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在那大汉的指引下,转过教司坊的一个内堂,随即在其中一间不起眼的房间外停了下来。
房门紧闭,其内不时隐约传来一阵阵曲乐之声。
大汉为徐天领完路,却不再说话,而是双手倒背,示意徐天进去。
徐天眉头微皱,但本着谨慎的心思,他正待用灵力将屋内情况探明之时,从这房间内传来一阵嘶哑难听的声音“小子,既然都到了,还不赶紧给老夫进来!”
一听这颇有特色的破铜锣般的嗓门,徐天苦笑,看来是对方无疑。不过从上一次见面的情况来看,这老者对他应该是并无恶意的。相反,徐天还得好好感谢其赠书之恩。本打算找个时日亲自登门拜访,眼下倒刚好顺便拜谢一番。
他推开房门,一眼便看到了端坐在太师椅上那还是一身花衫长袍的老者。
其前方有数名如花似玉的女子起歌弄舞,伴着一曲靡靡之音,玉袖飘舞。
此刻,他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自以为颇有风度地摆弄把玩着两颗文玩核桃,双眼微眯,看也不看徐天一眼,而是兴致盎然地盯着那些女子的曼妙舞姿,显然正在兴头上。
徐天无奈,也不敢打搅对方。这老头脾气古怪,还是先退在一旁不要出声为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花衫老者滋溜一声又咪了口小酒,似乎方才回过神来。
“退下吧。”花衫老者冲那群女子淡淡说道,随即那数名女子温然歌舞戛然而止,温然告退。
“晚辈见过柳前辈。”徐天从一旁站出,冲那花衫老者躬身抱拳道。
花衫老者却是不搭话,而是上下来回打量着徐天,盯得他浑身不自在。
许久,他才收回目光。
“不错,小子有几分本事,算你没给老夫丢人。”花衫老者一边慢悠悠地喝了口酒,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的事,我基本上都听说了。依你眼下的表现,已经够资格做老夫的师侄了。那风凌步,你现在会几式了?”
“三式,但都只是小成。”徐天思量片刻,恭敬地回道。
“哈哈哈……不知江月行那老家伙九泉有知,会是什么反应。”花衫老者嘎嘎嘎地得意地笑了几声,随即喃喃道。
过了片刻,他整了整大花衫长袍,抬起头看着徐天那云里雾里的神态,不咸不淡地说道:“小子,老夫也不瞒你。江月行那老家伙是我同门师兄,虽说我们二人一向喜欢较劲,但其实情同手足也不为过。他临终前老夫答应了他,替他寻得一名真传弟子,不致辱没这绝世身法。你小子不错,能这么快掌握三式了,也就通过了老夫的测试,也算是获得了我的认可。”
“不知晚辈若是未曾通过前辈的认可,回是何下场?”徐天突然一抱拳问道。
“哼,这不是废话吗。老夫既然答应了师兄只能有一个真传弟子,自然不会让其他知晓此事之人活在世间了。”老者白了徐天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徐天沉默不语,倒也猜到了如此结果。看来他不知不觉中侥幸躲过了一场杀劫,不过他也未曾怨怪花衫老者,换作他恐怕也会如此。
风凌步如此绝世身法,自然只能作为独门秘诀,不能轻易流传出去。
“咳,小子不必多想。如今你已通过了老夫的测试,自然不会再对你出手了。”他瞪了徐天一眼,解释道。
花衫老者突然面色一转,难得地露出严肃正经之色,一字一句地冲徐天问道:“徐天,你可愿拜入老夫门下,做我师兄唯一弟子?”
徐天迎上对方那严肃的目光,随即躬然跪拜,恭敬地说道:“小子愿意。师叔在上,弟子徐天,拜见师叔师尊。”
花衫老者哈哈一笑,颇有几分开怀释然之色。如今总算是替师兄寻得一名极佳的弟子,数年来的心病一扫而空。
“徒侄不必多礼,起来吧。以后叫我柳师叔便可,不必再唤什么前辈,免得生分。这块令牌你且收好,若是遇上不可匹敌的老怪物可拿出此物,大部分老家伙还是会给几分面子的,足以保你一命。”柳如风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硬邦邦的令牌,抛给了徐天。
徐天接过,稍稍打量了会,只见那令牌乃是用赤铜打造,周身幽亮,正面刻着一柄长剑,背面却是两个古朴黝黑的大字:昆吾。
徐天周身一震,随即愕然抬头,看着神色如常的柳如风师叔。
“老夫忘了与你说了,不错,老夫与师兄确实出自昆吾派。此事本是门派机密之事,但你是我师兄的关门弟子,告诉你也无妨。”柳如风看了一眼面带疑惑之色的徐天,又继续解释了一番。
原来,他们师兄二人虽说乃是昆吾派之人。但此昆吾派也并非彼昆吾,准确的说,只是那真正传说中昆吾派的外门派罢了。
所谓外门派,便是负责替内派处理与外界交接之事,像二十年一度的九极山论剑之会、半甲子一度的天下武道大会,以及门派招收弟子等等此类之时,皆是由外门派来解决。
据柳如风所说,他与其师兄江月行出身内派,被宗门派遣调往外派,乃是外派的太上长老,地位比掌门还尊崇三分。
这昆吾派的外门派被称为小昆吾,一南一北共两个,所以也被简作南昆派,北昆派,而柳如风所在的自然是南昆派了。
即便是外门派,对于一般的势力来说也是不可招惹的存在。就说这南昆派,便有内门弟子数百,外门弟子数千,还有两尊如同柳如风这般恐怖的太上长老,甚至可以横扫一方了。
自从江月行身亡之后,昆吾派便又调遣了另外一名太上长老负责接替其位置。而作为外门派的太上长老也颇为自由自在,只需要在宗门遇到强敌之时出手便可以了。若是连他们也无法应付,那便只能让昆吾派出手了。
但这种情况自从昆吾外门派建宗数百年来,几乎从未有过。
至于江月行的死因,柳如风却未曾提及。只是顺带说了下其所葬之处,并且说到时候他自会带徐天去祭拜。
徐天听了柳如风所说之话,目光中异彩连连。这南昆派和北昆派他也略有耳闻,据说乃是实力极强的大派,但倒从未将其与那昆吾派联系起来。若非柳师叔提起,他也无从知晓二者的联系。
“柳师叔,你可听说过昆吾派内是否有李白翩此人?”徐天沉吟许久,随即抬起头,低声问道。
当年正是因为此人,才引起了诸多事由,可以说是当年之事的罪魁祸首了。
柳如风扫了徐天一眼,随即不急不躁地回答道:“小子,你的事情我也查过,这李白翩你还是不要招惹为好。据老夫所知,这小娃娃天资不在你之下,已被昆吾派收为内门弟子。但就这点倒也不算什么,不过你可知晓他的师尊是谁?”
柳如风突然话一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徐天,随即面色凝重地说道:“他如今是昆吾派五大太上长老之首的叶云修师叔,昆吾派内武道修为最高之人,即便是老夫对上他,也无一成胜算。”
见徐天沉默不语,柳如风又附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有老夫在,他便不敢动你。这小娃娃虽说身份特殊,但在老夫面前,还只是师弟的辈分,至少要看我的面子。”
“不知像柳师叔这般境界的武者,昆吾派还有几人?”徐天却突然如此发问。
柳如风眉头微皱,暗道这小子不会想单枪匹马杀上昆吾派吧?不过这个念头太过荒唐,很快被他忽略了。
“据我所知,现如今的昆吾派,比老夫还境界深厚者,不下二十人。”柳如风突然抬头望着屋梁雕栋,无声地叹了口气。
何止如此,这还只是昆吾派的力量。但昆吾派内还存在着一尊极为恐怖的存在,在其面前,才发觉自己是如此弱小。恐怕在对方眼中,这样的实力不过是蝼蚁罢了。
柳如风浑身似乎打了个冷颤,忙断开思绪,将目光深处那一抹恐惧收起。
“好了,你退下吧。若有何事,可以去青阳楼,只要你出示了那块令牌,自然会有人带你来老夫这。”柳如风摆了摆手,向徐天下了逐客令。
“谢过柳师叔,徒侄就此告退。”徐天躬身行了一礼,随即恭敬退下。
“对了,我已着人警告过那老家伙了。所以你在李家已无后顾之忧,那些人绝不敢动你半根汗毛,你小子安心练功便是。”徐天转身离去之时,身后传来柳如风那不咸不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