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高焰开车送我回剧组。
道路颠簸,我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睡半醒之间,听到高焰在打电话。
“确定是他的助理么?好,你传给徐梅吧。”
我一听梅姐的名字,顿时睁开了眼睛。
高焰见我醒了,忙跟电话那端说再见。
我揉着眼睛,沙哑出声:“你刚说梅姐怎么了……”
“哦,没事儿。云池问你什么时候回,我怕他有急事,就让他先找你的经纪人。”
高焰的解释也说得过去,我也没有多想,转而看向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往后倒退,远处连绵的山色还有灰黑色云雾飘飞,晕染出一副意境优美的水墨画。
我看得出神,问他还有多久到目的地。
“半小时吧。”他回我一句,顺手递给我一瓶怡宝。
我接过来,润了润干涩的咽喉。
一路沉默,汽车里放着莫扎特的小奏鸣曲C大调,那种轻快的幸福感,令心情也跟着飞扬。
此时才是无声胜有声吧?
我开了点儿窗,有别于大城市那浓厚的雾霾,湿润的空气里藏着充盈的负离子,尤为清新,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捕捉风的形状。
多希望这样一路开下去,永不结束。
但现实是,我们必须醒来。
快到酒店附近时,我立即让高焰停车。
他停在路边,一脸疑惑望着我,我解释道:“怕误会,我走一段儿,你先过去吧。”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很明显不想放人。
我灵机一动,抱着他的脸颊在他嘴唇重重一吻,搂住脖子撒娇:“别担心嘛,我马上追上你。”
他拿我无可奈何,开了车锁。
我蹦蹦跳跳下了车,特意在路边多站了会儿,等高焰开着商务车从拐角离开我的视线,我才闲庭信步慢慢悠悠往酒店方向走去。
走了一阵,忽感身后有人拍我肩膀。
我回头,就见秦宇轩阴测测地看着我。
我警觉起来,退了两步,故作镇定道:“你怎么在这儿?没拍戏么?”
他勾唇冷笑,眼神阴鸷:“拍戏?你觉得我还有心思拍戏?”
我一愣,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扭头就走,没想到他立马跟了过来,拽住我的手。
德天周遭都是山区,路边虽有几个饭店,但都比较分散,快速扫了眼周遭,都看不见一个人影。
我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只好怒目瞪他:“赶紧松开,小心我告你骚扰啊!”
“呵……又想故技重施么?”秦宇轩笑出了声,手掌猛一用力,我惯性撞上了他的胸膛。
他另一只手死死箍住了我的腰,嘴唇贴着我的耳根阴冷道:“放心,你这种风尘女子,玩了我还怕得艾滋!就请你好好配合演场戏,不然……”
“演戏?”演啥戏?说时迟那时快,耳畔咔嚓声一闪而过,我下意识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果不其然,就见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一个男人偷偷摸摸在拍照!
我恍然大悟!
该死的小人!
我抬手狠狠甩了秦宇轩一巴掌,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时,提起膝盖怼在他双腿中央,他嗷嗷乱叫,我又顺势踩了他一脚,大喊救命。
我就不信了,就我这大嗓门,周围会又没人听到。
秦宇轩顿时惊恐,也不管自身疼痛,就示意草堆里的记者快走。
昨晚我恰好没事看了眼微博,因为小汤圆发秒拍确实证明秦宇轩有骚扰我的迹象,帮我扳回一局,才使得舆论站回到我这边。
如果这记者拍下“证据”曝光,众和给我告到法庭的诉状书将成为自打脸的笑话。剧情将再一次反转,那么我的名声只会更差!
记者抱着照相机慌里慌张从灌木里钻出来,撒丫子往身后大树林就跑,我也顾不得形象,在身后拼命猛追,口里嚷着“站住,给我站住”。
这四周全是深山老林,跑到哪里都能激起一溜儿飞鸟。
那记者是个胖胖乎乎的小伙子,身手也谈不上多矫健,但我毕竟是个女人,彼此之间体力悬殊,眼看就要追近,他又拉开了距离。
周遭越发安静,只能听到我的急促喘息和砰砰心跳,我跑啊跑,突然被脚底下的树根藤蔓绊倒,噗通摔了个狗啃泥。
我想站起身,才发现自己扭到了脚踝,火辣辣的疼。
我筋疲力尽坐在地上,看着那记者回过头来惊慌失措盯了我一眼,火速逃走了。
捏紧拳心捶了一下地面,气得我嘶吼!
我没有那么玻璃心,自然不在乎微博几千上万条辱骂,但被秦宇轩那小子阴我一把,我就没法控制自己的洪荒之力。
越想越烦躁,准备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梅姐来接我,一摸身侧,骤然发现自己将挎包遗落在了车上。
而周遭山林叠翠,树荫遮天蔽日,安静得只剩那布谷鸟凄凄惨惨悲鸣。
我不由有些害怕,捡了根粗壮的枝桠作为拐杖,勉强支撑着站了起来。
举目四望,也不知自己跑到了何处,只好探索性地,往来时的方向挪步。
真是佩服自己刚刚那百米冲刺的力量,现在我双腿发软,如何也走不到大马路。
“不会迷路了吧?”我蹦跶缓慢,走走停停,突然,听到不远处发出嘶嘶的声音,我顿时挺直了背脊骨,全身冷汗簌簌直冒。
果不其然,我看到距离不到五米的距离,一条粗壮的响尾蛇正盘着身子,竖起脑袋,用那警觉且凶狠的目光盯着我!
我死死屏住了呼吸,半分气都不敢出,完蛋了……
这玩意咬一口,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
我握紧了手里的干树枝,迫使自己镇定下来,斜眼一瞥,脚下有块大石头,我小心翼翼脱下自己外套,放在胸前,旋即慢慢慢慢蹲了下去,将石头捡了起来。
我脚崴了,自然不可能跟蛇比赛绕弯跑。
想起以前小时候,家乡附近都是山跟农田,难免也会遇到这种东西。
姥姥教我千万不要慌张,如果距离远,就慢慢后退,尽量不要发出太大的声响。如果它靠近,就用结实的木棍打它的腹部,因为蛇的七寸往往很难找,但腹部很柔软。如果它还有力气来攻击人,就用外套罩住它,用石头使劲砸。
我打定好主意,一心想着要跟这条蛇干一场,蓦然觉得耳畔嘶嘶声越来越响。
下意识扫向周围,岂止是一条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