还好吗?”赵予开口说道。

“我家里还好,你不用担心。倒是你还好吗,你答应订亲?”罗宾答道。他家里本来就没事。

“只有你答应回来娶我,我一定会等你的。”

“不,我不需要你那样。我可以答应娶你,只是我怕我做不到。做不到的承诺那还是不要说的好。”

“你做不到?为什么?我们两家的家长不是都答应了吗?你守孝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我不想跟你说这个,今晚我在赵家村外北边的那片树林里等你,你过来,你过来就什么都知道了。”

“到那里干什么?有很重要的事说吗?干嘛不在这里说?”

“不能在这里说,你去就知道了。带上你的婢女去,不要让你的家里人知道。到时候我会在树林里点上灯笼,你见到有灯光的地方往那里走就对了。”听了罗宾这话,赵予满脸犹豫地看着罗宾。

“怎么,你不敢去?”

“你到底有些什么秘密?”

“你今晚来,你来就知道了。不管你来不来,我都会在那里等你。”接着一阵沉默。

“咱们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不说这些了,这些天你过得还好吗?”这次罗宾开口说。

“好什么好,好不容易搭上了这门婚事你家又出了这种事!”赵予嘟着嘴说道。

“你就这么恨嫁吗?”罗宾逗她道。

“哼,不理你了,谁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好吧,不开玩笑。你今晚会来吗?”

“你神神秘秘地叫我到那里到底是干什么?”

“是有关咱们前途的事。你不用怕,有我在,到了那里没人敢欺负你。”

“我就怕欺负我的那个人是你!”

罗宾听了这话不禁淡淡一笑,说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伤害了你,请你相信我不是故意的。”赵予也不搭话,两人就默默对视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里终究不是你我长谈的地方,是范先生偷偷带我来见你的,你爹并不知道。我不宜在这里呆太久,我该走了。”罗宾说道。

“我就觉得奇怪了,怎么你会和范先生突然来到这里,你是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光明正大地进来的,我今天来是来跟你爹赔礼道歉的,然后在找个借口来见见你。我真的该走了,今晚你会来吗?”

“好的,我去。晚上什么时候?”

“天黑了之后我就在那里等你,你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过去。”

“好吧。”

“一言为定。来打个勾勾。”

赵予听了不禁笑了一下,说道:“打勾勾。”两人用小指打了个勾勾,然后都笑了。

“我真的该走了。”

赵予把罗宾送出院子,罗宾叫上了范语和英华。他们在门外又和赵予说了几句客套话就离开了。

三人走后,周书回到屋子里见到赵予比之前更加魂不守舍了。

“罗公子就这样走了?”周书说道。

“是的,他约我今晚到村外的树林跟他见面。”

“啊,他叫你到哪里干什么?你答应他了?”

“是的。”

“小姐,你没事吧?这姑娘家的名声可是比性命还重要,你怎么能轻易答应他到那种地方?你想想,孤男寡女,在那种漆黑又荒无人烟的地方能干些什么?”

“没有,他叫我带上你去。”

“这倒也不怕。……可是,小姐,他不是还有一个仆人吗?万一到了哪里他跟他的仆人一人一个怎么办?”

“你这丫头片子把人也想得太坏了。我看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能在这里说,非要到那个黑麻麻的树林里说?我看他根本就没安好心!”

“刚才我也问他了,可他就是不肯说。我想他是有什么秘密要告诉我。别想太多,我已经答应他了,今晚你就陪我去吧。”

“哎呀呀,小姐真的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了。既然小姐要去,那我舍命也要跟着去,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周书嘟着嘴说道。

这边,范语把罗宾和英华送出了赵家庄。送走两人之后范语回到了庄里忙自己的事情去了,而罗宾和英华可不打算回县城,罗宾打算今晚见过赵予之后就趁夜会密林去。现在还是上午,他们要在这里逗留到天黑,要如何打发这段时间可是件让人头疼的事。

两人骑着马在赵家村的小道和小巷之间闲逛,惹得过路的村民纷纷避让。两人逛着逛着来到了赵家村的私塾。此时私塾先生恰好不在,里面的那帮书童正在私塾里闹翻了天。这间乡里私塾并没有什么大龄学童,都是些小孩和少年人。罗宾见了便想跟这帮书童来玩玩。罗宾下马叫英华把马栓到私塾外的树上。这间私塾没有院子,就一间孤零零的大屋子,周边是一片小树林。

罗宾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走进了学堂,那帮学童见到陌生人进来,不知道是什么人物,一下子静了下来。

这间大学堂下面坐了有二三十人,堂上摆着一张桌椅,后面照常是一副孔子的大画像。罗宾走到堂上拿起桌子上的戒尺用力地敲了几下桌面,大声喝道:“全部回座位坐好!”那帮学童听了全都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这时候课堂是静悄悄的,那帮学童不知道眼前这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到底是何方人物,全都不敢吱声。

“你们先生今天有事,让我来代他上一天课。我问你们,先生叫你们背的书可都会背了?”罗宾有模有样地说道。

“会背了。”零零星星有两三个人回答。罗宾叫了一个会话的起来背。只见一个长相清秀的童子站了起来背到: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好,很好。今天我受先生所托来给你们讲解一首诗。李白的静夜思你们可有学过?”罗宾又说道。

“学过,我还会背。”堂下响起了闹哄哄杂七杂八的声音。罗宾又叫了一个书童站起来背。等那书童背完之后罗宾又问道:“我相信你们很多人都会被,但是你们可知道这首诗的意思说的是什么?”

“知道!”堂下响起齐刷刷的回答。

“那第一句,床前明月光是什么意思?”

“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月光照到了床前呗。”

“不是,我跟你们说,这个明月并不是我们平常所说的那个明月。这个明月其实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床前明月光的意思就是说有一个叫明月的女人在李白的床前把衣服脱了个精光!”罗宾把他在街头那些闲人口中听到的桥段对这帮书童说道,他本来就不是来上课的,只是来跟这帮书童打发时间的。此话一出,堂下一片哇然,哄笑成了一片。这帮童子马上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公子不是个人物。

“那第二句呢?”

“快说,快说第二句是什么意思?”

原本安静的学堂一下子就乱了起来。而英华此时就在屋外后门边看着。

“安静!安静!你们还想不想听啊?”

“想……”下面齐刷刷地答道。

“第二句,疑是地上霜的意思就是说,这位明月姑娘身上的皮肤就像地上的霜一样白。”

“哈哈……”这下私塾里全笑翻了。

“安静!安静!”

“吵什么吵?全部给我闭嘴,没看到先生在讲课吗?都别吵了!”这时候有一个学童站了起来喊道,那样子神气极了。学堂又慢慢地静了下来。

“第三句,举头望明月,就是说李白抬头看着在他面前脱光光的明月姑娘……”这下堂下全都乱成了一片,看样子这课是上不下去了。

“先生,最后一句,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在哄乱当中有人问道。

“你们还想听吗?想听就静下来!”罗宾答道。下面又有几个学童在叫大家安静,学堂又慢慢地静了下来。

“最后一句,低头思故乡的意思就是说,诗仙李白看着在他面前脱光光的明月姑娘,低头又想起了远在故乡的老婆。这首诗就是说诗仙李白在异国他乡找了一个叫明月的姑娘嫖妓,然后又想起了在故乡的老婆,表达了诗人在嫖妓的时候又不想背叛老婆的矛盾心情!”这下堂下捧腹大笑的,敲桌椅的,上蹦下跳的,什么都有。这时候,英华在屋外给罗宾招手,原来是真正的私塾先生回来了。罗宾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那位先生就已经来到了门前。原来他远远就听到了这闹哄哄的声音,所以加快了脚步。他是一个留着长须的中年男人,中等瘦削的身材,穿着一身长衫。那帮童子见到他们的先生马上静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给我出去!给我出去!”那先生对罗宾喝道。

罗宾听了便走了出去。刚走到学堂外面那位先生却把罗宾拉住了,对他说:“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捣什么乱?走,跟我见村长去?”

“你的学生少了人了?死了几个,还是有几个受伤了?如果没有你就给我闭嘴!”罗宾一把甩开那位教书先生的手说道。那位先生见对方衣着华丽,也不知是哪家的少爷,所以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有目送着罗宾和英华骑马离去。

中午时分,两人在赵家村一间路边的帐篷吃了一顿简易的饭。许久没有吃过这样难吃的饭菜,两人只是胡乱吃了些填填肚子。吃过饭之后两人没有再进赵家村,而是骑马来到了赵家村的野外闲逛。秋风煞爽,野外依然青绿喜人,泛黄的阳光透出些干燥的味道。两人来到了一片树林里,下马把马栓到树上,然后找了块干净的地方躺了下来。

“少爷,你真的要向她表明身份?如果她去告诉她爹赵家老爷的话那夫人和小姐不是很危险?你有想过夫人和小姐的处境吗?”

“她不会背叛我的。”

“呵呵,但愿她和你想的一样。”

“就这样躺着如何挨得到天黑?咱们还是去买些酒回来喝吧。”躺了一阵子之后罗宾又说道。于是两人又骑马到野外附近的人家买了些酒和几只鸡回到树林里烤着吃。那几只鸡他们叫卖给他们的那个老乡给他们宰了之后才带回来。回来之后两人又将那几只鸡拿到一条清澈的小溪里洗了一遍再拿回去烤。回到树林里,捡柴、生火,忙活了半天两人终于舒服地躺下一遍吃着烤鸡一边喝酒。

“少爷,你说我们这次回到密林之后还能再回来吗?”两人开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你还想回来呀,你说我们还能回得来吗?”

“难道少爷你就不想回来?在县城里是多么舒服自在呀!”

“人呀就是这样,一尝到繁华的滋味就再也难以回到以前的苦日子了,这世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风尘女也正是因为这样。还是别想了,只当是做了一场梦。这次回到密林之后只怕我们得一辈子呆在那里,说到底,那里才是我们的家。”

“是呀,我们还是想想秋收抢粮的事吧,这应该也不远了,也就一个来月后的事。听他们说以前每次抢粮的时候都要死好多人。在县城里呆的这几年倒让我变得娇贵了,不想去做这些杀戮的事情。”

“是的,这和平的日子过久了人都变得麻木了,这几年我们连打猎都少了,更别说杀人了。我们也该回去尝尝鲜血的味道了,要是到时候心慈手软只怕死的会是我们。”

“少爷,那你跟赵家小姐该怎么办?今晚是要跟她决绝吗?你真的确定她不会告诉她爹?这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事!”

“如果真的要走我总该告诉她我是谁吧,我不能就这样杳无音信地消失地无影无踪。”

“但愿你的感觉是对的,不会陷夫人和小姐于险境。少爷,如果注定不可能在一起那又何必在乎告别这一面呢?长痛不如短痛,希望这一次冒险能够让你彻底断了这个念想才好。”

“好了,别说了。好不容易才不想这事,别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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