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嫣的眼神里,透着嫌弃。
我知晓她看我不惯,尤其我们之间存在那么多无法解开的恩怨。
面对她的质问,我无奈耸肩,下巴指了指紧闭的房门:“你也看到了,是你哥强行把我留在了你家,并不是我要招惹他。”
慕嫣听到我的答案,并没有太过惊讶,反而对着我幸灾乐祸起来:“之前我就警告过你,夹在我哥和阿焰之间,你只会进退两难,现在算是尝到苦头了吧?我可听说了,上回在高老爷子的追悼会,涛爷误以为你是我哥的女人,阿焰气得不轻呢!”
我有些意外,慕嫣这小道消息还真够灵通的!
“其实,我觉得那涛爷并非什么误认。”
“什么意思?”看着慕嫣一副看好戏的脸,我心头莫名有些忐忑。
她摊摊手,无奈解释:“自然是我哥跟涛爷提起过你……”
我听言眉心一凛。
“看到你痛苦成这样,不知怎么,我觉得好畅快啊!”慕嫣笑了两声,阴阳怪气的,一点也不似刚被我吓晕过去的小公主。
我龇牙咧嘴瞪她:“你是想尝尝刀口喋血的滋味吗?”说着,我转身就取下了慕爵放置在隔断柜中央的一把修长的日本武士刀。
我将刀鞘抽出一半,对着灯光,那刀面泛起了锐利的银光,虽然知道不可能开了锋,但仍然无法挡住它的光芒。
慕嫣果然脸色一白,护住肚子狐假虎威道:“我告诉你,这是我家,你别想乱来!”
“不乱来,可以。”我收回刀鞘,斜了她一眼,“赶紧滚回去休息!”
我得趁慕爵没回来之前,赶紧联系陆熙来救我。
慕嫣见我赶她走,她神色间掠过一丝犹疑。
她舔了舔唇角,欲言又止,顿了顿,才艰涩开口:“我其实也没别的事,就想问问你,林青有没有捎信给你?”
“嗯?”我一愣,没料到她话题会转这么快。
她沉默看着我,又垂下了明眸,盯着她那半大的腹部发呆。
那一瞬间,我心里确实有了一丝怜悯。但想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不管林青所涉嫌的故意杀人罪以及经济诈骗罪是栽赃还是事实,慕爵为报当年之仇要除掉他,也是他自己罪有应得。慕嫣也如此!
“他前几天的确发了信息给我……”我随口编了个谎话。
“他说了什么?”慕嫣面露急切。
我总算明白她今天来找我的真正目的。先是给我一个下马威提高自己的姿态,现在有求于我才不致于太过难堪。呵……
“想知道么?”风水轮流转,我洋洋得意起来,“想知道的话,你必须帮我一个忙。”
她听我提出条件,身子颤了一下,目光透着清醒,看向我:“你别想利用我逃出慕家!”
嚯,不愧是曾经敢于杀人放火的慕嫣呢,她倒是学了几分林青的聪明。
我嘴角微勾:“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被慕爵锁在慕家?”
她愣了愣,想到什么,直言不讳道:“我哥一直想要的不就你么?为了得到你,他软禁你,又有什么稀奇?”
这就轮到我诧异了。
慕爵对我,确实存在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但从他人嘴里讲出来,我仍旧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何好,你觉得我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文尔雅,善解人意,是值得交往的朋友。”他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扮演着导师的角色。
慕嫣突然笑了:“的确,大多数人对我哥哥的印象,都是如此。”她眯起好看的眸子,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好像很是失望一般,“可惜啊,你们很少见识他想要得到某种东西时,所表现出来的执着。”
“跟你说个故事吧。”她顿了顿,仰着头似在回忆什么,“小时候,我哥去集市买玩具,有回他看中了一把塑料小水枪,恰好另外一个小男孩也看中了那把枪,对方付钱比他快,拎着枪欢天喜地的就走了。老板打算拿把新的卖给我哥,他死活不要。两个月后吧,我哥在学校闹事被开除,老爸只能让他转到我所在的小学。”
“没多久,他跟我们班的一个男同学成为了朋友,上学放学形影不离,明明他比我们还高两个年级呢,鞍前马后的,就连我这个妹妹都没有那位男同学那么好的待遇。直到他小学毕业典礼那天,我偶遇他俩,我看到我那同学将小水枪当作毕业礼物送给我哥,我才清楚,他不惜想尽办法离开原来的学校,跟我同学成为朋友,隐忍足足两年,就为了一把破水枪……就是那把,看到了没?”
我顺着慕嫣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房间里的隔断柜最顶层,架着一把用褪了色的塑料水枪。
良久,她好整以暇收回目光,看向了我:“跟我同班的那位男同学,你想知道是谁么?”
我手指不由攒紧,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好像有什么答案要破土而出。
“他是阿焰。”慕嫣明眸里透着一丝诡谲,语气像是恐怖片里传来的一样。
我大惊失色,脚步都险些站不稳。
长足的毅力,潜藏的谋划,他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哪怕用友情勾勒也在所不惜,这令我隐隐感觉到了一丝害怕!
脑海中蓦然闪过沈小冉跟我坦白的真相。
当年慕爵跟高焰合伙做生意,高焰债台高筑不得已放弃我,而慕爵也因此被慕鼎天赶出家门,纵是两人恩怨已结,在发生火灾时,高焰仍旧相信慕爵可以护我一命,而现在,高焰再次下落不明,慕爵又一次出现我身边,我骤然感觉,这仿佛是一场轮回,存在着惊人的相似点。
不,我绝对不能让历史重演。
“别再跟我讲睡前故事了!”我瞪住她,眼神满是戾气,“实话跟你说了吧,高焰带我登记结婚,突然杳无音讯,我现在在找他,你如果不帮我逃走,不但得不到林青的消息,就连高焰也可能存在危险!”
慕嫣怔住了:“阿焰他……”旋即,她的眼神闪过一丝决绝,“我不能帮你,我哥警告过我,如果我敢管外面的闲事,他就带我去……”
说着,她捂住了脸,有些痛苦,颓丧的声音传来:“何好,我不能拿孩子的命跟你赌,你换个条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