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安六子过来敲门,徐天方从突破的兴奋中清醒过来。
徐天这才发觉,眼下已然快辰时末了,适才沉浸于修炼之中,居然忘了今日还要参加甲乙越阶之战。
他刚起身,随即面露古怪之色。自己原本一身干净清爽的青衫长袍已然不成样子,而身体表面也有一层黑糊糊的污垢。
筑道期亦是洗髓期,一步一步将凡体肉胎排除杂质,洗清蜕变,逐渐转化为修道之体,眼下他刚突破开窍第一层,自然也会有大量杂质被排出体外。
徐天让安六子从厨房提了几桶热水,随即冲洗一番,换了身黑色劲衣,方才感觉神清气爽,身轻如燕。
匆匆用过早膳,徐天便带上那杆银枪,往道场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在道场内一处较为大气宽阔的青石擂台处,聚着黑压压一片的李家弟子,而擂台上立着三名执事长老。
其中一名灰衫黑须老者一言不发,淡淡地看着台下的乱糟糟的人群。而其身后的两名执事长老则一直在低声交谈,时不时看下时辰。
台下的弟子俨然分几个阵营,丙、乙、甲各成一方。今日来观战的弟子比前两日多了许多,几乎所有的李家弟子都被聚集至此,便是眼下,也还有零散的弟子匆匆赶来。
各阶弟子也是神态各异,丙阶弟子人数最多,大都年纪较小,所以更为喧闹。而乙阶虽然好那么一点,但也有不少人与身旁的弟子交头接耳。
唯有甲阶弟子,人数最少,却大都是面露高冷之色,看向其他弟子时,也是高高在上的神态。当然,他们也有这个实力与资格自傲。能入李家甲阶的弟子,资质和实力不说千里挑一,以李家在整个南武郡的武道地位,也足以笑傲同辈之人了。
甲阶弟子中,外姓族人占了近六七成。可以说,基本上大半个南武郡中,只要资质实力远胜常人的年轻俊彦,大都在此了。
“齐兄弟看那,那不就是紫烟四美之首的吕冰莹师姐嘛,如何……”乙阶弟子中一相貌有几分猥琐的长脸青年拉扯了下身旁的齐师弟,随即贼眉鼠眼地将目光瞟向了甲阶弟子中一名女弟子。
“咳,孙师兄,这样偷偷议论吕师姐,是否有些冒昧了?”那面目白净的齐师弟颇有几分腼腆地低声说道,但他的眼睛却是不老实偷偷瞄了一眼,随即却是目光一呆,视线再也收不回来,目光中露出痴迷之色。
惊艳,当真美不可方物。只见那名叫吕冰莹的女子一袭淡蓝色的如意月裙,柳腰纤细,肤若玉脂。特别是她那精致绝美的脸,似乎吹弹可破,柳眉凤目,唇若含丹,不施粉黛,出尘脱俗,端是动人。
别说是这齐师弟,其他乙系和丙系的男弟子看到这如画中仙子般的吕师姐时,也是个个露出猪哥一般的表情,小心肝砰砰直跳,甚是春心荡漾。
这吕师姐刚一来,便将一众女弟子比得黯然失色。不愧为紫烟苑四美之首,当之无愧。
吕姓女子自然能感受到周围那一道道火热的目光,她眉头微蹙,但也未说什么,细步轻挪,进了甲阶弟子所在之处。虽说被人关注和仰慕是令人羡慕之事,但她还是不太喜欢这种感觉,生性喜欢清净,若非今日有越阶之战,她便在自己屋内继续修炼了。
许多甲阶弟子看到此女一来,也是不由精神一振,用恶狠狠地目光扫了其他两系弟子一眼,随即神色一柔,作出一副誓死护花的模样,眼睛却出卖了自己,时不时瞄一眼。
“吕师姐,赏小弟光,来此处可否?”甲阶弟子前方传来一声几分优雅温然的声音。只见为首一名弟子面目俊意,身着黑衫锦衣袍,腰缠玉带,身佩灵饰,脚踏金丝靴,高束墨发。微风一吹,衣衫飘逸,说不出的翩翩之气,玉树临风。
吕冰莹看了一眼对方,秀目中微不可察地露出一丝厌恶之色,但仍是淡然回绝道:“李师弟的好意师姐心领了,此处便可以,不必换位。”
这翩翩公子模样的少年便是甲阶一号弟子——李轲洵。此人年纪不过十九,但真正的实力却比他们这些年长好几岁的弟子都要深厚,虽未踏入天骄之列,但已是被当做天骄弟子看待了。假以时日,定然会成为李家天骄弟子中的第一人。
吕冰莹虽对其实力和天资颇有几分叹服,但后来了解到他的为人后,便刻意保持了距离。
李轲洵不但实力和天资过人,而且身份尊然,是李家真正的嫡系子弟,所以不管是在李家内外,所遇之人大都对其尊敬有加,吹捧恭维。少年心性,便难免会有些浮躁自大。
另外一点是,此子用情不专,与数名女弟子暧昧不清,私下还有弟子暗传其去过青阳城的花楼快活,彻夜未归,而且不止一次。虽是谣传,但终还是说明此子为人不佳,在一众弟子中形象并不算好,甚至可以称为是纨绔子弟了。但碍于其实力和地位,许多人明眼不说罢了。
“吕师姐,李轲洵公子特意邀你,如此拒绝,是否有些不知礼数了?”李轲洵身后几人中一名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弟子凤眉一挑,带着些许不善地说道。
“黎师姐,算了算了,不愿过来也不可强求。吕师姐,师弟可是仰慕你许久了,若不嫌弃,下次来寒舍坐坐,交流切磋也并非不可。”李轲洵颇有几分温文尔雅地向吕冰一抱拳,随即转过身去。
但他的目光深处却是藏着一缕冰冷,这吕师姐三番五次地拒绝自己,实在是不知好歹。本来他还想用自己的魅力打动对方,抱得美人归,但眼下……哼,看来不得不用点手段了。只要是他李轲洵看中的女人,便要想方设法地得到。越是高冷姿态,便越能激起他的占有欲。
想着想着,他便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瞥了一眼如冰山般不食烟火的吕冰莹,目光中露出一丝火热和淫邪之光。随即很快又面带微笑,和身旁几人谈笑风生。
其他弟子见此,自然乐得看到李轲洵吃焉了,大都暗暗称快点。
“哎,李师兄,不是说有紫烟四美吗?剩下三个是谁啊?”一名贼眉鼠眼的丙阶弟子贼溜溜地转了一圈,向身旁的师兄问道。
“唉,你刚来李家没几个月,当然不知道了。但师兄我可不一样,那可是老资历了,这这紫烟四美我不但知道,还都有幸亲眼见过,那可当真是名不虚传啊。”
这名丙阶老油条弟子颇为享受地看了眼一脸崇拜之色的目光,咽了口唾沫,又眉飞色舞地说道:“这紫烟苑四美啊,有两名是乙阶师姐,一个芳名杨月如,一个芳名程灵,喏,就在那,乙阶一众师姐里最显眼的那两个,当真是倾城之色啊,我辈犹怜。甲阶的吕师姐,你也看到了。至于最后一个嘛……”
这弟子语气滞了一会,随即一咧嘴,嘟囔道:“一年都难见一回真容啊,天骄之席的李柔瑶师姐,就前几天祭拜李家老祖时头带面纱的绝世佳人……”
正在这时,那原本一言不发的灰衫黑须老者喊了一声“肃静!”。眼看闹哄哄的众弟子安静了下来,他便眼皮也不抬一下,淡淡地说道:“时辰已到,甲乙越阶之战,正式开始!”
“乙阶一号弟子徐天,上战!”
喊完后却半晌无人响应,程灵美目扫了一眼原本徐天所在的位置,但眼下空空如也,不由露出几分担忧之色。
台下大部分弟子都已知晓了昨日越阶之战徐天那惊人表现,眼下也都议论纷纷。
“这徐天怎么没来啊?莫非不打算参加此次越阶之战了?”
“哼,我看他是怕了。拿了乙阶第一又如何,说不定只是运气罢了。”
“徐天……是新来的弟子吧,若有机会,我倒想会会他。”
那李轲洵却是别有心思,眼下眉头微皱,内心悱恻不已。不对啊,难道他听到什么风声了?若他真弃权了,就不好向伯父交差了……
那灰衫老者一拧眉头,又冷冷地喊了一声:“乙阶一号弟子徐天,出战!”
“抱歉,我来晚了。”
从甲阶弟子身后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随即在众人的目光中,一名身着黑衫的少年手提一杆银枪,不快不慢地向擂台走去。这少年明明长得并不出众,一身粗布衣衫,衣着朴实,头发用一根黑带扎实,简单干净,但一举一动之间,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仿若真正的世外之人,飘逸出尘。
便是连程灵也是面带疑惑之色,今日的徐天比以前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但又不可言明。
徐天不知晓的是,在他经过甲阶弟子时,吕冰莹原本也在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徐天,突然面色微不可察地一变,双目竟然不受控制的闪过一道青光,但极为微弱,细不可察。但她却忙收回了视线,面色不变,但内心却已翻滚云涌。修士……她脑海中回荡着这两个字,久久不能平静。
在众目之下,徐天轻飘飘地跃上擂台,向那灰衫老者一抱拳。
老者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选战!”
徐天从一旁执事长老那递来的一堆木牌里翻寻了一番,随即从中取了一块,递给那黑衫老者。
“甲阶一号弟子,李轲洵,出战!”
在台下一众弟子的凝视中,那黑衫老者拿出木牌对着站在前方的李轲洵平静地喊道。
台下的弟子显然又沸腾不已,再战甲阶第一,这徐天是疯了吗?
要知道,甲阶和乙阶弟子的差距可是很大的,更遑论是有着接近天骄弟子实力地李轲洵了。
“当真是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唉,看来徐师弟太过自信了,这李轲洵可是仅此于天骄的弟子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万一徐师弟也是隐藏了实力呢?”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褒贬不一。
李轲洵嘴角勾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随即一甩衣袖,便已然极为飘逸地轻落在了擂台之上。
他煞是彬彬有礼地冲徐天一抱拳,温声道:“徐师弟,在下便是李轲洵。徐师弟果真名不虚传,师兄可是早有耳温。既然师弟选我应战,那我就奉陪一二,但若是师兄失手伤到了师弟,还请见谅啊。”
徐天面无表情,但心里有几分疑惑,这李轲洵似乎对自己有几分杀机,这是怎么回事?
“按规矩,越阶之战首战互敬香茶!”一旁的一名执事长老用托盘递来两杯热茶。
这种规矩,徐天也听说过一二,可有可无,也并无怀疑。但他的灵念不经意间扫过两杯热茶时,却是神色一动。其中一杯茶在杯子的侧身做了一层标记,若不细看,无法察觉。
李轲洵笑道:“徐师弟,师兄先敬你。”说罢率先步至那执事长老身旁,看似随意挑选般取了其中一杯,随即对着徐天示意。
徐天却不动声色,取了另一杯。二人对视一眼,便同时一饮而尽。
看到徐天全部喝完,李轲洵目光中闪过一丝异彩,但却被徐天敏锐地察觉了。
看来这李轲洵是那一脉人派来的,暗的不行,打算用阴招光明正大地废了他。
徐天内心冷笑,却对李轲洵产生了杀机。人若犯我,必杀之!就算不能杀了,也要废了他的武道修为!
原本徐天只是打算击败对方的,但那些人既然用如此手段来对付他,那他也不用讲妇人之仁。
这一战,就拿这李轲洵来立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