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我大摇大摆地走进教室,同学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橱窗里的字不是我写的。”我自言自语。
“我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你这么受欢迎,还是没想到我的胆儿这么肥?”我有点咄咄逼人,不给人还嘴的余地。
我不知道同桌想要说什么,可是我就是什么也不想听,这时候他又能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来。
“同学们,中午好啊。”讲台上突然站了一个boy,操着一口流利的北京话。背着耐克经典包,头发染了一撮白色,脸色白亮地像打了粉底,从头到脚透露出一股骚浪贱的气质。
正当大家目瞪口呆的时候,班主任走了进来站到boy旁边,
“同学们,今天从北师大附中转来一位新同学,他的名字叫齐修,以后大家好好相处。”老师似乎对这新同学很满意,“你先坐着吧”,说着把他安排到了讲台左边,那那可是传说中学渣坐的位子啊。
齐修把书包爽快往桌子上一扔,竟开始整理起发型来。
“记得把头发染黑。”班主任还是没忘记校规校纪啊。
57.
自从齐修来了我们班,气氛有点不一样了。像是一群麋鹿中间闯进了一只狼,随时可能起冲突。
也许是对于从天而降新同学的不适应,也或许是规矩久了的一中人看不惯他放浪不羁的模样。大家对他都不亲近。
“同学,你把团员证拿一下,我等下帮你去转团关系。”我走到齐修跟前朝他伸出了手。
齐修意味深长地我一眼,爽快地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档案袋。其实他的笑容挺暖的。
这年头年轻人都往北京跑,我还没见过人往回跑的,我不是歧视我的家乡。只是在北京更有机会上到好的大学。
58.
其实大家并不在意学生转进来,不过都希望他是学渣,这样高考时又多了一个人垫底,万一他是个学霸,每个人就又多了个竞争对手,毕竟高考是省内竞争。
学海无涯苦作舟啊,诶。
班里的同学都已经准备好战斗了,个个摩拳擦掌准备用一个漂亮的分数来奠定自己的地位。
下周就期中考了,自习课上班里只能听到哗哗的翻书声和沙沙的写字声。
学校为了节省空间在安排考试座位上花了很多心思,最终决定一排高一一排高二。这样连桌子都不用搬了。
考场里一个年轻女老师在讲台上端坐着,扎着半丸子头戴着黑框眼镜。一个中年男老师来回不断地巡逻。
坐在我前面的正是那个不羁的少年--齐修。头发恢复了正常的黑色。
“你好啊,新同学,正式介绍下,我叫林知。”
一拿到试卷,整个考场的小伙伴齐刷刷开始答题。对于语文,我最不喜欢那种噼里啪啦一大堆文字然后给你一个选择题,我总是从上一行跳着就看到下一行了。减缓了我的做题速度。
语文最讨厌的就是文言文,好好说话不行吗?初中班主任说过:考场上即使遇到不会的题也要懂得虚张声势,懂得给别人造成心理压力。
但……大家都是学霸,谁也别太装。
数学物理的每一道我都扣的太仔细,数学刚做完选择题时我听见前桌翻页的声音,那声音听的我心焦。
在每一场考试中我都不断地看手表,生怕时间来不及。
考试能够摧残人,考试也能够锻炼人。总有些心智不过关的人在一场考试中败下阵来,也有人在考试中浴火重生。
考完试第二天,班级里的气氛明显没有往常活跃,一脸轻松的人寥寥无几。大多数还在相互对着答案。
唐宋已经在座位上看着新课程的内容,不断地翻看旧书上的笔记。好像期中考试对她来说只是打了一个喷嚏,还是没什么力道的那种。
我兀自走到他旁边,坐下,好像身旁坐了一团空气一样。开始大声朗读起来:“vote,vote......”
下课的走廊总是活跃异常,对面就是高二年级,女生们总是盯着对面教室门,看看是否有帅哥进进出出。
“诶,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我趴在走廊的栏杆上。
“唔”我的余光瞟到了身旁的齐修,却因为跟他还不熟,一时想不出要讲什么而窘迫。
“听说文科班美女多。”想不到他率先打破了沉默。
“是啊,数量上是挺多的,不过比例上差不多。”我歪过头斜了他一眼,他示意我继续讲。
“你想,一个班级45人的话,理科班15个女生,5个算美女;文科班30个女生,10个美女,比例不是一样的吗?”我认真地解释着。
“不过我承认文科班的女生确实是打扮地比较花枝招展,在学校里是一道靓丽的风景。”我必须承认她们确实很美。
这一点,新同学也点点头,“不过我倒是觉得,你更美。”说完这句,齐修把那望向远处的眼睛转向我。
面对这突如其来如此直白的夸奖,我倒不好意思了。
“哪里哪里。”沉默也不太礼貌,我是我只好礼节性地回了一句。
想不到他双手捧着我的头,仔细左右看了看,一本正经地说:“你漆黑而明亮的眼睛,你可爱又灵动的卧蚕,你小巧又鲜艳的嘴唇。”
我懵了,脸从苹果肌红到耳朵跟,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齐修见我没反应,自己却像孩子般地笑了。
我不知他为什么笑,也跟着他无节奏地笑了起来。
“不明白为什么中国人老是不能好好说话,无论是夸人还是损人都得绕好几个弯,没一定情商的人还不一定能get到,生活如此美好,真不明白老祖宗们总爱浪费时间说废话。”他开玩笑似的吐槽。
“你的想法虽然有可取之处,但有时会有风险。”我好心提醒他。
“怎么说?”他一脸好奇的模样。
“《国风》里的诗句曾说: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古时青年男女由于传统礼教很难相见,诗句讲述的是男女之间确定彼此心意的方法。范爷的新剧《胭脂雪》中就有借用。”
古人的撩妹手段不服不行。
“然而如果像你说的那样,嫁给我吧!我想和你生孩子!那你只会得到一个字的回答。”我故意顿了顿。
“什么回答。”
“滚!”
“哈哈哈哈哈!”我俩都乐得不行!为自己的社交技能点赞!
“你在北京待着不好吗,纯粹从高考这件事来讲,在北京考会更有优势一些,在这边竞争压力相对更大。”我终于道出了我长久以来的疑惑。
“上完幼儿园,爸爸因为工作调动去了美国,妈妈因此辞了国内稳定的工作,专职照顾我,在美国久了以后,爸妈的感情渐渐生疏,家庭氛围总是经常变得尴尬,一家人都不开心。后来他俩在我的支持下离婚了,我跟我爸。妈妈是高级翻译,留在美国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因为爷爷奶奶身体不好我爸才回了国,老人年纪越大,大城市反而待不住了,非要回老家,所以我就回来了。”齐修虽然笑着,眼中却闪着失落。
虽然有些惋惜,但我心里佩服他,能看开父母分开,这事儿要是搁我身上,我打死也不会同意。
“其中考试考的怎么样啊?”他话锋陡然一转,搞得我不知怎么接话。
“嗯…”我刚想委婉一点来着,但看着他耿直的眼睛,忽然有点于心不忍。
“考试尽了全力,时间把握的不太好,没时间检查,但总体下来感觉良好。”我尽量贴着现实描述着。那些“考的不太好,不知道”等等虚话都见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