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叫我出来什么事?”唐宋倒是神情轻松,一脸天真的样子。
“病房里的气氛实在是……”我面露难色。
“实在是……太暧昧了……”这话本是该埋在心里的呀,怎么一顺嘴就说出来了。只能装淡定惹。
我大概是脑袋发热了吧……在医院的公共场合……说这些……干什么……
唐宋默默地不说话。嘴角那是……开心吗。
“唐宋……”我鼓足了勇气。
说啊,快说啊,不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啊。
“我们是好朋友……”
“你这是感叹句,还是疑问句?”他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发懵。
感叹句是可惜吗?疑问句更像撩人心弦了。可我明明是陈述句啊。
“陈述句。”三个字简单利落。
他却冷哼了一声:“到什么时候?
什么到什么时候……
“高中毕业啊。”我几乎脱口而出。
唐宋在旁边咯咯笑,看起来心情很好。有那么好笑吗?鉴于初中同学的友谊很难延续到高中,高中同学的友谊到毕业虽然是保守,但也是最实诚的想法吧。
直到他人都走后,我和海棠说起这事,这人脸上一脸淫笑:“所以,你们毕业要交往吗?”
我:“……”
我保证当时说这话的时候没这层意思。
但
也许内心深处,还是有那么
一点点的。
仔细想想,脸上竟有些发烫,大概这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啊……”海棠冷不丁用那只健全的脚踹了我一下。
“瞧瞧你那花痴的样儿!”海棠嫌弃的对我嗤之以鼻孔==
“诶,你干嘛用唐宋的手机给我打电话?”我正给她削着苹果,脑子里忽然闪现这个问题。
海棠眼睛离不开游戏机,随意附和道:“我根本没加他QQ号,你以为他是来看我的……太天真。”
我竟无语凝噎。
见我傻傻地呆住了,海棠抽空瞪了我一眼。
“他是来看你的!”说完眼神又回到屏幕上去。
“如果你用班长的……岂不是能知道更多信息。”总算没有色令智昏。
“啊啊啊啊!”海棠突然仰天长啸,哭丧个脸“林知你看我对你多好,把自己的终身大事都给忘了……”海棠捶胸顿足,怪自己没有抓住机会。
178.
既然如此,我是不是可以名正言顺去的跟他打电话,发短信了,真好。
哇……
心情莫名变好了。上个QQ改个签名。
改什么好呢?上个签名还是在去年刚过完年的时候:要中考了,加油。那真是一年前的事。
那就: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
这应该很隐晦了吧,我暗暗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改掉签名没过10秒,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卢莺莺】:在么?
莺莺是我初中同学,说起来半年多没联系了,我真是见了新人笑,转眼就忘了旧人哭啊。
【我】:在啊,好久不见啊,补以一个抱歉的表情。
【卢莺莺】:什么事心情这么好啊?说来听听,让我也开心下。
莺莺还真是八卦。
【我】:哈哈哈哈哈哈。
不可说不可说啊。
【卢莺莺】:左哼哼。
【我】:前几天小区遇到一个超级大帅哥……
不憋个大招来招呼她,莺莺是不会撒手的,大神,拿你当一下挡箭牌,希望你别介意。
【卢莺莺】:真的吗???
这家伙最喜欢打听那些俊男靓女的情史,这心思花在学习上也能考上一中了,不过她自己在二中也惬意得很,看看小说,节节体育课眼睛离不开篮球场,成绩还能保持中上。
【我】:真的,可惜啊,不是我的菜,遗憾脸。
和莺莺聊的正嗨,突然有其他人给我发了信息,单击点开一看,是唐宋。
【同桌】:还没睡?
同桌是我给他弄得备注,一直懒得改,反正平时也不聊天。
【我】:嗯==
【同桌】:早点休息,明天大年夜,要守岁。
【我】:笑脸笑脸晚安。
抬头一看闹钟才九点,忽然却觉得有点困,平常这个点哪敢睡……
179.
像尸体一样直直地躺了10小时后,门外传来急急的敲门声。
半睡半醒间开了一条门缝,睡眼朦胧的我一见老妈那精明干练的样子顿时全没了睡意。
“起来,干活。”老妈穿着围裙手戴袖套的样子竟莫名有些反差萌,语气却仍然是盛气凌人的模样。
“妈,你在公司也是这么对员工的吗?为什么你的公司能够长盛不衰啊?”
我一直不理解老妈的公司竟能越做越大,我一直害怕公司会倒闭,在学校里都不太敢提我妈是做什么的,很怕一夜之间资产缩水我基本不会大手大脚的花钱。
“我在公司可不这样,公司里可没有像你这样不听话的员工。”我妈毫不留情地戳穿我。
说来说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勤劳能致富,我不应该做社会主义的蛀虫。
“我去换衣服。”我无奈地关上房门。
由于我妈跟居委会关系良好,小区各种建筑门上的春联也交到我手上,那真是一项大工程。
一辆单人的三轮小车里堆放着红红火火的春联,一罐三四斤重的浆糊,一柄脸大的刷子,一把1米高的木梯,是我全部的作业工具。
歪歪扭扭地蹬着小三轮,竟然挺有趣的。
“收破铜烂铁喽,谁家有破铜烂铁……”我忽然灵感大发,在小区里边转悠边收废品,还少一杆秤就齐活了。
“我家有几十斤纸板箱你收不收喽?”五楼的钱阿姨冒出一个头,每年都十分认真地陪我演这场戏,真是为难她了。
“要的要的,纸板5毛一斤,普通纸张3毛。”我特别专业的讲着价格,毕竟演戏要演全套。
……
终于来到公园的凉亭,此时我已经满头大汗,刚出门时的寒意全无。
凉亭的入口处有两根大石柱,每年我都要来这里作业。去年的春联已被风雨摧残得泛白,整张纸却还死死的粘在石柱上,没一丝残破。
还真有点舍不得撕呢,沉浸在往年优秀作品中无法自拔的我……
算了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今年也要维持一贯的高水准……
我掏出裤袋里生锈的铅笔刀,这玩意儿多少年没用了,自从3年级用了自动卷笔刀以后再也不知道它放在哪里?
真不知道我那处女座的老妈在哪个犄角旮旯找到它的。
盯着上面的铁锈看了好一会儿,虽然很想抠掉它,但碍于时间关系还是将就着用吧……黑猫白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
机智如我往角落里用小刀尖部一划,妥妥地一个口子出来了,不得不佩服我的机智,贴春联的时候只在边边角角刷了一层浆糊,撕的时候就不会像牛大街上牛皮藓一样,碎屑满天飞了……
“呲啦”两声,两张完整的退休春联飘落。
看着光洁的石柱,心中一种嘚瑟的自信感油然而生。
……
然而困难来了。
往年的我个子娇小,平常够不到的地方都要找个哥哥来帮忙,今年我长高了点儿,我妈竟帮我独揽了这个活,吃力地站在梯子的顶格,还差个手掌的距离。
都怪我个子太矮了……
不对,都怪亭子的的石阶造太高了,石阶上放梯子又不安全……
“你好。”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叫老爸来帮忙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男声。
我一转身,时间仿佛静止了,我没想到是唐宋……
看着他那张惊讶的脸,显然也没料到这个围着围裙,穿着棉鞋贴春联的人是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率先打破了沉默,有点窘迫。
“哦,我在儿童福利院做志愿者,临近春节,希望每家每户能够献一份爱心,随便什么都好,春联啊,挂饰都行,反正都是拿来装饰福利院或者给孩子们当新年礼物。”唐宋满脸真诚地说着。
我送什么好呢,双手还都是浆糊,身上也没啥喜庆的东西。
“诶,有了。”我跑到三轮车旁,指着里面躺着的两串小辣椒说:“这个行不行?”
唐宋大喜:“这个可以挂在厨房,很漂亮。”
你喜欢就好……
那个……
“你能帮我贴下春联吗?”我不好意思地指指石柱,“我太矮了。”
“好啊。”唐宋扬眉笑道。
“歪了歪了”
“往左一点……”
“往右一点……”
在我多番要求下两张火红的春联终于贴上了。
收好工具……
“不好意思啊,居委会大妈是处女座==”。我做了个汗颜的表情。
“没关系。”空气又凝固了。
我俩呆呆地站在春联下,像两座门神……
“咦,你是在哪个福利院做志愿者啊?”我不解地问他,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缓解空气中的尴尬因子。
“XX区春天儿童福利院。”
“那离这里很远啊,你一个人来的吗?你是坐什么交通工具来的?你们的范围是整个市吗?”我连珠带炮不带喘气的发问让他发了懵。
“没有,我们只是在XX区。”
我没看错吧,唐宋脸上微微有些脸红……
让我理一下逻辑:所以你是专程来看我的吗?
当然……这句话我没问出口。
“小轩哥哥,你好了没有?”一个小学生模样的男孩忽然跑进来喊着他的名字。
“一起的志愿者,我们的车子进不来,他在外面等着。”唐宋连忙解释道。
“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唐宋提高了音量回应了那小男生。
小家伙离去时还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豁牙的笑脸。
那什么
“去把手洗一下吧”。我扬了扬自己的双手,他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都是浆糊。
我领他到小区的公共洗手池旁洗了手。
抬头的一瞬间,我看到他看着我的眼……有点犹豫的样子
不对,那视线是看着……我的脸。
“怎么了……”我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我脸上有花啊?”
他像是下了决心的样子抬起了左手,勾起食指,缓缓地移动到我的侧脸,轻轻一抹抹去了脸上的浆糊。
这动作……
好苏啊……
真不该看那些言情小说
脑子里竟然脑补霸道总裁的情节。
可是真的……
好苏啊。
“我要回家帮忙了!”慌乱的我顾不上道别匆匆骑上小三轮向居委会办公室驶去,完全顾不得背后的人什么表情。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路过五楼换浆糊的时候,501的钱阿姨突然开了门,看了看四下无人。悄悄的问我:“小知啊,刚才楼下那个小年轻是谁啊?长得蛮帅的吗。”
遭了,钱阿姨这个大嘴巴,一定要淡定,才能骗过这个老司机……
鬼知道我做了多少思想斗争才缓缓吐出几个字:“他是收破烂的……”配以一个不能再真诚的微笑,应该能过关吧。
钱阿姨顿时皱了眉:“诶,这么帅的小伙子,我想你认识的话还能介绍给我外甥女呢,小小年纪日子过得嘎苦哒……”气叹了一声又一声。
幸好洗手池不在钱阿姨视线范围内==